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有雙細高跟,得美上天去。

就這也夠了,光看那些人的眼睛,就知道她今天的出鏡有多麽的成功。

兩個四十來歲的大姐熱心腸兒,幫著桑榆把鞭炮拿到外邊,保衛大哥狠吸了一口指縫夾著的煙給點著撚兒。

劈裏啪啦一陣響,看熱鬧的人都捂著耳朵,一個個的都挺開心。

桑小晚來晚一步,她過來時,鞭炮正好放完,一大群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

看著那些昨天還和她笑臉相迎的人,今天就和桑榆走在一塊兒,當即胸口發堵。

進了店門,一眼就看到那四條美得恍眼的旗袍,差點背過氣兒去。

她咋地也鬧不明白,桑榆是打哪弄來的這些東西。

明明在她上輩子的記憶裏,桑榆賣的都是和她一樣的普通衣物。這輩子自己搶先進貨賣了,以為能讓桑榆敗一回呢。

結果呢?她弄來了那麽好看的旗袍,閃閃亮亮的往那一掛,任誰一進門就都被吸引過去了,誰還看她的那些衣服?

桑小晚覺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拉長著臉,坐在自己的櫃台後邊,沒好眼睛的瞪精品屋。

這一瞪不要緊,發現精品屋居然掛了塊長方形的匾,上邊寫著四個大字兒:美麗女人。

這讓她更來氣了,目光要是實質的,這會兒她的目光已經把桑榆給洞穿了。

有顧客進來了,指著桑小晚身後的一件紅色長袖襯衫問多少錢。

桑小榆心情不好,也就沒個好氣兒,平時賣十塊錢的東西,也不知哪根筋不對,氣囊囊的說,“三十,不講價。”

“三十不講價!你瘋了吧你。”

問價的女人被嚇一跳,順嘴就溜達出來一句。

一起的女人抬眼,一下子就看到站在店門口的桑榆,眼睛當時就直了,用胳膊拐同伴,“看,旗袍,多好看。”

“哎呀媽呀,太好看了。走,問問去,在哪兒買的,咱也整一件穿。媽親呢,太好看了。”

桑小晚一聽這話,肺子都要炸了,直接開口就罵,“買不買,不買趕緊起開,別耽誤別人兒。”

女人翻翻白眼兒,嗤了一下,“別人兒在哪兒呢,還別人兒。再說了,道兒是你家的呀,你讓起開就起開呀。我就不起開,你能咋地。”

“這是我櫃台,你不買貨就不能站這兒。”

稍胖些的女人不幹了,兩手把袖子往上一捋,“你想咋地,打仗啊?來,有尿兒你出來。咱倆出去打去,趕你講話兒了,別在這耽誤別人兒。”

桑小晚跟她媽一樣,就是打嘴炮的能耐。一見那女的人高馬大的,都能把她裝下,慫了,聲調也變了,“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尋思這不是擋著嗎,不好。”

那女人還要吵,被另一個女人拽走了,“一看她那樣都是活不起了,你勒她幹啥。走,看看旗袍去,我相中了。”

看著那倆女的進桑榆的店,恨得差點咬碎大門牙。

桑榆看來人兒了,打起精神,揚起最美麗溫柔的笑臉兒,和聲細氣兒的介紹她的商品。

“姐你們可真有眼光,這是我去廣州背回來的純廣州貨,看看這料兒多好,瞅這邊滾的,做工沒的挑。姐你白,穿這件那得老漂亮了,出去得讓人羨慕死。”

“好看是挺好看,多少錢呢,不便宜吧。”

“姐,一分錢一分貨。我從廣州背回來,光路費就不老少錢。您二位是我的波兒客人,開個糊,一口價,一百。再來,少一百五不賣,一分不講。”

桑榆上輩子從十幾歲開始做買賣,講價還價啥的那點事兒,都在她心裏呢,玩兒的明明白白的。

那女人一聽一百,就有點歇菜了。

一個月工資才三十,不吃不喝也得四個月,才能買得起一件兒,價格確實太高。

桑榆看出了她的猶豫,笑嗬嗬的拿下女人看中的那件旗袍,“姐,你先穿上試試,我這一個款式隻有一件,就是為了保證您穿上,不會和別人撞上,保證您是獨一份兒的美麗。”

“您總得穿上合適對不對?咱倆光在這兒說,完了不能穿,不是浪費姐的時間嘛。姐,您穿上看看,不買沒關係,我不帶生氣的。”

那女人沒禁住**,在桑榆特地準備出來的小試衣間裏換上,走出來時,同來的大姐媽呀一聲,扯著人往出走,讓她對著玻璃上的反光自己看,“我瞅著挺好,比你哪件兒都好看。”

那女人對著玻璃左照右照,也是滿意的不行,最終還是脫了下來。

臨離開時,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

桑榆又加了一把勁兒,“姐,您是我開業的頭一個客戶,一百的優惠隻有一次,我是賠錢給您的。您要是以後再來,無論如何都是一百五了,一分錢都不能少。”

桑小晚看那倆女人沒買,一肚子氣兒立馬順了,賤兮兮的來站在桑榆門前挑釁,“這說了這麽半天,咋就沒買呢?唉,早知道不買,就不浪費那唾沫星子了。對了姐,你渴了吧,我那兒早上剛接的水,你喝一口滋潤滋潤啊?”

桑榆知道她啥意思,也沒慣著她,“你倒是不浪費唾沫星子,那我看人家不僅沒買,還好像要抽你似的呢?說說,剛才那是咋回事兒?後來她和你剛兒,你咋不吱聲了呢?”

砢磣人誰還不會呢。

旁邊也不知是誰,立刻不給麵子的笑出聲兒,整得桑小晚臉上紅一陣兒青一陣兒,下不來台。

正在這時,先頭兒出去的那個女人,一陣風兒似的又衝了回來,直衝桑榆的店,指著重新掛上去的那件旗袍,“拿下來,我要了,給你錢。”

所有人都被女人的慷慨舉動給整愣住了。

那可是一百塊,不是一塊,也不是十塊,而是普通百姓家攢多少個月才能攢下的一百塊!

由此可見,女人對於美的追求,是不分時代的。

女人的物質,就是寧可餓肚子,也要穿得漂漂亮亮。

糊,就這麽愉快的開了!

桑榆收起一百塊錢,把那件旗袍拿下來,整整齊齊的疊好,交到女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