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元有些迷茫地看向手機,不明白洛西為什麽會掛他電話。

他試圖再打過去,然而這次洛西甚至沒有接聽。

在慌亂之中,浩元能想到的獸就隻有洛西。

其實宣承越可能要和他分手這個猜測很離譜,浩元也知道自己懷疑宣承越不太好。

但綜合來看,宣承越反常的行為,再加上他之前在吳荃那裏受的刺激,以及最重要的那句“會讓你哭出來的那種。”浩元真的很難不多想。

畢竟宣承越會過早暴露人類身份都是因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這個特員強行被安插進來,宣承越也不會遇到這麽多破事兒,公司也不會莫名其妙遭到襲擊,他的人類身份也不會那麽快暴露。

仔細想想,浩元覺得宣承越跟著自己真遭罪。

對方想要分手……也挺正常的吧。

想到這裏,浩元更加鬱悶了。

洛西不回他消息,浩元找自己熟悉的獸來個討論組,沒有名稱,浩元沒心思給討論組取名。

另一頭,打卡下班的雪鴞再次打開手機,在看到討論組之後愣了一下。

浩元和宣承越他倆到底在搞什麽?浩元發現宣承越的計劃了?可宣承越的計劃還影都沒有啊。

沒影的東西更談不上暴露,所以浩元到底又是在做什麽?

在雪鴞點進去之前,他先收到了洛西的信息。

【別說破,嘿嘿嘿。】

雪鴞:?

他打開討論組,結果發現裏頭的十幾條信息都是浩元一個獸發的。

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看得雪鴞腦殼疼,他粗略地翻了幾下,發現中心主旨就一個——我不想和宣承越分手,有沒有辦法可以救一下?

不是,中午不還是表白嗎,怎麽到早上就變成分手了?

雪鴞剛想詢問,結果又想起洛西那句別說破,便想轉頭去問洛西什麽情況,然後他就發現……洛西也特麽拉了個討論組,討論組裏就仨獸,洛西,果蝠以及雪鴞。

這老鳥這麽閑的嗎?

哦,他可能真的很閑,畢竟不需要工作,也沒有任務。是洛西一天到晚勾搭對象,給了別獸一種他很忙的錯覺。

此時洛西正趴在**,他是真的很無聊,好不容易有樂子能找,當然不會放過,他解釋:【宣承越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求婚。小崽子理解有誤,以為宣承越是想分手。】

哦,雪鴞明白了。

浩元發的那些話實在太長,夾雜了無數浩元本獸的心路曆程,雪鴞還真沒怎麽看懂,原來也就一句話的事,不過:【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種誤會壓根就算不得什麽吧,一切說開了也就好了。大家都是成年獸了,都很忙,誰有哪個閑情雅致關注這種八卦?

剛想到這,就見果蝠在發了一條:【這種誤會實在太虐了。】

虐?虐在哪兒?這不是隻說明他倆沒啥默契,以及一人一獸腦回路都挺清奇麽?回頭隻要宣承越一求婚,這誤會也就自然而然的解除了吧。

洛西見有獸附和他,還蠻高興的:【是不是挺有趣的?】

【我不覺得有趣。】果蝠表示,【我眼淚都掉下來了。】附圖是坨有些濕潤的紙巾。

雪鴞麵無表情,他忽然想起來,這個討論組好像就隻有自己有工作,另外兩個都是大閑獸,他們明天都不用上班的。

【明天上午宣承越他們公司聚餐,他們過來看蛋,我決定跟他們套套近乎。】洛西說,【我瞅瞅他們的相處模式,說不定我還能插上一腳。】他永遠都是這麽沒節操。

雪鴞見洛西在三獸小群裏表示自己準備去插一腳,而在浩元的群裏又安慰浩元想開點,戀愛不是獸生的全部,安慰完之後

迅速給宣承越出求婚的主意,說一定能把浩元感動到哭。

他三重分裂,極限操作,看得雪鴞目瞪口呆,隻覺得這獸不愧是曾經的第一。以及,他感覺金雕找樂子找的還挺開心的。

他這麽想,洛西身旁的獸也同樣這麽想。

“前輩,你現在八卦的像個小學生。”一隻豹形獸躺在洛西的身邊,側頭看洛西手機裏的信息,“你什麽時候對談戀愛的事兒這麽感興趣了?”

“跟你沒關係。”洛西嘴裏叼著煙,回頭看了一眼,“你明天不用出任務?”

那獸無奈下床:“前輩你有時候真是冷漠的過了頭啊。”

洛西沒有回應,他專注於手機的極限操作。

要說他為什麽忽然對這個感興趣了……嗯,主要是洛西外百忙之中忽然想起來浩元也算是被自己帶過一段時間的幼崽,對於浩元搞到一個人類對象這一事實,他覺得多少也算是自己教導有方了。

然而他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身旁獸聽,身旁獸卻沉默了:“前輩,你帶浩元的那段時間,根本沒教過浩元這些吧。”那時候洛西應該還是個高冷的男獸。

而之後這位說了實話的獸就被洛西從窗台扔下去放生了。

並不清楚自己已經被誤會了的宣承越還在繼續自己的求婚大計劃,但他發現洛西包括浩元的兩個隊友,壓根就不清楚浩元到底有什麽特別喜歡,能把他感動到哭的東西。

所以宣承越很迷茫,他一迷茫他就刷手機,皺著眉頭看別獸的案例。

而此時已經洗完澡上床窩著的浩元總是時不時抬頭看向床邊的宣承越:“宣導,你睡覺嗎?”

“先不了。”宣承越拒絕,他覺得此時最重要的還是搞定流程,等求完婚就去領證。

浩元:……

他默默把自己的尾巴卷了起來,盤成一個餅,淒淒慘慘地抱著自己尾巴,思考著宣承越真要給自己提出分手,自己該怎麽辦。

浩元越想越難受。他看著宣承越的背影,思索自己是什麽時候對宣承越失去吸引力的,這麽大一條蛇圈在這裏,宣承越不玩蛇,居然看手機。

這是七年之癢嗎?可他們還沒認識那麽久吧。難不成是因為那個蛋?但那個蛋好像也和自己沒啥關係啊。

想到這裏,浩元忽然睜大雙眼,他覺得自己悟了,肯定是因為當時自己不同意宣承越救拚接龍,被當成了一條冷漠的蛇。

宣承越對他失望了。

宣承越的手機沒有開聲音,因為他知道浩元聽力的恐怖。他盯著那些複雜的求婚看了很久,硬是啥都沒看明白。

老實講,這些在宣承越看來都太花裏胡哨了,視頻主獸們的表情倒挺豐富,但宣承越覺得浩元不會喜歡裏麵那些東西。

正想著,宣承越忽然察覺到浩元的尾巴尖纏了過來,他下意識地抓住,隨後整個人向後倒去,靠在浩元的大尾巴上。

現在氣溫已經轉涼了,而浩元的尾巴居然是溫熱的,也是,浩元能力特殊,算是一條冬暖夏涼的蛇。

宣承越把玩著浩元的尾巴尖,看視頻的心思忽然就被打亂了,沒再專注在求婚的視頻上而他翻著翻著,就忽然翻到了灰狼辭職的新聞。

灰狼辭職?保公司嗎?宣承越皺眉,不過他也沒太在意。

“宣導。”浩元聲音很輕。宣承越回頭看向他,浩元又問:“我們是不是該睡覺了?”說著,他緩緩移到宣承越身邊,用臉頰蹭著宣承越的手臂。

“確實。”宣承越順勢撫摸上去,而後俯身在浩元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你先睡吧,我得去書房做個筆記。”他要去畫個思維導圖,慢慢整理他腦子裏的那些想法。

本意是想要和宣承越做些睡前運動的浩元:……

他眼睜睜地

看著宣承越扔開自己的尾巴尖,毫不留情地離開。

浩元把自己尾巴抱得更緊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想哭。

宣承越去書房,花費一晚上的時間,手繪畫了大致的思維導圖,而後做了個二十多頁的ppt。

在分析過浩元的性格之後,宣承越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搞那些華麗誇張的東西,得走溫情流。

最好隻有他們倆。

宣承越看著自己整出來的流程,覺得很滿意。

但他不知道自己和浩元的連接能不能打開到那麽深,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他可能得請一個精神係的特員來幫忙。

精神係特員好像對浩元的影響有限。

宣承越越想越精神,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浪漫細胞還挺多的,就是以前沒有用對地方。

他整整思考了一宿,等他從做完的ppt裏抬起頭時,天已經亮了,這時候宣承越才察覺到疲憊,他起身推開書房的門,發覺浩元就站在門口,看他的臉色,大概也沒有睡好。

“你怎麽了?”宣承越問他。

“我想叫你起床一起去看蛋。”浩元說,他不敢深聊,他怕宣承越意識到自己發現了對方想要分手的心思,幹脆就這麽順水推舟。

並不清楚浩元自己在那兒演苦情劇的宣承越點頭應好,他得洗個臉讓自己清醒清醒,昨天一晚上的計劃實在太耗費心神了。

那顆龍蛋被放在實驗室裏,由浩元的鱗片負責孵化。但龍蛋那邊不能不去,宣承越還得配合基地的研究。

宣承越他們到的時候,得知這龍蛋已經發育完全,破殼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

實驗室又取了一些宣承越的血,滴在龍蛋上,這次龍蛋稍微動了動,卻沒有之前直接化鱗為蛋那樣劇烈的變化。

“人類的也許沒有讓獸起死回生的特殊功效,但關鍵時候確實能救命。”盤羊說,“不過這一切必須出於人類的自願,而且血液必須是新鮮的,我們暫時懷疑,強取血會受到反噬。”

說完之後,他果不其然看到浩元表情警惕了起來,但這次浩元沒有直接反駁,或者要求他們“不許透露任何相關信息”。

奇了怪了。

盤羊摸摸自己下巴:“話說,我從剛才開始就想問了,你倆是不是鬧矛盾了?”

“沒有啊。”一人一獸異口同聲。

宣承越是真覺得他們之間好得很,而浩元更多的像是在隱藏一些什麽。

跟著蹭進來的洛西覺得好笑:“他們一張**睡出了兩個劇本。”

昨天晚上那三個討論組就沒閑下來過,宣承越一直在說自己有靈感了,但具體求婚時會發生什麽,他又不肯透露,但整個討論組裏都彌漫著一種幸福的,甜膩的氣息。

而浩元,他在走苦情路線,一晚上的時間他已經把未來他們分手,分手之後見麵隻能假笑著打招呼的劇情都想好了,他不想和宣承越成為最熟悉的陌生獸,但他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至於洛西拉的那個三人討論小組,他們聊的那就更歡快了,原本雪鴞是不想參與的,但不知不覺,雪鴞的話越來越多,最終甚至參加了“他倆誰先發現事情不對勁”的賭注。

最後雪鴞也是一晚上沒睡,大早上還得起床去上班。

盤羊沒有聽懂:“什麽叫一張床睡出了兩個劇本?”

浩元卻不願意多解釋了。

宣承越看了眼洛西,又看了眼浩元,他默默伸手將浩元拉住,結果浩元的表情卻更加難受了。

“身體不舒服?”宣承越問他。

之前宣承越一直沉浸在喜悅當中,沒能注意到浩元情緒上的問題。

“沒有,我挺好的。”浩元扯了扯嘴角,卻沒能笑出來。

宣承越終

於意識到了不對勁:“浩元?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浩元被宣承越一問,忽然感覺自己情緒有些憋不住了,他連忙推開宣承越後退,扭頭詢問盤羊:“佘文卿在哪兒?我想去看看他。”他怕自己真當著宣承越的麵掉下眼淚來。浩元不想讓自己變得幼稚又卑微。

“佘文卿還在之前那個實驗室,他還需要被觀察。”盤羊說。

浩元點點頭,隨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浩元?”宣承越有些困惑,他不太明白浩元是什麽時候出現了心理上的問題,但毫無疑問,這是作為自己作為伴侶的失職。

“嗯?”洛西也有些懵,他沒想到浩元反應會那麽大,顯然,自己看熱鬧有點過頭了。

“我先去找他。”宣承越連忙道,洛西想了想也隨著宣承越一起去找獸。

而浩元在來到佘文卿的實驗室以後什麽都沒做,隻是在病床旁唉聲歎氣。

“你能讓我好好睡一覺嗎?”佘文卿問他。

“可我想暫時安靜一會兒。”浩元感覺很疲憊,他想要逃避一切,其實浩元知道自己是有些缺愛的,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宣承越的反常讓他感到恐慌,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接受這一變數。

“浩元。”佘文卿喊他。

浩元沒搭理,他在想,哪怕是真的分手,他也應該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起碼不能道德綁架宣承越,讓他留在自己身邊,因為那樣宣承越會更加討厭他的。

躺在病**的佘文卿皺眉看著浩元一個獸坐在那兒痛苦,感覺莫名其妙。

“你知道了?”佘文卿問他。

“知道什麽?”浩元下意識詢問。

“你爸媽當年反叛,是洛西把他們處決掉的。”佘文卿說,除了這個,他想不通浩元還能因為點啥糾結成這樣。

佘文卿說這話的時候,宣承越和洛西剛來到門口。

佘文卿沒有控製自己的音量,推門的宣承越也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他傻了,並且意識到自己這個時候,大概,也許,不應該推門。

浩元滿臉驚詫,而宣承越看了眼浩元,又看了眼身後的洛西。

洛西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寂。洛西已經不年輕了,可他依舊俊朗,甚至隨著年齡的增長,周身的氣質更多了幾分歲月的厚重感。

宣承越一直把年輕時的洛西和如今的他當兩個個體去看。而此刻,宣承越終於發現,他還是他,在褪去輕浮後,那雙眼睛裏頭的沉穩和銳利不曾改變。

佘文卿也沒想到故事的發展能這麽狗血,恰恰就是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洛西和宣承越來了。

佘文卿想要裝死,浩元懵得很,他沒想到自己本身已經受了情傷,之後還得來一場這樣的打擊。

研究員們更是期望他們把自己當成空氣,他們隻是過來盯數據的,不是過來聽八卦的。

但洛西卻道:“繼續說。”

“什麽?”浩元是懵逼的。

“我讓他繼續說。”洛西關上實驗室的門,“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訴浩元。”

宣承越連忙走到浩元身邊,他緊緊握住了浩元的手腕:“現在糾結過去的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基地一直隱瞞浩元,不讓他知道自己父母真實的死因,那肯定是有理由的。

感受到宣承越的體溫,浩元總算回了些神,他看著洛西,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喊一聲叔叔,但臨到末尾卻又收了聲。

洛西也覺得煩躁,他就是來找個樂子,哪曾想還會遇到這種麻煩事?

這件事隱瞞浩元,主要是當時基地害怕浩元得知真相之後會失控。

洛西想要從褲兜裏摸一根煙出來,但是啥都沒摸到,他這才想起來

,自己的煙在一進來的時候就被沒收了:“你有對象了,這些糟糕的破事兒你知道了也無所謂,頂多就是摟著你家人類哭一場。”

宣承越還在計劃他那神秘而冗長的求婚儀式——為了浩元。

浩元已經有一個明確的未來了,那曾經那些暗瘡也可以痛快地撕開來,反正有個人類那麽在意他,這些傷口大概很快就會結痂,最後歸於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