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清明上河圖（九）
李綱和他身旁的蔡攸全都愣住了。尤其是李綱，微微張著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看著高陽。他心裏還真就是想這麽說的。
高陽看著李綱那有些尷尬的表情，淡然一笑，說道“請坐。”剛剛進屋就開始說話，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寒暄客套。
分別落座之後，高陽揮揮手，親衛們端上熱茶。茶碗都是從女真人那裏繳獲來的頂級瓷器。都是建州窯出產的黑瓷茶碗。
這些好東西要是放在現代時空那個個都是國寶級別的寶貝。不過在這裏，至少在李綱與蔡攸的眼中，也不過是尋常之物罷了。
真正讓他們動容的是茶葉還有喝茶方式！現代時空之中使用更加科學方式種植出來的茶葉味道絕對要比這邊的強的多。而且高陽用的都是趙成則送給他的極品西湖龍井。
沒有像這個時代宋國人平日裏喝茶的時候那樣先把茶葉磨成粉，放進茶碗裏麵快速攪拌等著出沫子，弄的好像是在喝卡布奇諾一樣。
隻是非常簡單的放茶葉，加熱水。那淡雅的茶葉清香和色澤翠綠，盡情漂浮舒展的茶葉讓李綱和蔡攸倆人看得目不轉睛。滿滿的喜歡啊。
“呼~~~”端起茶碗抿上一口之後，那種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味道讓倆人全都情不自禁的長舒了口氣。
看著好似還在沉醉之中的倆人，高陽咧了咧嘴，心中暗笑不已。新鮮事務對人的吸引力非常大。尤其還是在非常喜歡的情況之下。他們都是文人，對於這種附庸風雅的事情那是非常上心的。
“咳。”高陽掩嘴咳嗽一聲，將倆人心神喚回。
“倆位，談談正事吧。”高陽笑了笑，說道。
“高將主。”李綱放下手中茶碗，撚須輕笑道“聽聞郭藥師那個叛逆已然暴病身亡，他也算是惡有惡報了。常勝軍在高將主率領之下棄暗投明。真是國之大幸啊。”
高陽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看著他，淡然一笑，說道“哪國的大幸？宋國？”
“當然。”李綱聽出了高陽話語之中的淡淡嘲諷之意。依舊麵不改色的繼續說道“今上聽聞常勝軍棄金歸來，在這應州城下擊敗了奴酋完顏宗翰。龍顏大悅，特命某家前來犒賞三軍。”
“李大人，梁溪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高陽麵色一正，沉聲說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常勝軍現在是我做主。我可不記得自己說過要投效宋國。犒賞什麽的，不用再提了。”
“這個”李綱麵露為難之意。略一沉吟之後接著說道“高將主，眼下天下大勢不過我皇宋、偽金與夏賊。常勝軍與偽金連番大戰，早已經解下了生死大仇。至於那夏賊國小勢弱，想來也不是什麽良配。高將主不往我皇宋，還能去哪裏？”
高陽嘴角輕翹，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伸出手在一旁的桌子上輕輕敲動，輕聲說道“我想怎麽做自然有自己的安排。投效宋國？沒有這個興趣。”
“高將主！”李綱有些急了，站起身還待再勸。高陽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笑著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多說了。雖然不願意投效宋國。不過在打擊女真人的事情上麵我們還是站在同一邊的。”
站起身，拍了拍手，接著說道“你們的來意我知道了。事情就先這樣吧。在下軍務繁忙沒有時間多陪，如果沒有什麽別的事情還是先請回吧。”
說完之後不等李綱再多說些什麽。微微點頭示意之後就動身離開了會客廳。
“嘿。”一直都沒能說上話的蔡攸在高陽離開之後當即就嗤笑出聲。招安的事情辦砸了，此刻他這個副使反倒清閑下來。黑鍋自然是由李綱去抗了。
斜瞄了李綱一眼，滿臉不屑的冷笑一聲，甩動著衣袖轉身離開。
李綱也沒有心情去和蔡攸較勁。此刻他心中隻想著要怎樣才能說服高陽。常勝軍。一定要拉攏到宋國這邊才行。不僅僅是為了皇帝陛下，更是為了這個國家！
高陽把他們倆人晾在一邊是因為他知道這倆人都帶著各自的秘密使命。倆人在一起的時候不可能拿出來說條件，隻能是在單獨拜訪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高陽擺出一副高姿態就是為了坐地起價。先看看誰出的價錢最好。當然了，投效宋國是不可能的。隻是先拿好處罷了。
想要為這個民族打下一個大大的生存空間。單單是憑借現在的這不足萬人的軍隊是不可能的。他需要巨量的人力和物力資源。
高陽不缺物資，他有的是東西，要多少有多少。他現在需要的是人，大量的人力和人才。想要得到這些就必須有大義的名分。這片土地上，名分這種東西隻有宋國才能給。
讓李綱和蔡攸去爭好了，高陽隻需要坐地起價，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果不其然，雖然被高陽當麵拒絕了，但是李綱和蔡攸都沒有太過在意。他們也知道在雙方都在場的時候，不好出價。真正決勝負還是要等到私下麵見給出好處的時候才行。
回到臨時驛站之後，倆人沒有做什麽交流，各自安歇去了。
等到夕陽西下，天色漸暗。在用過了奇怪的、裝在鐵皮盒子裏麵的晚餐之後，李綱和和蔡攸就開始做準備了。他們自覺的錯開時間分別去拜會高陽，給出自己一邊的優渥條件。
夜幕籠罩大地，窗外的月牙兒斜掛在遠處天邊，用清冷的目光俯視著這片冷漠的大地。
高陽換上一身輕鬆休閑的服飾坐在書房之中接見了最先過來的蔡攸。
相比冷靜的李綱，蔡攸要心急不少。天色剛剛暗淡起來，他就急匆匆的跑來拜會高陽。
“高將主。”蔡攸雖然自大，但是基本的官場手段還是很熟練的。被請入書房之後，上來就拋出一個大大的蛋糕。
“道君太上皇帝冊封高將主為燕王，爵傳三代，食邑三千戶！進紫金光祿大夫，同知樞密院事。”蔡攸拋出來的蛋糕不可謂不大，要是這個時代的人或許也就歡天喜地的吃了。
隻是，明了曆史的高陽卻看的清楚。先不說所謂的燕王食邑都還在女真人的手裏。那個什麽紫金光祿大夫就是個閑散清貴的稱號罷了。
至於同知樞密院事倒是個實缺，在種師道被踢出了汴梁城之後，這個位子就空了出來，給高陽也不是不行。隻是真的想要掌權，還是要去汴梁城！
再說了，這個官位上麵還有樞密院正副使和知樞密院事！看穿之後就會明白，都是畫出來的大餅！還不如來點金銀珠寶實在。
雖然說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但是你不能把人當傻子啊？宋徽宗這是把官場上的那一套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啊！
高陽聽完之後默然垂首，臉上無悲無喜，蔡攸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書房之中很快就安靜下來，蔡攸心中也漸漸提了起來。高陽並沒有像他預料之中的那樣開心的接下這個大果子吃。反對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高陽抬起頭看著他，目光之中閃過一抹怒色，淡然說道“知道了，容我考慮一番。”
說完就揮揮手讓蔡攸出去，沒有再多說些什麽的意思。
蔡攸也是看出來高陽心下不滿意，不過也沒機會再開什麽價碼出來。隻好拱手告辭離開。
看著蔡攸離去的背影，高陽勾動嘴角，冷哼一聲。
“怎麽？不滿意？”原點悄然出聲。
掏出香煙，點燃，深吸口之後緩緩吐出個煙圈。目光微微發愣的看著濃鬱不散的煙圈，輕聲說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這些都沒用。”
“那你想要什麽呢？”原點疑惑的問道。
高陽笑了笑，將雙腿翹在桌子上，仰頭打了個哈欠，說道“別急，等會李綱來了我會說的。這個才是真正做生意的。”
李綱沒有讓高陽等太久。高陽掐滅香煙之後沒多一會兒，李綱就找上門來。
寒暄、落座、上茶。一套流程走下來之後，正式進入談判環節。
“有什麽都說出來。不要藏著掖著，現在是我站在主動位置上，是你們來求我。別整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我沒那麽多的時間！”高陽在李綱開口之前就將話題全都挑明了。
放下手中的茶碗，好奇的再次瞟了一眼屋角那個能夠神奇的吹出涼風的小東西之後。李綱看向高陽，笑了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既然高將主不願浪費時間，那某家就直話直說了。”
頓了頓，神情一肅，沉聲說道“今上在得知有常勝軍在河東路大破金軍之後，歡喜異常。特命某家前來宣慰抗金義軍。”
輕吸口氣，神情嚴肅的繼續說道“常勝軍軍士皆轉一功，軍將記三等。軍士皆賞錢二十貫，鈔四錢六。軍將三至十倍之。另有綾羅綢緞、酒水肉食犒賞發下。”
剛剛說的都是給軍士們的，現在才是重頭戲，要如何封賞高陽。
李綱看了眼麵無表情的高陽，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常勝軍主高陽，封一等燕國公，食邑八百戶。進龍圖閣學士、紫金光祿大夫、領樞密副使。賞十萬貫，汴梁宅院三處。”
李綱說完便緊緊盯住高陽的眼睛，期待著能夠得到滿意的回複。宋欽宗那邊，實在是太過需要強力的外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