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服出奇合適,尤其配上蹴鞠鞋,舒坦地簡直登天。
我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把鞠夾在胳膊窩底下,撂腳椅子上,鬥誌昂揚,咋咋呼呼:“我說胡皓柏,你能不能跑快點,磨磨蹭蹭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歐陽,你沒吃飯還是吃飽撐的,沒個動靜,要不甩你兩鞭子?”
羊子接話:“歐陽公子身懷六甲,仔細著呢。”
“你好意思說別個,就說你羊子,你再跑快點會死......你看人家芷蘭,小小年紀跑得比兔子還快。”
“......我說歐陽,別怕球踢著你,別躲呀。”
“小影,你腿老夾著做什麽,藏金子了.......邁開步子,跨腿!”
“.......”
一天下來,我不知要浪費多少腦細胞,不知要灌幾壺水,反正這群人被我罵得夠嗆。
誰叫他們沒一人踢得過我?
這得益於我年少時足球和跆拳道二選一時的明智之舉。
那時我個頭矮。
我就想,練到四段五段又如何,還不是挨打遭罪?於是我成日抱個足球風吹日曬不著家,氣得我爹見球就藏,家中簡直開足球大賣場了。
再後來隨我個頭增長,我逐漸威霸球場,成為眾人焦點。
到了晚上,大家懶懶地聚在一起,聽我“說書”。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半月,歐陽更有理由賴在胡府不肯走。
每到胡皓柏踢不過歐陽,直吵著在門口貼張“歐陽書白與狗不得進入”的告示才好。
隻有胡皓柏把心思擱在歐陽身上,整個事件才能向我規劃好的方向發展。
我暗自發笑......
尹狐狸假裝路過,我眼尖,第一個跑了過去。
他上下把我打量,盯著蹴鞠鞋不放。
我抬腳道:“店家手藝精,省去不少麻煩。”
尹狐狸似笑非笑打啞謎:“在下以為林先生給掌櫃的出難題。”
千萬不要以為尹狐狸給人說笑,就好糊弄。
聰明人就這樣,話不繞彎,既把話說明白,又引出深刻話題。
同這種人交談,不至於老年癡呆。
我故作天真地原地蹦躂:“這點小九九尹先生都算出?那掌櫃的知道鞋難做,所以推脫。可我圖他店大信譽好,那些個用不著的邊角料出自上官家。材料雖說貴了些,店家卻易得,所以我選他家。”
“如此說來,是長久之計了?”
當然是了。
尹狐狸把我心思看穿。
我答非所問:“我還知道這家店子是上官玉錦家直營店,我們胡老爺有求與他呢。”
尹狐狸手捋胡須,微微一愣,雙眼一眯道:“人不可太過聰明。”
從你尹狐狸看掌櫃的眼神就瞧得出,凡事得些費心思。
我故作認真地點頭。
尹狐狸又道:“你可知六子前些時日去了何處?”
他不是被胡老爺趕出門去,是大夫人說好話留下?
我的心猛然“咯噔”。
尹狐狸道:“六子奉老爺之命去了你家。”
果然如此,到我家尋我身世去了,怪不得胡六眼神特別,做賊心虛呀。
我料定他問不出個所以然,幹脆坦白交代:“上回我留了少許銀子,待會兒都入庫,算我做衣衫鞋子的費用。”
尹狐狸並不滿意,有意無意道:“大家知你進水之後之事,水裏有洞,洞裏有許多寶貝。唉,龍宮一樣的好地方,滿眼都是天下見不著的好東西呢。”
我呆若木雞地傻站著,手中鞠掉地上都沒感覺。
尹狐狸什麽時間走,我更不知道。
他說的是淩飛口裏的什麽洞洞?那裏有沒寶貝我不知,反正很重要很重要。
一連兩天我沒精神,我反複在想,淩飛既然能說給我聽,一定也說給林氏聽。
林氏這個見不得男人的老悶騷,指不定全說給胡六呢。
也許淩飛守口如瓶呢......
那就是林氏有意隱瞞我,得道老道給林氏說了什麽玩意兒,林氏對我有所保留,卻給胡六托盤而出。
問題是第五十三洞到底在哪兒,我找誰去問?
整夜的噩夢攪得我半夜驚醒,遲早得瘋了。
要命的是我身無分文,又坐不得轎子,寸步難行啊。
所以,我打算暫且忍著,等幹完這一票,撈大把銀子,找個飛毛腿把我和我的銀子一同背走。
我隻在影視劇裏看過縣衙辦案,沒想到縣衙罕見地升堂。
我們幾個排隊似地悄悄溜了過去,躲在大堂之後的屏風偷看。
胡縣令端坐在台案之後,旁邊坐有縣丞、縣尉和一名主薄,這三位我在七夕節見過。
大堂兩側各站一排表情生冷的持棍衙役。
縣衙大門口圍了好大一群人,後排的人脖子伸長如水鴨,踮起腳往裏瞧。
大堂中央跪著的兩人,這兩人到了縣衙也不消停,相互指指點點,破口大罵。
再有,他倆麵前擺個超大晾曬用的圓竹篾子。
“啪”地一聲脆響,胡老爺驚堂木一敲,大堂內外頓時安靜。
“下跪何人,竟敢在朝堂喧嘩撒野,有事快快稟來。”
凡是縣官判案,開頭都這句。
左邊跪地男子三十多歲,滿臉愁苦。
“稟告老爺,小民李柳兒,家住街東,以榨油賣油為生。他叫牛子,住我家隔壁,買藥材的,他經常借我家的竹篾子曬藥材。前幾日借去一個,今日裏上門去要,不還不說,還口口聲聲說是他家的。於是我們就爭了起來。誰是誰非,還請青天大老爺明斷。”
右邊約五十多歲的男子氣得手發抖:“你血口噴人,不得好死,用我家東西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帶感激反咬一口,你,你,你.....”氣得話說不攏。
胡縣令道:“既然你兩家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以和為貴,為了一個竹篾子鬧到大堂之上,你們不怕丟人?”
賣油的道:“青天大老爺呀,我也不想鬧到公堂來,一來本是我家的東西,理所當然要回來,二者說我私占他人東西,我也丟不起人啊。”
胡縣令望著右邊賣藥的說:“藥掌櫃,你以為如何處理啊?”
“全聽老爺明斷,還小民一個清白。”說罷,伏地磕頭。
看二人滿臉委屈和憤怒,誰也拿不定主意。
我猛然想起多年之前在書上見過的一個案例,名叫“棒打竹扁”,書上寫的情況大致於此。
我說給芷蘭,芷蘭壯著膽子跑進大堂,費力把大竹篾子倒扣,接著一頓腳踩。
看熱鬧的稀奇,卻不敢吱聲。
膽敢闖進大堂“胡鬧”的,自不是常人。
芷蘭拉開竹篾子。
胡縣令從案台走下,彎腰細看,發現地上有細渣,用手指捏起,在鼻尖下聞了聞。
他重新坐定,驚堂一敲:“李柳兒,你可知罪?”
“小民不知,小民冤枉啊。”賣油的大呼。
“哼,你冤枉?如果你現在認罪,念在你們是鄰居的份上,放你回去,如果死不改悔,將有重罰!”
“老爺,小民無罪啊!”
“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本縣衙今日成全你!你說竹篾子是你的,經常裝榨油的該是菜籽和芝麻,可是敲下來的全是藥末。這隻竹篾子到底是誰的,李柳兒,你如何解釋?”
門外看熱鬧的恍然大悟,指責李柳兒缺心少肺。
李柳兒臉色難堪,恨不得尋地道縫兒鑽進去。
我被胡皓柏盯得渾身冒冷汗,轉身要跑,卻撞在胡六身上。
我更不敢久留,如喪家犬一樣跑回屋。
小影回來,說胡老爺罰賣油的分百斤茶油給鄉親,如何分她沒說。不過芷蘭這下出了名,胡公子更加被人讚不絕口。
胡六要我給胡公子和芷蘭做身衣裳,說八月十五快到了,府中有宴請。
為此我特意把歐陽帶上,順便給他做身。
這回胡皓柏再也忍不住了,回到府上摔摔打打,破口大罵。
歐陽灰溜溜地找了過來。
他第一次進我“閨房”,自顧坐下,四處打量:“林先生,你就住這兒?”
知他沒話找話。
我住的再差也比他家下人的要好吧。
我開門見山:“......都是我不好,不該把你,唉!”
歐陽滿是苦澀:“我咋知道一身衣衫要五十兩銀子?我爹每月不到四兩銀子,我要何時才還得清?”
“不多,一年多吧。”
“一年多,不吃不喝了?我爹不要我這個兒子,也不會不要銀子呀。”
我很想說你是兒子,卻庶出,大夫人定不願在你身上下本錢。
我“誠心”開導:“這些日子,你爹說你有變化沒,我說的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喜悅。”
“有啊,當然了。我爹當我娘麵誇我呢,平日裏我爹沒給過好臉。還要我多來胡府,向公子學習。”
我神神秘秘道:“你要是穿上這套新衣,你爹保險夜夜賴在你娘身邊不走了。”
“啊?”
我心想,外加胡夫人叫春本事,更了不得。
我學男人昂首挺胸走兩步,絮絮叨叨像個老太婆:“歐陽公子一表人才,這身翠煙玉竹錦羅衫往身上一罩,腰係紫雲錦寬腰帶,乃大大的一表人才。公子博學多才人品高貴,我們縣裏萬裏挑一呢!”
歐陽書白喜得打開折扇直呼扇。
鄉裏小孩就是好騙。
“可是,不過,”我話鋒陡轉,“欠火候!”
“何為欠火候......說來聽聽。”歐陽收了折扇,目光炯炯。
我打著手勢,添油加醋:“歐陽公子氣度超群,儒雅翩翩,穿戴自然簡潔而高貴。高貴者,首也,非墨碧玉簪莫屬,小而尊。男子的腰為根本,腰間玉佩便是顏麵,讀書人的愛好和品味全在這小小的玉上。俗話說,女子看麵,男子見玉,說的就是這個理兒。
衣袋裏呢,需藏上好田黃印一枚。因為重要,才半掩半藏。話說回來,這小小的印章是咱文人的麵子,它給公子寫字做畫起畫龍點睛之功,作用之大不言而喻。”
我見他入神,便往他腳下瞧去:“目光所到之處,應盡善盡美。就拿公子腳上這雙平頭芒履來說,雖是當下流行款,但配不上公子儒雅氣質。
可是,腳踩卷雲高翹彩帛絲履可就大不同了,一雙鞋為公子品味瞬間提升好幾級呢。”
“好,說得好,可算下來得多少銀子?”
想當初,給我前女朋友選耳環,又為該死的耳環從頭到腳買了一道,就連手提包都換了,心疼得我直罵她祖宗。
現在,我隻不過把前女友哄我銀子的法子照搬而已。
我不停挖坑,歐陽不停往裏鑽,至到徹底埋葬。
歐陽絕望道:“......我知道林先生點子多,你能幫我不?”
“把衣裳退了,店家扣掉手續費,大概十兩銀子,你爹大概不會打死你。”
“不可不可,衣衫我可看中,不可退......要不我們再想其它法子?”
看吧,明知上鉤,依然不肯把誘餌吐出。
我頗有為難:“法子不是沒有,就是要低頭......受些白眼罷了。”
“誰給白眼?”
“胡皓柏呀,除了他還有誰。”
歐陽狡黠一樂,小眼眯縫地滿是主意:“就他,我才不怕他呢......臥月就是凶一會兒,不理他就得了。”
臥月是胡皓柏的字,張口閉口叫人名諱乃大忌,比如我。
我以為他會提“妹夫妹夫”之類的,卻始終沒有,好奇怪喲。
“那就好辦。”
我見好就收,提筆在紙上邊寫邊解釋。
歐陽聽得雲裏霧裏,瞪圓了小眼:“林先生,你的意思我們可以賺大筆銀子......就這樣?”
對的。
魚兒上鉤了。
我踮起腳,大模大樣拍他厚實的肩膀,鄭重道:“大致如此,方案你要牢牢記住,這些個見不得光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說給第三人聽。還有,我交代你的事要不折不扣做好,凡事給我匯報,我們一同想辦法。”
我的神態像個大boss,越正兒八經,越那麽回事。
若非被逼無奈,一個隻會啃書本的好孩紙情願被人拖下水?
他脊背沉甸甸地彎下,麵帶一種說不出的難色:“......你說協議什麽的,何時給我?”
我早寫好了,就在我床鋪下墊著呢。
“你明日早些來,出門找那麽個人。記得,必須達標,不打折扣。”
歐陽“啊啊啊”接連點頭。
找這麽個人,比求胡皓柏要容易得多。
我後背雙手,若有所思道:“......還有什麽要問的沒?”
他搖頭。
他有太多不明白。第一個想不通的恐怕是,一個七尺男兒為何聽小丫頭片子的教唆。
可是不花本錢的事,為何不試?
我低聲道:“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哄好胡公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對吧?”
“對對對,我這就去,馬上去。”
歐陽轉身開門,驚訝道:“二小姐......你,你在這,做什麽?”
芷蘭小嘴一撇,提個跳繩跑開了。
歐陽在她小屁股後喊:“蘭兒,叫聲哥哥,給你糖吃。”
我道:“小家夥精著呢,也得防。”
府裏上下為中秋做準備。
歐陽數日沒來,我想他是家中主勞力,也該搭把手。
中秋這日,芷蘭穿上新衣,如同過年一般來回蹦跳。
她早已不是我剛來時那般孤僻晦氣,整日在前院後院瞎竄,弄得小影在她屁股後邊直喊,當心點兒,小姐。
聽說胡皓柏穿上衣衫更是出眾,應了那句“人靠衣裳馬靠鞍”的老話。
直到傍晚,歐陽一口氣帶來一二十個年齡相當的公子和小姐。
眾星捧月般圍住胡皓柏。
亭閣中央擺好條案,上擺時令水果和精致小點。
吃飽了沒事做,有人提議對聯接龍,須與月亮有關。
一瘦高公子道:“在下出,天上一輪滿。”。
“在下對‘江河萬裏銀’。”
“我的是‘人間萬家明’。”
“秋野萬裏香,你看可以嗎?”一位年齡正好的小姐波光盈盈的望著胡皓柏。
胡皓柏似乎比那女子還要害羞,臉通紅,竟然低下頭去。
好嘛,男女對詩原來暗送秋波呀。
“好,對得好!”眾人更加起哄。
就見歐陽柳滿是怨恨地瞪那對出下聯的女孩。
我躲一旁隻想笑,腦袋進水才往那寡淡之人臉上貼。
大家說得正開心,歐陽書白起身道:“今日皓月當頭,我們有請胡大公子為我們賦詩一首,來作為今年的經典流傳,好不好?”
“好,好,提議好,臥月兄,我們做夢都在等你的大作呀,你一表人才,又出口皆為絕世佳句,為大家所崇拜啊!”
“是啊,是啊,臥月老弟,你衣袂飄飄,恍如神仙下凡,定給我們帶來意外之喜啊!”
“是啊,你就別謙虛了,來一首,給大家開開眼!”
胡皓柏屢出佳句,早在臨源縣傳得神乎其神。
有人說胡皓柏乃文曲星投胎,還有人說他貌美如仙,就連秦國的慕容衝都望塵莫及。
慕容衝乃秦王枕邊之人,他的傾世容顏哪是輕易見著?
胡府門前每日都有人瞎轉悠,尤其是懷孕婦女,想親眼見胡皓柏,好沾點仙氣,回頭也生這麽個禍害。
胡皓柏害羞模樣讓心動。
他輕咳兩聲:“那好吧,盛情難卻,在下不才,賦詩一首,望各位指正。”
而後,一字一句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月光靜好,溫柔地撒在胡皓柏俊美的臉上,加上他特有的專注和向往,那種優柔氣質讓人無法自拔。
蘇東坡乃千年難得的詩聖。
我就不明白了,胡皓柏當人麵毫不羞愧地念出來,難道沒人懷疑?
要我就想,這人腦袋出了毛病還是咋地,長得好看是爹媽給的,文學休養可不是娘胎裏帶出來的。
我見歐陽瞠目結舌,我偷偷豎個大拇哥給他,意思是,接著來,就這樣。
歐陽衝我咧嘴一笑。
為了我畫的大餅,他才不會追根究底。
眾人嬉鬧好久,有人提出逛夜市。
七夕我吃過虧,不敢出去。
芷蘭偏又討好似地拉我往外走。
歐陽有意走到最後,站我麵前擺顯:“燕語,瞧我這身衣衫,嘖嘖嘖,都說好。”
我嘻嘻笑道:“我不是說了麽,歐陽公子風度翩翩,是把衣衫穿出味道。”
“......這不多虧燕語你嘛。”
歐陽直呼我大名,樂嗬嗬地瞎開心。
知他有話給我說,我給他使眼色,意思是當心芷蘭。
歐陽卻不把芷蘭當回事,以為她啞巴,腦袋瓜也不好使,神神秘秘道:“你讓我找,費我好大力氣。你還別說,這人真叫我給找著了。”
我一聽,精神為之振奮。
歐陽道:“我在縣城長大,卻從沒聽說有這一人。我記得你說過,男子若講究,從頭要到腳。這人年紀輕輕,氣宇不凡,單憑他腰間那塊青玉,足有這麽大。”說著,伸出寬厚的大手。
我吃驚歐陽為何開口說人裝備,而不是我蓄謀已久的企劃。
“世間難得一遇,晶瑩碧透,太好看了。”
我笑著打擊他:“該不會是假的吧,看把你給迷的。”
歐陽認真道:“絕對不會,我不會眼瞎到好壞不分。我以為我的衣衫已是極貴,他那身絕非平常,料子根本沒見過......還有那人氣質,一眼便永遠忘不了。”
我打趣:“歐陽被男子迷住了。”
“不敢說迷住,反正折服。一看就知出生不凡,我們縣城如何有這等人物?”
我腦洞大開:“不會是皇室家人在此微服私訪?”
“什麽呀,人家開店呢。重點是,你想要的高大上,隻多不少!”
我不知道他眼中的標準是否同我想的一樣,腦袋瓜一時沒轉過來,含糊道:“......他答應了?”
“沒有,就是沒有我才著急呢。”
好嘛,繞了一大圈,才言歸正傳。
敢情這人是個抓不著重點的慢性子。
歐陽弓腰湊我耳邊,就見芷蘭削尖腦袋擠到我倆中間。
我急忙推開他:“你在七孔橋這頭等我,我把蘭兒交給小影,就去找你。”
此處離七孔橋有段距離。
我隻知七孔橋,隻得在橋頭集合。
小影平日極少出府,又首次中秋出府,手裏攥幾枚銅錢,眼睛掃來掃去都不知買什麽好了。
我把芷蘭交給她,交代幾句就要離開。
芷蘭緊拽我衣袖不讓走。
就這時,一輛馬車跑了過來。
街上人多,馬車行走並不快,大家紛紛讓道。
忽聽身邊有人悶聲道:“公子,不好有人偷錢袋。”
我甩開芷蘭,向前幾步:“誰掉錢袋了?”
“糟糕,賊人跑了。”
就見書童打扮的男子朝前指去,我想也不想撒腿便跑。
街道兩旁都是擺攤賣東西的,賣花燈的把街道照得格外敞亮。
我扒開人群,靈巧地往前竄。
腦袋裏隻有一個想法,抓住賊人,交給官府,物歸原主。
卻沒想過我隻是半大的小女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