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從第一眼見到郡主,就覺得非常親切,還真如陛下所言,心有靈犀。”

蘭婕妤知道現下皇帝心情十分愉悅,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是了,小桑見婕妤也覺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蘭婕妤說完自己的話,就眼神飽含期待的看著楚桑,楚桑覺得兩人熟悉本就是實話,沒必要特意隱瞞。

又見她如此期待自己的回應,便更不好臨時改口,實話實說。

可皇帝聽見二人這樣說,嘴角的那抹笑意頓時僵在臉上。

蘭婕妤說話時他的神色倒還好,可楚桑一說完熟悉,皇帝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

“你們從未見過,哪裏來的熟悉,以後這些話別再亂說。”

皇帝眼神掃過蘭婕妤,話裏話外流露著帝王的不怒自威。

“是。”

楚桑不明白皇帝怎麽好好的就不高興了,但也不會傻到直白地問出來,於是跟著蘭婕妤一同點頭附和。

皇帝冷冽的眼神始終沒有從蘭婕妤身上離開,似乎是在責備她胡言亂語。

楚桑不明所以,為什麽明明兩人都有熟悉感,皇帝卻隻斥責蘭婕妤一人。

難不成還真是她太受疼愛,皇帝不忍責罰?

但為什麽兩人的熟悉感,會讓皇帝不高興?

之前的談話也是,明明是蘭婕妤主動提起親切,可得到楚桑相同的回應後,又顯得驚慌失措?

就好像他們知道什麽秘密不願揭開,而楚桑又正身處於這個秘密的警戒線附近。

無數次的試探,就仿佛希望楚桑無限接近真相,卻又不願她真的了解所有內幕。

因為這個話題,三人間歡快且美妙的氛圍就此終止,大家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麽。

皇帝一改往日的戀戀不舍,主動提議讓楚桑早些回去。

郡主府建成,按理明天楚桑身為主人要大擺筵席,邀請一眾貴女參觀。

在這詭異的氣氛下,楚桑也不敢多停留,謝過皇帝就趕緊離開了紫宸殿。

離開後的楚桑還在因方才的事情困惑不已,不自覺走偏了路。

碰!

她走到拐角處竟和一個忽然出現的宮女相撞。

“嘶……”

楚桑是漫步,而這宮女是奔跑,忽然相撞,兩人都措手不及,楚桑下意識後退一步,用手摸了摸相撞的額頭。

宮女也沒想到一拐彎會忽然遇到人,相撞後手裏的東西沒抓住,直接掉在地上。

“奴婢拜見郡主。”

縱使沒見過楚桑,隻看她的異域長相和身上的昂貴衣裙,猜出她的身份也不難。

那宮女腦袋還算靈光,趕緊跪下行禮,然後眼疾手快將掉在地上的油紙袋藏在身後。

“你手裏拿的什麽?”

楚桑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但這宮女神色慌張,行為古怪,實在很難令人不注意。

“奴婢,奴婢……”

被問起此事,宮女比方才更緊張了,她的眼珠左右晃動,冷汗直流。

“把東西給本郡主。”

這表現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楚桑更加堅信這人沒幹好事,伸手讓她乖乖上交。

畢竟在宮裏,跑肯定是跑不掉,而且楚桑的態度這般堅決,也沒有理由搪塞。

那宮女隻得小心翼翼把身後的油紙袋拿出來,呈給楚桑。

打開油紙袋,原來裏麵是一些熬過的藥渣。

尋常人家的藥渣,熬完藥就沒用了,自然要丟棄。

可這是宮裏,所有東西都必須登記在冊,尤其是藥材。

熬完藥的藥渣也是不能丟棄的,必須留在太醫院備份,防止日後因為藥材發生什麽意外,而無從查證。

楚桑墊了墊這油紙袋,裏麵的藥渣不算多,若說是一次熬藥的量,未免有些太少了。

“郡主,奴婢死罪,還請郡主放過奴婢。”

眼看著油紙袋已經被打開,宮女知道自己犯下大錯,趕緊磕頭求饒恕。

“你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兒?”

楚桑盯著眼前不停求饒的宮女,心中忽然有個不好的想法。

“奴婢,奴婢……”

宮女還在垂死掙紮,可一時間實在想不到好的說辭來解釋這一切。

“不說的話,就跟本郡主去一趟慎刑司,那裏肯定能敲開你的嘴。”

楚桑故意壓低聲音,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來嚇唬她。

那宮女果然被嚇住,畢竟楚桑曾經也算惡名遠揚。

雖然現在是有功的護國郡主,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狗改不了吃屎,覺得她隻是表麵上看著像好人,內心還是一個殘暴不仁的狠毒郡主。

這話若是旁人來說,未必起到什麽效果。

可若是由楚桑來說,倒真有幾分嚇人。

宮女隻恨自己怎麽如此倒黴,居然遇上了護國郡主,現在若是不交代,隻怕真要去拉進慎刑司受盡折磨。

楚桑如此殘忍,她隻怕不死也要掉層皮。

“奴婢什麽都說,求郡主放過奴婢!”

“奴婢是伺候宋才人的宮女,蘭婕妤盛寵不衰,後宮嬪妃人人羨慕,尤其是每次侍寢結束後,都會被賞賜一碗坐胎藥。”

“陛下在沒有蘭婕妤之前,本就很少來後宮,所以宮內的子嗣不多。”

“但凡能有嬪妃生下個一兒半女,就算是個體弱多病的公主,在宮裏都會有極其顯赫的地位。”

“宋才人很羨慕這樣的生活,所以吩咐奴婢去太醫院偷一些蘭婕妤坐胎藥的藥渣,想分析一下裏麵都有什麽藥材。”

“她也偷偷派人去宮外抓一份一模一樣的吃,希望盡快有孕。”

宮女放棄掙紮,跪在地上坦誠交代一切。

“這坐胎藥再靈,不也得陛下臨幸後喝了才有用嗎?”

“如今蘭婕妤寵冠六宮,這幾個月陛下都沒翻過別人的牌子,沒有陛下,宋才人喝再多坐胎藥也無用吧?”

楚桑知道子嗣對於後宮女人來說有多重要,隻是孩子畢竟還是兩個人的事。

皇帝不寵幸宋才人,光有坐胎藥有什麽用?

“這個月賢貴妃下旨,會在宮裏舉辦一場曲水流觴,陛下也會參加,宋才人詩詞不佳,便精心準備一首月琴曲子,希望通過演奏能得陛下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