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原先吃紅棗糕不是因為愛吃，而是因為經常大出血，要補血才吃這些東西。
第一開始確實不大愛吃，權當這些東西是藥膳，後來吃得多了，竟也品出些滋味，開始喜歡。
齊淮安認為，楚桑完全是吃得太多，口味已經跟隨習慣走，所以才會覺得好吃。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莫羅可汗居然有心打聽楚桑過去喜愛的美食，並專門做給她吃。
這紅棗糕看著容易，可若是在從未聽說過此物的突厥找個廚子做出來，很有難度。
想必莫羅可汗必定花了不少心思。
“謝謝父王。”
許久不吃這紅棗糕，楚桑嘴裏還有些發饞，她謝過莫羅可汗，拿起一塊紅棗糕塞到嘴裏。
“你喜歡就好。”
看楚桑吃得開心，莫羅可汗心裏也高興。
“桑，經赤塔一戰，你在東突厥的威望很高，有沒有想過留在這裏？”
莫羅可汗這話來得突然，沒有一點鋪墊和征兆，嚇得楚桑差點沒一棗糕噎死自己。
“咳咳……”
楚桑輕咳幾聲，趕緊喝了杯溫水潤嗓子。
“律雖然是男子，但無論是行軍打仗還是處理政務，都遠不如你。”
“百姓們都很擁護你，認為你能給他們帶來新未來……”
莫羅可汗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太急，神色間竟夾雜著一絲窘迫。
可眼瞅著自己已經給楚桑很多機會和暗示，她仍舊沒有半點對王位上心的意思，不免有些著急。
畢竟在他心裏，楚桑不僅僅是她寵愛的女兒，更是東突厥可汗的最佳人選。
“我知道你的血統和女子身份是不少人詬病的源頭，可經此一戰，再沒有敢質疑你的能力。”
“放眼整個突厥，就連阿史那熾都不是你的對手，更何況是平庸的律？”
“如果你過去介意這個影響你，那麽現在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這些困惑再也不會出現。”
“隻要你想，整個東突厥都會全心全意擁護、愛戴你。”
莫羅可汗不得不為東突厥的未來考慮，過去沒有選擇，他隻能將重擔交給扶不上牆的阿史那律。
現在有了選擇，還是一個果敢的、完美的、堅韌的、有才華的人選，莫羅可汗自然高興。
如果楚桑能夠接任女可汗，他會促成齊淮安與楚桑的婚事。
齊淮安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文武雙全，絕色無雙。
東突厥若是能交給他們二人，定然能大放異彩。
隻不過，血統這方麵……
其實還挺艱難。
楚桑已經隻剩下半身狼血，齊淮安又是個原生昭華人，他們兩個的孩子，隻怕跟突厥祖先都不沾什麽邊了，還怎麽繼承大統，繼位可汗？
讓突厥臣服昭華都夠窩囊得了，難不成還得讓一個昭華人成為突厥可汗，成為草原霸主？
這事兒要傳出去，還不得讓其他國家笑死。
於是莫羅可汗心中默默決定，如果齊淮安不是非要當可敦的話，就給楚桑找個又大活又好的百分百純正突厥人，讓他們成婚生娃娃。
這樣東突厥未來的王儲就不用擔心了，血統也能保證。
日後楚桑還想跟齊淮安親親抱抱舉高高，他也不攔著，隻要了兩人不耽誤治國正事就好。
當然如果齊淮安一定要做可敦的話，那也沒關係，那他就給楚桑找一堆又大活又好的百分百純正突厥人當麵首，讓楚桑生娃娃。
這樣得到的結論和上一個方法相同。
一來東突厥不能絕後，二來楚桑作為女可汗，後宮裏怎麽能隻有齊淮安一個男人？
自然是要充盈後宮，佳麗三千了。
“嗯。”
莫羅可汗一邊想著，一邊不自覺點頭。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都快要為自己的美好設想拍手鼓掌。
“父王？”
眼看著自家老爹忽然莫名其妙地點頭，而且表情頗為愜意，楚桑有些困惑。
她當然想象不到，自己年過半百，治國平天下的父親，居然在心裏為她盤算這麽多。
一天天心操稀碎。
“桑，我知道你的初心是什麽，隻是如今情形不同往日，擁護你的人越來越多，你也該為自己考慮。”
“帝京不過是困住你的牢籠，你留在那兒除了給昭華皇帝當擺設，不會有更大用途。”
“不過是衣食無憂而已，隻要你願意，楚庸能給你的，東突厥都能給你。”
“留在東突厥，你完全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像那無拘無束的風，自由自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更何況思念你的，又何止隻有舅舅……”
莫羅可汗說出這句話時，麵色雖然平靜，但聲音卻掩藏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是啊，思念楚桑的又何止她舅舅一人，她的父親也一直牽掛著她……
隻是楚庸自私地剝奪了一切，將楚桑留在自己身邊，不許她的父親看望。
“若不是……若不是那件事，我怎麽會允許楚庸奪走你……”
莫羅可汗也是國家的君王，擁有強悍的兵力和強大的氣場，若不是他心中有愧，不敢麵對楚庸，又怎麽可能把楚桑拱手讓人？
那可是他的親生孩子，是他和楚蘭馥唯一的孩子。
而楚蘭馥，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
眼看著愛人因為楚庸的旨意踏上歸返帝京的道路，最後生產血崩死在路上，從此陰陽兩隔。
而自己的孩子也被楚庸順勢奪走，連姓氏都改了，徹底成為楚庸的外甥女。
卻不再是他阿史那莫羅的孩子。
這一點，怎能讓他放下，又怎能讓他不再介懷？
“父王……”
看著莫羅可汗幾乎顫抖的身子，楚桑陷入錯愕。
她當然知道父親和東突厥需要她，和舅舅那邊也離不開她。
這就好像女朋友和媽媽同時掉進水裏，你救哪個一樣？
必死題，選什麽都不對，選什麽都會有遺憾。
楚桑本來一直堅持著與舅舅的約定，執著地選擇回去。
看眼瞅著自己父親悲涼的哀求和挽留，她陷入了猶豫。
婉拒的話說不出口，答應的嘴又張不開口。
楚桑就這麽幹巴巴地看著莫羅可汗，心裏罵了無數遍自己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