杜汝韻拗不過趙嬤嬤,已經心有屈服之意。
可在她即將被扯出門時,卻是張牧之徑直攔住,將杜汝韻死死護在身後。
迎著那刁鑽跋扈的老奴,張牧之眸光凜冽,一雙眼清冷冰潭般深邃,似笑非笑。
“嬤嬤急什麽?傷筋動骨一百天,若是杜姑娘途中傷到筋骨落下病根,又該如何是好?”
杜汝韻鬆了一口氣,在張牧之身後滿眼感激的望向他。
趙嬤嬤撒潑似的一耍橫,“我是姑娘的奶娘,自然會照顧好她,如何就能落下病根了?”
“你一個跛子,自己的腿都治不好,還有臉管我家姑娘?”
說著,趙嬤嬤滿眼譏笑的瞥了一眼張牧之的左腿。
瞬時,張牧之眸色一冷,麵色也陰沉似水。
“跛腳怎麽了?”
聽見趙嬤嬤這番話,李棠心裏一股火起,大步流星的朝趙嬤嬤走去。
原本她想把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張牧之,可這個不長眼的老東西,居然連未來首輔都敢嘲諷。
不要命了?
李棠護犢子似的衝上去,朝趙嬤嬤身上使勁推了一把。
“還是大戶人家的奴才呢,嘴裏這麽不幹不淨,塞了糞啊?”
既然成了配角,李棠也不怕豁出臉麵。
趙嬤嬤常年被人捧著,哪被人這樣罵過,從地上撲騰著起來就要和李棠扭打。
杜汝韻見狀,急忙上前去攔。
“姐姐別生氣,趙嬤嬤心直口快,她不是有意中傷張公子的。”
杜汝韻抿唇,麵上為難。
雖說她也介意張牧之的跛腿,可趙嬤嬤當麵直言,也實在過分了些。
趙嬤嬤哼了一聲,扯著杜汝韻就要走。
“大姑娘,這鄉下婦人就是粗鄙不堪,老奴不與她一般見識,您也別在這地方待著了。”
這一次不等張牧之動手,李棠衝上去拽住杜汝韻,又使足力氣,推了趙嬤嬤一個大跟頭。
“我就是再粗鄙不堪,也做不出在飲食中下毒害人子嗣的醃臢事!”
她的話,讓院裏突然一片死寂,趙嬤嬤趴在地上愣了半天都沒爬起來。
李棠端抱肩膀,滿眼鄙夷的睨著趙嬤嬤。
“杜姑娘都已經知道了,回去告訴你家夫人,若是不想滿京城都知道她做的醃臢事,就好生消停一段時日。”
侯府嫡母殘害庶女,說出去可不是什麽光彩事。
趙嬤嬤愣了半晌,突的爬起來麵目猙獰。
“你敢?我家夫人是撫遠侯當家主母,你一個鄉野村婦也配與夫人鬥?”
趙嬤嬤當杜汝韻已經察覺,索性也不再瞞。
杜汝韻牙關緊顫,已驚愕到說不出話。
方才李棠說時,她還不敢相信。
她自幼被趙嬤嬤撫養長大,可如今,卻是最信任的人害了她!
張牧之眸色沉斂一言不發,隻靜瞧著李棠。
李棠唇角微勾冷笑一聲,“侯府夫人我是不能將她如何,可你這個刁仆害主,告到有司衙門,你也逃不了流放一條路,猜猜到時你家夫人會不會護著你?”
李棠記得清楚,原書中的趙嬤嬤不僅被流放,一把年紀還做了官妓,解氣得很!
趙嬤嬤臉色一變,頓時便慌了。
她隻是侯夫人手底下的一條狗,若真東窗事發,夫人怎麽可能舍了名聲保她?
“你們給我等著!”趙嬤嬤一跺腳,氣急敗壞的扭頭便走。
趙嬤嬤帶著仆人折返,杜汝韻突然像被卸了力氣般,無助的癱坐在地。
李棠眼疾手快,急忙將她攙回房裏炕上坐下。
還好她熟讀原書,這回幫她揭穿趙嬤嬤的真實麵目,女主可又欠她一個人情了!
“怎麽會是趙嬤嬤,怎麽會是她……”
杜汝韻坐在炕上,淚水不止的喃喃自語。
李棠撇撇嘴,也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現在看透倒是好,以後留個心眼,省得再被人害。”
許久後,杜汝韻抹去淚水,拉著李棠的手。
“姐姐又救我一次,大恩大德不知如何報答。”
想了又想,杜汝韻猶豫開口,“隻是我並未對姐姐說過我的身世,姐姐如何得知是趙嬤嬤下毒害我?”
方才緊急,杜汝韻並沒想到這層。
可現在一想,李棠知道的似乎有些太多了。
“啊這……”
李棠怔了片刻,她剛才急著讓女主欠她人情,一不留神似乎說的太多。
“我剛才嗅到趙嬤嬤身上有冰尾的氣味,就知道是她下毒,冰尾名貴,哪是她一個仆人買得起的,大戶人家不就這點事,方才我是詐她的,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這個借口倒也算合理,嫡母殘害庶女之事,在京城也算常見了。
杜汝韻想想也便沒有深究。
畢竟她與李棠是偶然相識,想來也不會有其他原因。
又安慰了杜汝韻幾句,李棠匆匆跑到後院,想看她那罐湯藥。
可剛才在趙嬤嬤身上耽誤太久,這罐湯藥早就隻剩黑糊的鍋底了。
“哎……”
李棠癟嘴歎歎氣,看來老天是不想讓她恢複美貌啊。
簡單刷了藥罐後,一回頭,張牧之又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背後。
“你隨我來。”
張牧之沉沉的嗓音在黑夜中,讓李棠一陣沒由來的心慌。
她都好好護住杜汝韻,又將她留在張家了,這又是誰惹著他了?
李棠老實放下藥罐,垂著頭像隻雞崽似的跟在張牧之身後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