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婉貴姬雖然在帝京享受美名,但因為盛寵膽戰心驚,隻得擺出唯唯諾諾的樣子,而正因為這幅模樣,她才被人罵得了便宜還賣乖,眾人孤立。”

“這難道不是她的報應嗎?世事難料,因果相互,還望貴妃寬心。”

“無論何時貴妃都是執掌鳳印、後宮最尊貴的女人,實在無需忌憚別人。”

楚桑平衡再三,才想出一個誰也不得罪的話回應。

誰知賢貴妃聽後臉上並無任何喜色,甚至還有些隱隱不安,歎息一聲,似有無限惆悵。

“最尊貴的女人?郡主這話說錯了,最尊貴的應該是皇後才對。”

“若有一日皇後禁閉解除,收回鳳印,臣妾又算得了什麽呢?”

賢貴妃的話讓楚桑心驚,皇後不是早就因為行巫蠱之術被皇帝永遠禁足在宮裏嗎?怎麽會解除禁閉?

當時幽禁皇後的是皇帝,如今能解除禁閉的,自然也隻有皇帝一人。

賢貴妃不會輕易開這種玩笑,若沒聽到些風聲,定然不會妄加揣測聖意。

“臣妾最近聽到不太好得消息,皇後那邊不太平,也不知在搞什麽幺蛾子。”

“若是尋常皇後固然一輩子幽禁,再無翻身之地,可皇後是驃騎將軍的女兒,驃騎將軍是朝廷大將軍,手握兵權,又有赫赫戰功加身。”

“固然皇後所犯之罪是死罪,可由驃騎將軍相護,隻怕複寵並非異想天開。”

“皇後複寵意味著陳王楚長棣也會得失,若是平日長淵在側,臣妾定然不怕,隻是如今長淵身在鮮卑,溝通不便,總是不安心。”

“就如同之前驃騎將軍中毒案一樣,長淵不在帝京,有很多事都無法自辯,隻得由著別人往他身上潑髒水。”

“幸虧長淵福澤深厚,刑部斷案如神,不然長淵就真的要冤死。”

“說起這個,臣妾記得讓驃騎將軍中毒的,除了發冠中的茹粉,還有郡主府上的六安瓜片,郡主不也因此受到牽連?”

“長淵不在,無論是傷害他還是傷害臣妾,都是最好的時機,畢竟若等到長淵歸來,加官進爵,陛下器重,與他們而言豈不是更難對付?”

一說起這個,賢貴妃便愁容滿麵,說話的語氣都蔫了下來。

“婉貴姬確實棘手,但也不過是個沒有家室的後宮女人,再煩人能有多煩人?”

“倒是皇後,一旦複出,隻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皇後心思狠辣,有仇必報,雖然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若想發泄情緒,必然要找個替死鬼。”

“霍天師通宵神力,她不敢動,得把眼睛放在離自己近的地方,臣妾拿著本屬於她的皇後冊寶,如今又管轄六宮,身份著實尷尬。”

“若皇後把氣撒到臣妾身上,豈不是要受盡折磨?”

“隻恨長淵不在,否則定然會出手相助。”

賢貴妃說完這話便意有所指地看著楚桑,希望從她眼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暗示楚桑相助的話語,實在太過明顯,想裝作聽不懂都難。

賢貴妃看出楚桑不願涉及後宮,但又肯相助楚長淵,於是想出一招曲線救國。

在皇後是否複出這件事,楚桑不曾有疑賢貴妃的話,一來是她眼線眾多消息不會有假,二來她沒那個膽子隨便揣摩聖意,放出假消息。

皇後的複出定然代表著楚長棣的重新得勢,現如今楚長淵不在帝京,其他皇子又過於年幼,連和他抗衡的人都沒有。

這朝堂,豈不是讓他一家獨大?

驃騎將軍和他的夫人傅雁眠都非善類,若能抓住這個機會,定會全力反擊,若放任不管,隻怕楚長淵的齊王封號都未必報保得到他歸返之日。

楚桑若想幫楚長淵上位,這個時候絕不能默不作聲,靜看事態發展。

“郡主,考慮的如何?”

賢貴妃見楚桑陷入深色,自知方才的話起了作用,不免神色得意。

若真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楚桑定然要相助賢貴妃,不是為了幫她對付楊婉,而是協助楚長淵抗衡驃騎將軍。

前朝的爭鬥通常也會讓後宮雞犬不寧,皇後代表著驃騎將軍,賢貴妃就代表著楚長淵。

如果賢貴妃這次輸給了皇後,隻怕楚長淵這麽久以來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楚桑不能坐視不理。

“長淵表哥和貴妃榮辱與共,若有朝一日貴妃有難,小桑不會袖手旁觀。”

楚長淵不在身側,楚桑沒辦法明確答應賢貴妃的邀約,但能做出這種保證,已經等同於相助。

果不其然賢貴妃聽到這句話後,笑容愉悅不少,甚至還有些得意。

賢貴妃的笑容讓楚桑毛骨悚然,她不想留在賢貴妃寢宮,找個理由離開。

一出宮,楚桑便覺得心裏很不安,之前拒絕皇子的時候那麽爽快,可遇到這些深宮女子,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皇後即將複寵。

賢貴妃的話回**在楚桑的耳邊。

倘若此事為真,隻怕這帝京城又要有過上不太平的日子。

回到郡主府,楚桑喊來楚栩華給楚長淵寫信。

交代了楊婉、賢貴妃都試圖邀請她的舉動,並且把皇後即將複寵的消息皆數轉告,她告訴楚長淵自己會盡力護他母親周全。

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不能保證自己能真的讓賢貴妃無恙,讓楚長淵跨馬加鞭趕緊回來,帝京要變天了。

不過對於楊婉有孕一事,楚桑顧忌著與皇後一案無關,又是她的隱私,因此並未相告。

果然沒過幾天,楚桑就聽說了皇後宮內的動靜。

一日夜裏,皇帝照常去婉貴姬的寢宮入睡,夜風吹過,禦道之上竟多了許多宣紙。

本以為是打掃衛生的宮女沒清掃仔細,剛想苛責,撿起宣紙一開,竟是佛經。

裏麵的字體娟秀,可見抄寫時非常認真和虔誠。

皇帝讓隨行公公打聽嬪妃中,誰在禮佛,結果竟是中宮皇後。

原來皇後被幽禁於宮中後,漸漸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懊悔不已,因此日日在佛堂抄寫佛經,為過去的自己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