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這邊不安生,宮裏也不太平。

三位皇子剛剛封王,皇帝也在帝京為他們選了合適的府宅。

雖不像楚桑一般專門新建府邸,隻是舊宅翻新,但為他們選的地段都是繁華區,也很不錯。

今日收拾收拾行李,明日就能搬出去住。

楚長棣和楚長鏡都因為這次的封號心有不滿,而得了甜頭的楚長淵卻也不那麽高興。

他坐在禦花園的石階上,看著天上的月亮若有所思。

今日楚桑跟他聊奪嫡之事令他驚愕,怎麽會有人如此直白的講出這種話?

大家不都是默默藏在心裏,就算是想要幫助誰,那也得暗自勾結吧?

楚桑居然略帶玩笑搬的語氣向他邀約?是認真的嗎?

奪嫡之路凶險且殘忍,楚長淵嚴重懷疑楚桑根本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反倒像是在打趣他?

況且楚桑若真想幫他,隻要嫁給他不就行了?何必那麽麻煩還要想別的辦法?

他本想全然利用楚桑,但顯然楚桑也不是傻子,不是一點也看不出他的計謀,隻是不去計較罷了。

那中秋宴茶水和紅葉林的毒蛇,楚桑也知道是他做的嗎?

若是全都知曉,此人還能心平氣和與他談結盟,心胸也未免太寬廣了吧?

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楚桑的肚子裏隻怕成裝下一個碼頭連帶六個船廠。

但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蠢的冤大頭?他不相信。

楚桑的所作所為,令他煩憂。

偏偏煩憂的還不僅僅是這一件事。

這蘭幺兒又是誰?為什麽皇帝會看中她?

他並不否認此女的美貌,可卻遠沒有到一見癡迷,情深不能自抑的程度,如何會讓皇帝在那麽多不起眼的樂姬發現她,並跨品級晉升。

甚至讓德妃精心布置的宴會成了他人的墊腳石。

蘭幺兒的出現真的隻是意外嗎?還是另有陰謀?

還有陳王楚長棣,按理來說他早就應該被舍棄,直接離京就藩了,為什麽還要留他在帝京?皇後倒台,這人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啊?

難不成僅僅隻是為了顧及驃騎大將軍的顏麵?

這些事端像一團解不開的絲線死死纏住他,讓他的思緒更加淩亂。

唯有一件事還算得心應手,那就是柔昭儀和楚易庭的苟合。

他當然不會就這麽簡單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皇帝,不然就不好玩了。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心頭滋生。

那張俊美的臉也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詭異。

第二日,楚桑帶著哥舒輪應邀來到郊外皇家獵場,拓跋樓羽和狄麗拜爾早早就候著了。

“我今天給你帶了好東西,你要不要猜猜是什麽?”

拓跋樓宇雙手背後,笑盈盈地彎腰看著楚桑。

楚桑圍著他轉了幾圈,隻見他身穿一件沒有寬大袖口的黑色勁裝,兩手空空,腰間也沒帶什麽配飾,實在看不出帶了禮物的樣子。

“在哪兒?”楚桑好奇地問他。

拓跋樓宇爽朗一笑,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還是那副老樣子。

楚桑心知他想表達什麽,隨手拍了他一下。

意料之中得不到回應,拓跋樓宇也不覺得失望,直起身子對著天空吹了一個口哨,“布日古!”

天上盤旋著一隻雄鷹,隨著拓跋樓宇的口令,盤旋一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隻有鷹銳利的眼神、鋒利的爪子,灰黑色的羽毛搭配一雙強而有力的翅膀,一眼望去便是隻能翱翔於天際的威嚴蒼鷹。

“這隻鷹名叫布日古,是我的寵物,認主也護主,送給你可好?若日後有人敢欺負你,便叫布日古抓爛她的臉。”

“都認主護住了,如何還能送我?”楚桑看著拓跋樓宇肩膀上的雄鷹,說不心動是假的。

“哈哈,布日古去找你的新主人。”

楚桑的話帶著些少有的矜持和委婉,拓跋樓宇當然清楚這是想要的意思,衝著布日古喊了一句。

那鷹好像真的能聽懂人話,竟張開翅膀向楚桑飛來,楚桑伸出一隻胳膊,布日古便正好落在上麵。

“哥哥昨天晚上就拿著你的畫像叫布日古看了又看,跟它講了半天道理,已經說服它認你做新主人了。”

狄麗拜爾看著楚桑滿臉驚喜的表情,出言解釋。

“怎麽樣,高興嗎?”拓跋樓宇眨了眨自己灰綠色的眸子,有些期待地看著楚桑。

她當然高興了,楚桑的頭如同小雞啄米般的對著拓跋樓宇不停點頭。

“哈哈。”拓跋樓宇爽朗一笑,隨後飛身騎上旁邊的栗色駿馬,朝楚桑伸出一隻手,“上來。”

“我會騎馬。”

還以為拓跋樓宇質疑她的騎馬技術,楚桑趕緊開口辯解。

“不在一匹馬上我怎麽教你拉弓?快上來吧。”

說罷不等楚桑回應,他直接彎下身子將她一把攔起放到馬背上。

“走嘍!”

隻見拓跋樓宇大力揮斥韁繩,策馬而去。

哥舒輪見此趕緊想找匹馬追上去,可狄麗拜爾卻神態慵懶的靠在欄杆上,試圖阻止他,“我要是你,肯定不會跟過去。”

“保護郡主是臣職責所在。”

哥舒輪皺了皺眉,似乎對狄麗拜爾這幅無關緊要的樣子很不滿意。

“那你就不怕壞了郡主的桃花?”

狄麗拜爾微微歪頭,看著眼前身處異國他鄉卻和自己有著相似外貌哥舒輪,語氣裏竟有那麽一絲絲不可置信。

“郡主大人,才不會喜歡如此……”

哥舒輪剛打算斥責拓跋樓宇的輕浮和豪放,忽然想起此人是鮮卑國的王位繼承人,眼前人又是他的妹妹。

想質疑和發泄不滿的情緒也因此止住。

“大膽說唄,我和哥哥才不會介意呢。”

狄麗拜爾見他明明一肚子的話卻又半路刹車的樣子,不免覺得十分好笑。

“公主說笑了,臣並沒有什麽話想說。”

哥舒輪幹脆將頭瞥向一邊,不再看她。

“獵場有個觀景台不錯,站在那兒能將獵場風景一覽無遺,你要跟我去看看嗎?”

“我哥哥是有分寸之人,不會對楚桑做什麽的,這一點你不也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