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簽上麵寫著:

所見所聞,未必為真。所思所想,或為虛妄。

現在所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相嗎?

齊淮安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心中唯一的夙願就是解開父母被殺的真相,讓惡人遭到報應。

無論是他屢次遭遇伏擊還是舊將軍府抽絲剝繭的線索,都統統指向皇帝,現如今卻告訴他未必為真?

他的一切執念和努力,都是虛假的?

齊淮安不願相信這一切,但又無法把那位天師當做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

畢竟那日閣樓上的襲擊,似乎也暴露了一些真相。

“小將軍,您若是覺得不對勁,不如屬下去查一查那所謂的天師?”

柳棋看齊淮安始終緊皺眉頭,試探性開口道。

“此人高深莫測,隻怕早已脫身,不必白費功夫。”

齊淮安合上眸子,發出一聲歎息。

順天酒樓是整個帝京最大的酒樓,足足有四層高,第一層是大堂和小桌,用於招待散客,剩下三層都是包間,而且層數越靠上雅間越豪華,價格也越貴。

同時每層菜品的價格和種類也不一樣,要想吃飽,一層幾塊銅板就能解決,可若想吃得好,便是在這順天花上幾十兩、幾百兩也是有的。

所以昂貴的頂層向來隻接待皇親貴胄或極其富有之人。

蘇小美的腳傷並不嚴重,沒過兩天就活碰亂跳來到秦王府說結拜一事,楚桑自然應允,兩人選了個良辰吉日,在順天酒樓頂層包了個雅間。

其實蘇小美是想包下一整層,但是被父親蘇戒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給駁回了。

倒不是楚桑不付錢,是蘇戒不想他找一堆狐朋狗友在他的酒樓裏亂竄。

雖然他明明知道蘇小美的結拜兄弟是楚桑。

在蘇戒的認知裏,臭名昭著楚桑就等同於狐朋狗友。

楚桑默默無視這個設定,如約來到順天酒樓。

既然包了雅間,自然要請一些賓客當見證人,雖然蘇小美受劇情影響非常看不順眼齊淮安和葉瑤瑤,但畢竟二人是他們初次見麵時旁觀者,於情於理都該邀請。

楚桑倒是無所謂了,而蘇小美則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悲壯表情,給兩人寫了邀請函,葉瑤瑤自然會去,隻是不知道依著齊淮安那呆板的性格會不會來。

蘇小美還讓楚桑叫幾個好友,楚桑問了楚栩華,但他最近正因為農作物忙得焦頭爛額,沒什麽興致來參加宴席。

隻囑托楚桑回來的時候給他帶兩份順天酒樓特色的寶寶蒸蛋。

果然寶寶就該吃寶寶蒸蛋。

這一句,楚桑沒敢說出口。

她又邀請了楚長淵,畢竟是她的種子選手,留著跟齊淮安PK呢,當然要討好。

楚長淵聽了楚桑與蘇小美的相遇經曆覺得很是有趣,答應如約而至。

楚桑知道蘇小美喜歡鮮豔的顏色,特意選了赤紅色的襦裙,搭配紅寶石頭墜,和哥舒輪按時來到順天酒樓。

蘇小美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他今日穿了件招搖的粉紅色長袍,金粉色暗紋刺繡著梅花,就連內襯都是淡粉色的,一眼望去,比那怡紅院的頭牌還會打扮。

“快來快來,等你半天了。”蘇小美一看見楚桑的馬車,就伸手招呼。

“穿得不錯嘛。”

楚桑笑了笑,終究是對他的裝扮做出了個違心的評價。

兩人說笑間就要往裏走,卻聽見背後傳來動靜。

隻見個舉止儒雅的男子下了馬車。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白皙的皮膚,還有喉結處的那顆痣,要不是因為他穿了件嫣紅色的長袍,她甚至以為眼前的家夥是齊淮安了。

等等,這人好像就是齊淮安!

楚桑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是無論怎麽重啟大腦,齊淮安仍舊是穿著那件嫣紅色的衣服。

“你請柬上還對服裝提要求?”楚桑側過身跟蘇小美低語。

“你可冤枉了我,就這活閻王我哪敢提要求。”蘇小美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那他好好抽什麽風。”楚桑翻了個白眼。

“有什麽不妥嗎?”

許是看著麵前的兩人不停咬耳朵,齊淮安很不滿意,出聲製止。

楚桑這才把目光重新回到齊淮安身上,細細打量一番,竟發現感覺還不錯。

嫣紅色比蘇小美身上的粉紅色顏色要深一點,但從色別上來說,也屬於粉色係。

齊淮安本就長了張俊美的臉,雖然稱不上陰柔但也絕非粗獷,如今配上這身嫣紅色竟愈發顯得耀眼清和,讓人更加認同他的顏值。

同樣都是穿粉色,有的人顯得像個四處招搖的騷包,而有的人便有令人挪不開眼的心動感,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

楚桑略顯遺憾的摸了摸蘇小美的頭,“可惜了你全新的大腦。”

三人說話間楚長淵也來了,他倒是穿得正常,仍舊是玄色長袍搭配一塊玉佩,一副動人心魄的模樣。

他含笑般看向眾人,眼睛在蘇小美的粉紅色、齊淮安的嫣紅色以及楚桑的赤紅色上流轉許久,溫和地說道,“開粉紅派對怎麽沒提前告訴我一聲,也好裁身衣服與你們相配。”

這話沒有半分譏諷的意思,可楚桑聽了卻不自覺有些尷尬。

“他們就愛胡亂折騰,表哥你別管他們。”

楚桑不想繼續這個問題,領著楚長淵往裏走。

“!”

齊淮安不知何時拉住了楚桑的胳膊,麵色頗為陰沉。

“有事?”楚桑不知道這人怎麽忽然變了臉。

“嗯。”齊淮安的眼睛瞥了一眼楚長淵似乎很是警惕。

蘇小美是個傻子,楚長淵可不是,他一下就知道齊淮安是有話跟楚桑說,也不停留,拜托蘇小美和哥舒輪領著他先上去。

“咋了?”

楚桑看齊淮安如此警惕楚長淵還以為自己打算培養楚長淵對付他的事被發現了,有點心虛,不敢抬眼看他。

“皇帝前日任命他為尚書左仆射。”齊淮安垂眸,冷冷地看著楚長淵遠去的背影。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都為太子之爭打得頭破血流,你想要什麽我就得搶,你喜歡什麽我就得爭,每天鬥得熱火朝天。

而最近一個月他們的競爭目標是尚書左仆射之位,這個職位掌管吏部、戶部和禮部,在朝中地位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