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
顧忌楚桑和皇帝的關係，還有驃騎將軍詢問他和楚桑的情感進展，齊淮安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告知真相。
“怎麽可能沒什麽！”
齊淮安擺明了不願意告訴楚桑，這讓她尤為火大。
要不是她犧牲自己的提問機會幫齊淮安解惑，如今二人早就被趕出了將軍府，還容得他跟驃騎將軍單獨對峙？
怎麽問完問題翻臉不認人，現在說沒什麽。
“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楚桑鄙夷地看著齊淮安，不相信他居然隱瞞自己。
“真沒什麽……”
齊淮安沉著臉思索驃騎將軍的話，不知究竟有多少可信度。
“……快走吧。”
他推搡著楚桑，指望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小人，背信棄義的小人。”
齊淮安若打定主意不說，楚桑自然沒辦法撬開他的嘴，眼看著此人將自己拉出將軍府，楚桑心中憋滿一整篇罵人小作文。
她回去後又死纏爛打，磨了齊淮安許久，卻始終無法得到真正訊息，無奈隻得放棄。
幾天後，楚桑照例進宮給皇帝請安，結束後竟在出宮路上遇到蘭幺兒，不，現在應該稱呼為婉貴姬。
若兩人和好如初，晉封再所難免，楚桑早有預料，倒不覺得意外。
“郡主，要跟臣妾一起去坐坐做嗎？”
婉貴姬指著禦花園裏的長亭，還是和善的模樣，桃花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柔。
這副絕色容顏並沒有勾起楚桑的讚美和欣賞，自從得知她長得像自己母親，楚桑一想到她的臉，就覺得怪怪的。
“好。”楚桑沒有理由拒絕她的邀請。
“郡主，我叫你來，是想跟你道個歉。”
婉貴姬吩咐宮女端上一些糕點和茶水，垂眸低聲訴說。
茶水溫熱、糕點香甜，這些顯然不是臨時準備的，難不成她一直在等楚桑？
楚桑狐疑地看了婉貴姬一眼，默默將糕點塞進嘴裏。
“那日我因為怕死太過瘋癲，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想必是嚇著郡主了。”
婉貴姬回憶起當日的場景，便自覺背脊發涼。
不僅荒誕無理把皇帝稱作“你”，還稱皇帝與德雅長公主的情愛故事是醃臢之事。
這些話由任何一個人說出來都是死罪，可皇帝卻饒她一命，每每想到這裏，婉貴姬都覺得劫後餘生。
“貴姬說的那日是哪日？小桑記性不好，沒印象了。”
出於對皇帝和母親名譽的維護，楚桑決心把這個秘密永遠放在肚子裏。
“是了，臣妾胡言亂語而已，沒有什麽特別的日子。”
婉貴姬看出楚桑的意思，也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既然得知楚桑不願舊事重提，婉貴姬也不會傻到非要談及此事。
“過去臣妾有私心，總是故意討好、親近郡主，隻為換得陛下的憐惜，如今有悔還是要向郡主坦白。”
婉貴姬又為楚桑倒了杯茶，似有愧疚。
她過去自稱德雅長公主轉世，自然要格外親近楚桑，後宮小心思而已，無可厚非。
也正因為婉貴姬的討好，楚桑和歸裏成衣鋪的銷售才能如此紅紅火火，楚桑自己也得了利，如何能責怪別人。
她自認不是齊淮安那種忘恩負義之輩。
齊淮安用了她的提問機會卻不肯告知她真相一事，楚桑還記著仇。
“無妨，這都是小事。”楚桑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郡主，想聽聽臣妾的過往嗎？”
婉貴姬緊張地捏起裙角，最後幾個字格外小聲。
“貴姬若想說，小桑必定守口如瓶。”
雖然不知道眼前人為什麽忽然願意告訴她真相，但楚桑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婉貴姬便把自己跟皇帝說的那套話術又楚桑講了一遍。
“肅州楊氏……”
楚桑仔細回味這四個字，卻發現腦中沒有任何關於這個家族的記憶，看來原主還真是一點國事也不操心。
“貴姬現在和陛下齊心就好。”
皇帝能原諒楊婉，楚桑並不是很驚訝。
畢竟楊婉不僅擁有皇帝初戀情人的美貌和心性，更有著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皇帝與她朝夕相處難免不動心。
雖然楊婉意圖刺殺皇帝，但畢竟入宮這麽久也沒動手，有賊心又不忍心，再加上她可憐的過往，並不是那麽不可原諒。
但楊婉會留在皇帝身邊，卻讓楚桑錯愕不已。
雖然楊婉被滅門，是因為父親勾結北狄，意欲刺殺謀反，罪有應得，可畢竟孩子們都是無辜的。
就算按律法應該滿門抄斬，皇帝也沒有做錯決斷，但他仍舊是殺害楊婉全家的凶手。
楊婉和皇帝之間隔著血海深仇，她居然還能放下仇恨和皇帝相愛？
純純戀愛腦啊。
難不成真是小說、電視劇裏的人物，就是比普通人多分真誠和執著？
我愛你就是愛你，就算你殺光我全家，我還是要愛你。
楚桑尷尬地撓撓頭，不太理解楊婉的行為。
別人的愛情她無從插手，隻得欲言又止看向楊婉。
“郡主，臣妾懷孕了。”
楊婉湊近楚桑，用非常小的聲音說道。
“啊？”楚桑顯然沒反應過來。
“噓……”
楊婉伸出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楚桑別太大動靜。
“這件事目前除了郡主，隻有陛下和臣妾知道。”
等楚桑不再那麽錯愕後，楊婉才慢慢解釋。
“臣妾知道，郡主肯定不能理解臣妾愛上陛下的理由，血海深仇如何能遺忘？”
“過去的日子裏，臣妾每日都活在痛苦中，報仇的欲望和愛情的甜蜜，無時無刻不折磨著臣妾。”
“臣妾怨恨自己的無能，為什麽如此沒出息，竟愛上滅門仇人，責備自己若是再冷血一點就好了，不過是床榻間的手起刀落，哪裏就那麽下不了手？”
“可每每侍寢後看著陛下遠去的背影，臣妾又倍感慶幸，幸虧沒下殺手，不然天下這麽好的兒郎、如此優秀的君主，豈不讓臣妾糟蹋了？”
“盡管臣妾知道，自己從始至終都隻是德雅長公主的替代品，可那樣溫暖的偏愛，還是讓臣妾沉淪。”
“臣妾心裏下定決心，願意當德雅長公主一輩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