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到底在幹什麽……”
範小果一邊心裏默默念叨著，一邊替眼前的女子檢查著傷口。
這一間不大的屋子裏，除了剛才見過的董千秋，又多了一個不知名的女子，這女子身材高挑，麵容極佳，自己根本無法與她相比。
“杜羽這個賤人……居然還扔下我跑出門去了……”範小果心裏狂罵道，“現在我不成了最尷尬的那個了嗎？”
範小果檢查完了眼前女人的傷勢，開始替她包紮，這女人確實傷得不輕，但問題是她完全麵無表情，連看都不看範小果一眼。
沒多久，董千秋調息完畢，站起身來。
“小果，她的傷勢怎麽樣？”董千秋看著鍾離春問道。
“傷得不輕，但這位姐姐身體非常強韌，估計很快就能痊愈了。”
董千秋點了點頭，又盯著鍾離春看了看，對她說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如果你在打什麽鬼主意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鍾離春依然麵無表情，她看了一眼董千秋，冷哼了一聲。
“你以為你是誰，居然敢管我？”
董千秋也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你要做什麽我都不管，但你膽敢傷害杜羽的話我絕不允許！他是整個「傳說管理局」的命！”
鍾離春聽後忽然一愣，然後喃喃自語地說道：“原來是叫杜羽嗎……”
範小果從一個乾坤袋中拿出繃帶和幾枚丹藥，正要給眼前的女人包紮，眼前的女人開口說話了。
“你要做什麽？”
“啊？給你包紮啊。”範小果疑惑的說道。
“不必了，我受過比這還重的傷，一會就好了。”
“那也得包上啊姐姐，你這樣一直流血，會給身體帶來很多負麵影響的。”
“我說不必了，你聽不懂嗎？”
“哈？！”範小果一下皺起了眉頭，這姐姐到底是什麽人啊，自己在這忙活半天，她連句謝謝都不說也就算了，態度還這麽惡劣，“你這人怎麽不識好歹啊！我還真就不信了！我今天一定得給你包上，你能怎麽樣？”
鍾離春一臉懵，連董千秋也嚇了一跳。
範小果這小姑娘今天格外硬氣啊。
一頓五花大綁一樣的包紮之後，範小果終於舒了口氣，一邊站起身去洗手間洗手，一邊問道：“董助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怎麽才這麽一會的功夫就受了傷？”
“哼，還不是拜這女人所賜。”董千秋瞪了一眼鍾離春。
“你們動手了？那這位高個子的姐姐到底是誰啊？”
“鍾離春。”董千秋冷冷地說。
“鍾……離……春……”範小果感覺洗手的水都變得冰涼了，“難道是「那個」鍾離春？”
“沒錯，就是你想象中的那個鍾離春。”
“天哪！”範小果驚叫一聲，“我我我我我我剛才是在給鍾離春包紮？”
範小果看到這個姐姐氣質不凡，麵容極佳，根本想不到她會是著名的醜女鍾離春，可是大家都在說，鍾離春不僅麵容極醜，脾氣也異常暴躁，隨心情就會把人打的魂飛魄散，但這姐姐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啊。
鍾離春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被包紮的身體，連舉手都困難，於是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真是多事，包成這樣，麻煩死了。”
正說著，杜羽敲了敲門：“幾位姐姐，我方便進來嗎？”
鍾離春立刻露出了笑容，麵懷期待的望著門口：“啊！方便方便，快進來吧！”
“你方便個鬼啊！”範小果一看鍾離春剛剛包紮完的身體直接無語了，她明明什麽都沒穿！於是趕忙拿起一件外衣披在了鍾離春身上，“我說姐姐，你就算是鍾離春也不能這麽不修邊幅啊！”
“多事！”鍾離春忽然之間眼神變得冷峻，“你把我包成這樣，手腳都動不了，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杜羽也聽不清屋內到底在說啥，一開門就進來了。
“包紮的怎麽樣？”杜羽看了看鍾離春問道。
“唉……這姐姐……”
範小果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麽，鍾離春忽然開口了。
“包紮的非常好！特別仔細，一點都不礙事！”鍾離春激動的說。
“哈？！”範小果眉頭一皺，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可是這姐姐變臉比翻書可快多了啊。
“姐姐你是學表演的嗎？”
心中帶著不解，範小果扭頭看了看董千秋，隻見董千秋無奈地聳了聳肩，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那就好，那就好。”杜羽一邊笑著說道，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橘子，“看，我給你買橘子了。”
“給我的？”鍾離春臉上洋溢著根本無法壓抑的高興表情，她鄭重的伸手接了過來，“太好啦，這是你第三次送我東西。”
“第三次？”杜羽陷入了沉思，謝必安說自己曾經見過鍾離春，這個說法看來不是空穴來風，說不定她的答案隻能在傳說管理局裏找到。
“所以……你倆早就認識？”範小果不解的問，她想了一會，不由地長大了嘴巴，“兩位姐姐大打出手不會是爭風吃醋吧？”
董千秋無奈的搖搖頭。
“吃個鬼。”杜羽一把按住範小果的頭，“陰差姐姐，不會聊天咱們可以不聊。”
“哎！”範小果把杜羽的手撥弄開，“你幹嘛啊？”
“咚咚！”
兩個人正在鬥嘴，房間響起了敲門聲。
“咦？”杜羽納悶，應該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裏啊。
“不用大驚小怪的，我叫的外賣。”範小果擺了擺手，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小馬甲、戴著黑色頭盔的外賣員站在外麵，胸前寫著「餓死了麽」。
“您好，您的外賣。”
定睛一看，居然是四杯奶茶。
“你好像很愛喝奶茶啊？”杜羽問道。
“沒錯，奶茶是我的生命之源。”範小果一臉認真的說道，然後拿出了幾杯分別遞給了幾人。
“奶茶？”董千秋不解的看了看，一杯顏色奇怪的**裏麵還有各種各樣的添加物。現在的年輕人都喝這個了嗎？奶我喝過，茶我也喝過。奶茶到底是什麽東西？
“杜羽你也喝吧，全糖加奶蓋，可甜了，超好喝。”範小果說。
杜羽還沒等著答應，一旁的鍾離春忽然開口了。
“喂！”
“啊？”範小果嚇了一跳，“怎麽啦！”
“你找麻煩是不是？”鍾離春慢慢站了起來，“杜羽不喜歡喝甜的！把不甜的茶和奶拿出來。”
“你……你這人不講道理啊！”範小果嘟著嘴說，“不甜的奶茶還有誰會喝啊？”
說完範小果就把自己喝了一口的奶茶往前一遞，說道：“還是這個好喝，你嚐一口。”
“你……”鍾離春忽然有些生氣，“你膽敢給我吃剩飯？”
“啊……？剩飯？”範小果真是犯了難，這鍾離春也太奇怪了啊。
“剩飯？”杜羽連忙站起來，“不是不是……”
看著殺氣騰騰的鍾離春，杜羽趕忙上去安撫她：“鍾離啊，這位陰差姐姐是好意啊，她隻是在給你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她還有那邊的千秋姐，她們都算是我的朋友或同事，你不能傷害她們。”
“啊？這樣嗎？”鍾離春收起了殺氣，低下了頭，“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那倒沒有。”杜羽搖搖頭，從旁邊拿起了一杯奶茶，“你也要把她們當做朋友呀，你看，如果不是把你當朋友，陰差姐姐怎麽會給你買一杯奶茶？”
杜羽插好了吸管，把奶茶遞到鍾離春麵前。
“你嚐嚐。”
鍾離春聽完杜羽的話，小心翼翼的接過奶茶，喝了一口。
“！！！”
一張被震驚的臉龐直接顯現了出來。
“這是什麽名堂？好好喝……”
“嘿嘿！”範小果看著鍾離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鍾離姐姐還是挺可愛的嘛。”
快速喝完了一整杯奶茶，鍾離春意猶未盡。隻見她深深吸了口氣，打了一個超級響的飽嗝：“嗝——！”
“啊呀！”範小果有些尷尬，“鍾離姐姐，你長得那麽美，不準打這麽響的飽嗝！”
鍾離春一臉不解，問道：“我飽了，為什麽不能打飽嗝？”
杜羽倒是覺得很有意思，一個高挑的美女非常認真的打著飽嗝，這畫麵的反差感實在是太好笑了。
幾個人在屋裏吵吵鬧鬧，董千秋的手機響了起來。
“怎麽了？千秋姐。”杜羽問道。
“應該是出了什麽事，我這部手機隻有傳說管理局的人才知道號碼。”董千秋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道。
“有事那你接呀。”
董千秋淡淡地看了一眼杜羽：“杜羽，咱們現在擅離職守了……”
“呃……”杜羽撓了撓頭，“說的也對。接起來免不了一頓罵……”
董千秋雖然怕被責怪，但更怕真的出了什麽事，於是猶豫再三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
“小董啊。”電話那頭傳來蒼老的聲音。
“局長？”
“是我啊，你們玩夠了沒？”
“啊？”董千秋愣了一下。
“要不再給你們放一天假？”
“啊，不……不用了……”
何所以笑了一下：“小董，雖然這是你近一千年來第一次出去玩，我也很想讓你再多休息幾天，可是這九百年來攢下了太多工作需要操作員來處理了……”
“明白！”
董千秋又詳細的問了幾句，然後掛上了電話。
“杜羽，咱們要回去了。”
“哦？”杜羽點點頭，“好吧。”
董千秋站起身來走到範小果身邊，然後對她說道：“小果……可能還是要麻煩你……”
幾人上了車，往不歸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開了好一會，範小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我說……我拉你們回去確實沒什麽……”範小果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後座的鍾離春，“可為什麽鍾離姐姐也要去傳說管理局啊？”
杜羽也問道：“是啊鍾離姑娘，你不用回家嗎？”
“家？”鍾離春問道，“家是什麽？”
“家……？”杜羽思索了一會，說，“家就是可以讓你放鬆的地方，是你最不需要故作堅強的地方，家裏還有讓你掛念的人。”
“家……”鍾離春聽著杜羽的描述，然後慢慢露出了笑容，她指著這輛麵包車問道，“聽你這麽說，這裏就是家，對吧？”
“這裏……？”杜羽看了看，不知作何回答。對於鍾離春來說，這裏比家還要安逸嗎？這車裏還有讓她掛念的人嗎？
“杜羽，你這樣無法和她溝通的，我來問吧。”董千秋向著杜羽揮揮手，然後看著鍾離春問道，“鍾離春，你平時住在哪裏？”
“住在哪裏……？”鍾離春想了一下，“我困了就在街上睡覺，餓了就搶野鬼的錢糧，髒了就在忘川河裏洗澡。”
“哈？！”範小果嘟著嘴問，“所以你平常都不護膚的嗎？”
“陰差姐姐，這是重點嗎……”杜羽沒好氣的說，“你除了珍珠奶茶之外最喜歡的就是把天聊死了是吧？”
“要你管……”範小果嘟嘟囔囔的看了一眼杜羽，然後繼續開車。
“過這樣的生活，不會難過嗎？”董千秋問。
“難過的話，就吃點甜的東西。”
不知為何，杜羽感覺鍾離春有些讓人心疼，於是問道：“你一個女生，就這麽在街上流浪？”
“女生？”董千秋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鍾離春能和「女生」這兩個字搭上關係嗎？「女魔頭」還差不多。
“我這叫做流浪嗎……”鍾離春認真的聽杜羽說著，思考著，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還以為大家都和我差不多。”
“差遠了啊姐姐！”範小果又來插話，“我們還要護膚的啊，你不護膚為什麽皮膚那麽好啊……”
“你專心開車！”杜羽踢了一下前座，“這是護不護膚的問題嗎？你在街上睡覺了還是在河裏洗澡了？”
“可我就是想知道啊……”範小果又看了看董千秋，“董助理你覺得呢？”
“我也想問……”董千秋很認真的看著鍾離春，“你平時不用保養頭發嗎？”
“兩位姐姐……要不咱別聊了，就這麽幹巴巴坐著吧……”杜羽捂著額頭說道。
……
沒多久，一行人來到了不歸山傳說管理局。
董千秋敲了敲門，一個工作人員出來迎接了他們，在看到鍾離春的時候，這個工作人員臉色明顯變了變，但很快就恢複原狀了。
“董助理，局長要見一下你和操作員。”
範小果和幾人告別了幾句，就開著那破舊的麵包車飛天離去了。
董千秋、杜羽、鍾離春三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很快就見到了何所以，何所以拿著一份《陰間早知道》的報紙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
“局長，我們來了。”
何所以抬起頭正想說點什麽，一眼就看到了鍾離春：“哦？這還真是稀奇。”
鍾離春根本就沒有理會何所以，一直盯著杜羽。
董千秋上去一把拉過何所以，然後把今天發生的事跟他大體說了一遍。
“有這等事？”
何所以沒有露出什麽太過驚訝地表情，轉過身來跟幾人說：“既然來了就是客，本來應該讓鍾離春隨便坐的，可是今天情況特殊，不能留她在這裏觀看。”何所以向一旁揮了揮手，叫來了一個工作人員。
“帶鍾離姑娘去杜羽的房間休息。”
聽到何所以這麽說，董千秋仿佛明白了什麽。
“為什麽？”鍾離春問道。
“這是傳說管理局的規矩。”董千秋說，“傳說之中不見自己。今天的傳說應該和你有關。”
“傳說之中不見自己？”杜羽問道，“那是什麽意思？”
“自古以來，傳說管理局就有這個規定。”何所以捋了捋胡子，說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在傳說管理局中看到自己的傳說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