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直接把那碗飯喂了耗子,還陰個嗓門罵:“你們是巴不得我們餓死,被耗子咬死,被鬼嚇死。哼,偏不死,氣死你!”
進了屋,指著我又不由笑了:“你這個太監扮相就是發起脾氣也惹人疼愛!給你畫畫臉,天黑好出門。”
我瞪眼:“我偏不,我就要出去晃**,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有機會還要出宮溜達溜達!”
英姿輕笑:“是想見你師父吧,看把你給急的。”
我斜了她一眼:“有你在,我出得去?我要禦書房盜金簪!”
“看把你能耐的。”
英姿顯然不信,不過她比我還要歡喜,是她想出門溜達了。
一連拐過幾道彎,宮裏錯綜複雜的道就把我給弄昏了。
看著前後過往宮女和太監,我悄聲問:“我們這是到哪裏了?陛下的宮殿到了沒?”
“還沒,我們還在皇宮邊上溜達,連後宮位份最低的妾室住的地方還沒走到!”
我恨恨道:“娘娘的,把我放到鳥不拉屎的破地兒,讓我自生自滅。英姿,後宮得有多少侍妾嬪妃啊?”
“不知道,少說幾百,多則幾千吧?”
“奶奶的,大**棍,暴斃而亡!不過,我們這是去哪裏?”
隨便罵罵,死不死不管我的事。
“是你說出來溜達溜達,至於能不能溜達到禦書房,偷......”
我捂這臭嘴:“不說話會死呀......你說,腿都快走殘了,皇宮怎麽這麽大呀。禦膳房在哪邊,昨夜裏好像沒有這麽難走!”
“禦膳房還在前麵,你確定去禦膳房?”英姿問道。
“嘿嘿嘿,瞧瞧有沒侍衛在哪裏守著?一群傻貨!”我強憋一臉壞笑。
我倆又走了好一會兒,這時天都黑了,在這麽瞎溜達,恐怕溜達不回去了。
“你說,皇宮院牆咋這麽高,房子這麽多啊?”
英姿眸光一閃,低聲道:“陛下的禦書房就在前邊,我先躲起來,你看著辦。”
嘿,我都快走趴下,就我這樣兒,又沒絕世武功的,遇見大內侍衛怎麽辦,這人咋就見死不救呢?
我腦袋搖得撥浪鼓:“不去了,哪兒也不去了,我們原路回去,就算皇宮半日遊好了。”
英姿呲牙笑了,笑得很猥瑣。“前麵就是溢香閣,你確定不去?”
這就到了,綠娘娘住處?
我一下來了精神,拉住她:“不行,我一定要去,一定去。”
“那好,旁邊有個假山,我藏著,你看著辦。”
這人連假山都知道,好像特意踩過點似的。我顧不上衝她瞪眼,轉身朝閣樓走去。
溢香閣沒有院牆,是個形式主義的宮,敞開式的。
掌燈時分,燈火通明,燈火映在水麵上,像世外桃源似的。
我暗自得意,太監服實在太管用了,簡直暢通無阻,無法形容。
越是靠近人多的地方,燈光越是明亮,也越聽著嘈雜。
院子裏有大太監訓小太監:“宮裏忙成什麽樣兒啦,你們就知道閑逛,別以為灑家瞧不見,偷懶耍滑全來了。權大人嫁女,陛下親自到場,你們不知道?叫你們閑著,叫你們閑......”
接著是掌嘴的聲音,打得小太監“哎呦”直叫。
看來小太監也不是萬全之策,聽得我手心都出汗了。
師父要娶親了,陛下也去,怪不得沒人理會我倆,還以為我倆是辦事的。
正在猶豫,就聽有人衝我嚷嚷:“我說你這個小雜種,去個茅廁死裏麵了,還不趕緊過來。”
叫誰呢?
回臉一看,英姿早就不見人了,敢情早跑了。
我指著鼻尖,愣住了。
“叫你呢,耳朵聾了。”就見年長的一位公公拿個棒槌往過趕,嚇得我撒腿往裏跑,碰見幾名婢女跟了過去。
像我這樣的小太監遭打的,並不稀奇。
一名婢女自顧發牢騷:“從沒伺候過這樣兒的,哪個娘娘不是賢淑達理,為人風範,可偏偏遇見這麽個,自她進宮,就死了三人,兩個都是給毒死的。”
“可不是麽,那個翠兒我們都認得,就連掌管的張娘娘都極信任的,侍奉沒過一個時辰,就被藥死了,你說多冤。”
我渾身都涼了,張娘娘派去的釘子都敢毒死,我這個沒上過龍床的棄妃連個螞蟻都不是。
“我說你們趕緊的,萬一綠娘娘發起脾氣,大家都得倒黴。哎,我說你呢,你,就是你......”
前麵的腳步停了,我轉身往回走。
一名眼尖的拉住我,挑起宮燈照我臉:“說的就是你,新來的吧,剛才被公公追著打來著。就你了,進屋侍奉娘娘。”說著,硬塞給我一個捧盒。
燙手的山芋啊,不拿,不拿。
“怕什麽,娘娘又不吃你。”
我聳個肩,說話都顫音了:“可可可她,她藥死我......”藥死我家天蓬大元帥了。
“誰說娘娘藥死你了,你不是活得好好的?”
婢女都會欺負人,果真啊。
我被幾名婢女圍著,侍衛過來,很不耐煩道:“磨蹭什麽,趕緊的,陛下晚上要過來。”
不知誰在背後狠狠推了我一把,差點沒絆著。
侍衛斜我一眼,大概也知軟柿子好捏:“就你了,記得進屋說好話,好好說話,別惹娘娘生氣。”
大家都知道綠娘娘好生氣啊......我這是自覺自願自送虎口的節操,怪不得別個。
埋頭走進屋,我頭也不敢抬,低眉掃了周圍一眼,屋裏除了我還有三名婢女。
跟著進來的其他兩名,把盒子擱桌上。
沒等退下,一個茶碗朝頭頂砸了過來,我靈光一閃,跪地叩首。
茶碗不偏不倚打在另外一名頭上,疼得那人都不敢哭。
“賤人,笨手笨腳,磨磨蹭蹭,看著就煩。”
是“我”的聲音,同我一模一樣,嚇得我頭都不敢抬。
綠寒瘦把我的樣子刻在骨子裏了。
她到底要做什麽?
綠寒瘦陰毒道:“剁了她那雙手,竟然比本宮的還要好看。”
身邊大婢女大聲吆喝:“來人啊,把這個賤人拖下去,剁手!”
女婢大哭:“救命啊,娘娘,賤婢什麽錯事也沒有,冤枉啊!”
“那就是本宮做錯了?把她舌頭也割了。”
我全身緊縮,雙拳躲在衣袖裏直哆嗦。
接著是另外一名。
“這個瞧著也不順眼,拖下去,就,什麽罪名好呢?”
大婢女湊近了道:“娘娘懲罰人不用罪名,您看斷她胳膊還是腿?”
“喂狗!”
“是,娘娘有令,拖下去喂狗!”
一起進門的共有三人,拖出去兩個了,馬上就輪我了,秦王,您快來,救命啊。
“這個簡單,毒死,本宮就不信了,毒不死那個賤人!”
啊,這就毒死呀!我氣都不會出了,原來毒食是綠娘娘給的,媽呀。
這下可輪到我了,我心裏哭呀,沒救了沒救了,反抗無效,掙紮無效......
就聽綠寒瘦陰陽怪氣道:“你,就你,小太監,本宮今兒心情好,脫了褲子給本宮瞧瞧你那玩意兒?”
變態呀,綠寒瘦什麽物種,世間罕見!
我低垂個腦袋,戰戰兢兢尖著嗓門道:“小小的,剛進宮,那個割了,才割,傷傷口化膿,臭臭不可聞,汙了娘娘......”
大婢女怒道:“既然知道臭,為何還進來,剁了你喂狗!”
綠寒瘦突然尖笑:“喂狗還嫌臭!”
“娘娘,你開心就好,開心了!”
大婢女有些得意,暫時忘了我。
侍衛進門,抱拳道:“啟稟娘娘,陛下今晚不來了,請娘娘不要等了。”
又是一個茶碗砸了過來,這回往牆上摔。
“陛下去哪兒啦?”
侍衛小心翼翼:“陛下他,他找太守大人去了。”
太守慕容衝,我心裏亮了,是慕容衝啊,他知道我進來了?
也是,英姿不是來了麽?難怪!
“都滾!”綠寒瘦大發雷霆。
屋裏其它幾位早快嚇尿了,連滾帶爬往外趕。
“你,留下!”綠寒瘦指著我道。
怕啥來啥啊。
大婢女有些不放心,陰惻道:“這人嘴巴靠不住,聽去了怎麽辦?”
對呀,要聽也不能當你們麵兒聽。
綠寒瘦歇斯特裏發火:“就是要狗皇帝聽見,我看他有多大耐心。”
天呢,狗皇帝,聽完我就死路一條。
還是大婢女穩重些,揚手道:“門外候著,誰也不讓進。”
“是,謝娘娘!”我爬了出去,關起門,大口出氣。
大婢女小心道:“娘娘,您今兒殺了三人,是不是多了點兒?”
“多什麽,這裏人的恨不得都殺了,誰讓他們是本宮仇人。”
“小聲點兒,牆外有耳。好在陛下寵你,疼你,這宮裏就你一人受寵。”
綠寒瘦大笑:“寵我,疼我,狗屁。狗皇帝全看在那賤人身上,才讓我留下,還以為我是傻子。”
“不可能,您敢殺人,敢頂撞陛下,陛下對您更好不是?”
綠寒瘦氣得渾身發抖:“本宮就是氣這個。他為的是讓三樂吃醋,好乖乖送上門,可三樂根本不吃他一套,三樂的目的是同她師父合夥,一同天下。”
腦袋“嗡”就炸了,此時我想不出更多的,心裏隻一個念頭,綠寒瘦的想法不會是秦王的想法吧,師父可得當心了。
果然大婢女道:“看陛下對陽平公的態度,好像是這麽回事兒。不過,慕容族人把娘娘給陛下,娘娘您.....”
“啊呸,本宮才不會做慕容族人的傀儡,本宮要殺慕容垂,要殺那個賤人,誰讓他二人合夥燒死我兄長?”
我懵了,話裏的那個“賤人”不會是我吧?當初我和將軍回京路遇歹徒,設計燒死六個大男人,其中一名就是這人兄長?
慕容垂,你可做件大好事啊,把仇人當槍子,還不知設誰身上呢。
“本宮一個個來,殺了賤人,殺慕容垂這個狗賊,殺死狗皇帝易如反掌。”
靠,綠寒瘦果真奸細!
而且是苻堅親哥哥苻重手下的死士。
秦王啊秦王,你可遇見人要你性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