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我不是在逼你做什麽選擇，隻是表明我的態度。”
“你隻要願意，東突厥永遠會為你留位置，這件事不著急，你再好好想想……”
莫羅可汗看著楚桑左右為難的樣子，心生愧疚。
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用父愛為枷鎖，將楚桑囚困於此嗎？
那又同楚庸有什麽區別？甚至比他還不恥……
莫羅可汗搖了搖頭，不願看到這樣的自己，更不願楚桑為這件事傷神。
他歎息一聲，默默離開了楚桑的營帳。
“……”
楚桑看著父親沒落的背影，心裏一陣難受。
此時東突厥的另一處角落，也不太平。
隻見阿史那律鬼鬼祟祟跑到大樹底下，用獸皮寫下一句“國師，阿史那桑越來越受百姓擁護，我該怎麽做？”
隨後吹口哨喚來一隻獵鷹，將獸皮綁在獵鷹上，輕輕揮動袖子，獵鷹便朝著西邊飛去。
楚桑養病這幾日，東西突厥的戰爭仍在爆發，但楚桑卻不參與了。
一來確實是因為她傷勢未愈，病好之前不適合繼續作戰，二來則是莫羅可汗想再給阿史那律一次機會。
畢竟如果最後楚桑真的不願留在東突厥，那繼承大統的人，就隻能是阿史那律。
沒有什麽爛泥扶不上牆，就算扶不上，把牆砸爛，也得把他扶上去。
於是這幾日特意沒有喊楚桑，反而讓阿史那律領兵作戰。
不過奇怪的是，一直在戰場上懦弱無能的阿史那律，這一個月來的戰役頗為順風順水，連贏了好幾場。
不少首領對他刮目相看，認為他改變。
也因為阿史那律的連勝，王儲的最終歸屬，又成了東突厥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
“不好了，不好了，律王子被敵軍抓走了！”
一日，士兵尖銳的叫喊聲，打破了東突厥的寧靜。
“什麽？”
楚桑嚇得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語調驚愕。
原來阿史那律接連打了一個月的勝仗，逐漸得意忘形，覺得西突厥也沒什麽厲害的，楚桑能打敗他們，不過是因為他們太弱。
於是戰場上越發囂張得意，放鬆了警惕。
夜間西突厥偷襲，一把火燒光阿史那律的糧草，還擄走了軍營內所有營妓，嘲諷他不如自己那雜種妹妹。
並故意留下蹤跡誘導讓阿史那律追殺，阿史那律終歸年輕，作戰經驗又少，身邊沒有聰慧的軍師指點，立刻中計。
在西突厥的引誘下，阿史那律帶兵追了幾十裏地，落入西突厥大軍一早設立好的埋伏。
不僅帶領的所有士兵都被殺死，自己也淪為俘虜。
“真沒出息啊。”
楚桑把頭埋進手掌，一陣無語。
“公主，這事還沒稟告可汗，可汗身體抱恙，若聽聞此事，隻怕會急火攻心，還請您做決斷……”
來稟告軍情的士兵跪倒在楚桑麵前，語調誠懇。
“這叫什麽話，我怎麽……”
楚桑剛想斥責士兵的荒謬，就算阿史那律這事兒辦得再丟人，那也不能瞞著莫羅可汗啊。
西突厥又不是慈善家，好不容易抓獲了東突厥王儲，當然要好好要挾一場，肯定不會原樣放回來。
既然不放回來，阿史那律這麽大一活人還有他所帶領的四萬大軍驟然消失在東突厥營地，難道莫羅可汗還會發現不了？
莫羅可汗隻是病了，又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而且西突厥遲早會四處宣揚他們挾持了東突厥王儲，這事兒就像沒門的屋子，沒窗戶紙的窗戶，壓根瞞不住。
“放肆，誰允許你揣摩本公主的心思，擅自做決定！”
楚桑瞬間明白士兵對自己說這話的話含義，怒火中燒。
在眾人眼中，楚桑和阿史那律是敵對關係，因為他們壓根不覺得世上有人會不想做皇帝，會將唾手可得的王位拱手讓人。
他們不知道東突厥可汗這個位置，是楚桑不想要才不接的。
而不是莫羅可汗始終在平庸的阿史那律和聰慧的楚桑間做抉擇，遲遲沒有決定，才耽擱至此。
他們自以為是，覺得楚桑恨透了阿史那律，不過擁有一個男兒身，竟讓莫羅可汗對他如此優待。
明明沒什麽突出貢獻，卻能和戰功卓越的楚桑相提並論。
所以他們知道阿史那律被擄走之後，故意先告訴楚桑，瞞著莫羅可汗。
他們覺得一定會先斬後奏，暗中殺死或者任由西突厥殺死阿史那律，因為一旦這樣，楚桑就會是東突厥唯一的繼承人。
“再敢這般猜忌，小心本公主砍了你的腦袋！”
楚桑的臉頓時陰雲密布，她踹了一腳身邊的花瓶，語氣憤怒。
“是是是，屬下再也不敢了。”
士兵本來也隻是受某些不懷好意的部落首領之意，向楚桑傳達訊息，哪裏見過楚桑發火的架勢，趕緊跪在地上磕頭乞求原諒。
“滾蛋！”
楚桑嗬斥著把士兵攆走，隨後派人將阿史那律被抓走一事告訴莫羅可汗。
不曾想，還沒等到莫羅可汗那邊傳話，西突厥就先有了異動。
他們率兵佇立於東西突厥分界處，請楚桑前去赴約。
而且很清楚告訴楚桑，阿史那律就在他們手中，他們隻帶了三十名鐵騎，楚桑亦可帶領相同數量的鐵騎前來。
可以少帶但不能多帶，否則立刻手刃阿史那律。
“本公主，為什麽要跟你們談判？”
這場景怎麽聽怎麽像鴻門宴，楚桑不傻，不會輕易赴約。
“熾王子說桑公主是履行承諾守的忠義之輩，那他也會做守信之人。”
“這次真的是來跟桑公主談判的，談不成一拍兩散，大家就當沒見過，各回各家，下次見麵繼續打仗。”
“若是談成了，律王子立刻釋放。”
前來邀約的使臣眯著眸子，看著頗為不懷好意。
“……”
若是沒有金山戰的調戲和赤塔戰的陰招，楚桑憑借小說中“最意難平男配角”稱號，還能對阿史那熾有些濾鏡。
可經曆了這麽多事，楚桑完全對他沒有半分好感。
什麽癡心守候的真摯男配，正義淩然的第一勇士，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