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吟詩作賦,她卻彈奏月琴,確實是別出心裁。

驚豔表演後被皇帝臨幸,倒是常態。

看出宋才人在這場宴會上下足了功夫,連坐胎藥都提前準備好,確保萬無一失。

“郡主,宮裏的女人都不容易,皇帝本來就小半年才臨幸一次宋才人,如今有了蘭婕妤,她的情況更加艱難。”

“恩寵和有孕對宮裏的女人實在太重要,宋才人沒有壞心思,她隻想為自己爭一把。”

“奴婢知道偷藥渣是死罪,就算郡主要責罰,隻責罰奴婢一人好了,千萬不要怪罪宋才人。”

宮女回憶起宋才人與自己過去的點點滴滴,熱烈盈眶。

宋才人對待下人是很和善,她知道自己跟了好主子,隻可惜她不是個好奴婢,沒把主子交代的事情辦妥。

“……”

楚桑看著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的宮女,忽然覺得追究下去沒意義。

這宮女說的是實話,後宮嬪妃沒有子嗣也沒有恩寵,日子過得會非常艱難。

更何況宋才人也沒傷害誰,隻是想為自己爭一條更好的出路罷了。

楚桑不是宮裏爭奇鬥豔的嬪妃,若說能感同身受宋才人的痛苦,未免言過其實。

也不是她裝聖母,做好人,隻是既然這是件小事,又是與她沒有關係的劇情,她沒必要自找麻煩,把事情鬧大。

“宋才人是可憐人,你也是個忠心的奴婢,今天的事本郡主可以當做沒發生。”

“本郡主什麽都沒看見,自然什麽也不會說。”

楚桑將手裏的油紙袋疊起來,塞到袖口。

“隻是這東西本郡主不能給你,本郡主知道宋才人的苦楚,但孩子一事若不是陛下旨意賞賜坐胎藥,還是看緣分的好。”

若是坐胎藥真這麽神,蘭婕妤早就不知道懷多少個了,還能到現在都沒什麽動靜?

楚桑好歹是懂生物科學的現代人,這有沒有孩子,講究行房之日是否正好撞上女子的排卵期。

若是碰不上,或者恰巧沒結合,喝再多坐胎藥都沒用。

楚桑不想宋才人空歡喜一場,也知道跟她的奴婢三言兩語解釋不清,隻得沒收藥渣。

“多謝郡主,多謝郡主!”

能虎口脫險,宮女隻覺得劫後餘生,不聲張已經是大喜事,哪裏還敢奢求楚桑把藥渣還給她。

於是趕緊又磕了幾顆頭謝恩,楚桑不忍她額頭紅腫,把她扶起,讓她早些回去,別讓宋才人擔心。

宮女再次謝恩後,急匆匆離開,楚桑眼看著時候不早,也趕緊回府。

今天是住在秦王府的最後一天,與秦王、秦王妃、楚重華、楚栩華飯桌上一陣依依不舍後,楚桑滿身疲憊的回到房間。

此時白濟生正站在房中等待楚桑。

雖然現在的醫館和藥鋪是白濟生在管理,賬目和經營撥款由楚栩華負責。

但畢竟這些鋪子的主人都是楚桑,盡管她不懂賬目和管理,白濟生還是願意走個流程每過一段時間來跟她匯報一下工作。

可這次楚桑一進門,就看見白濟生盯著她桌子上的油紙袋麵色陰沉。

這是方才從那宮女手裏扣下的坐胎藥藥渣,楚桑回去後先把藥渣隨手扔在屋裏,然後才去主廳和秦王府眾人一同吃飯。

白濟生既然是帝京爆火的救世名醫,肯定也給一些貴婦寵妾開過坐胎藥。

皇帝親賜的坐胎藥,肯定是名醫手筆,尤其是診治後宮女子,應該最為得心應手。

“這坐胎藥是不是很厲害?”

楚桑還以為白濟生是發現了比他自己的藥方還管用的靈丹妙藥,所以才如此驚訝,倒不太在意。

“坐胎藥?”

白濟生聽見了什麽很意外的話,抬頭驚訝地看著楚桑。

“……不是嗎?”

看白濟生這般反應,楚桑不明所以,猶豫地詢問道。

“這藥渣中含有麝香和藏紅花,是避子湯的成分而非坐胎藥。”

白濟生拿起油紙袋裏麵的藥渣,語氣低沉。

避子湯?

楚桑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很驚訝。

那宮女言辭懇切看著不像撒謊,她一定是從太醫院偷到了蘭婕妤的藥渣,而且她和宋才人也認定這就是坐胎藥。

楚桑回憶起這段時間來蘭婕妤的傳聞,盛寵不衰,日日臨幸,卻始終無孕。

所以皇帝獨獨賜予她的並不是有助懷孕的坐胎藥,而是讓她不會有孩子的避子湯?

這是為何?

楚桑看得出,雖然紫宸殿因為熟不熟悉這件事,皇帝對蘭婕妤有些不悅。

但二人一進殿,皇帝見到她時,那份喜悅和舒心是騙不了人的。

她獨得恩寵,肯定是得皇帝特別偏愛。

而且她又不是什麽家世顯赫,父親身居高位夫人女人,太過得寵又有子嗣會導致朝堂勢力不平衡,以及後宮幹政。

蘭婕妤不過是宮內的一名樂姬,還是皇帝力排眾議將她扶到今天的位置,若是不想她得勢,又何必要寵幸她?

既然寵幸,她無權無勢背後又沒有依仗,為何還要賞賜避子湯,不允許她有孕?

楚桑想不明白皇帝的心思,更不明白蘭婕妤的忽然出現和盛寵不衰,究竟有何關係?

盡管這些謎團無法解開,時間卻不會因此停下步子。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楚桑正式搬進郡主府,按照規矩,她中午會在郡主府大擺筵席。

於是楚桑早早就來到了郡主府,雖然她不用負責安排宴席,但好歹得收拾一下自己的屋子。

新房間非常敞亮幹淨,比原來秦王府的屋子還大上一圈,盡顯奢華。

楚桑剛想試試新床躺著舒不舒服,“不速之客”竟悄然而至。

“你認真的?”

楚桑看著眼前手持佩劍,背著包袱的齊淮安,灰綠色的眸子差點沒驚訝地瞪出來。

“……說過要住的。”

被這麽誇張地盯著,齊淮安有些難為情,他撇開目光,淡淡道。

人和行李都到了,楚桑想拒絕他,都不知如何開口。

“隔壁,還沒人吧?”

明明郡主府門口的侍衛並未稟告楚桑有客人到訪,齊淮安不知道怎麽進來的,反正肯定沒走正門。

好好的正人君子,也不知為何流落到天天偷雞摸狗、爬牆鑽洞到別人府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