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時,一陣急促腳步跟了過來,侍衛在屋外小聲道:“王爺,有急事稟報。”
慕容衝很不開心,走到屋外,侍衛小聲耳語。慕容衝恨恨地來了句:“這個蠢貨,現在過來做什麽,你半路截殺,決不能讓她活著見人!”
“是,王爺!”
慕容衝黑著臉走了進來,還是不大踏實,陰聲道:“你老實呆這裏,本王去去就回,你若跑了,當心本王不客氣!”
我雞啄食似地不住點頭。
慕容衝走遠了。我回頭看了一眼昏迷的綠寒瘦,扭頭跑了。
天上的兩人還在打,院子裏眾人依舊在打。
黑衣人的目標是秦王,幾個人團團圍住秦王,讓他無分身之術。
我悄悄摸出彈弓,從地上撿個石子,緊張地我手心全是汗。
清瀛道人也不知哪來許多法術,短木頭一揮,無數支利箭長了眼一樣朝淩飛飛去。
淩飛元氣大傷,招架之中,連中數箭。
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傷人武器,看著有型,落在地上卻連個影兒都見不著。
淩飛疼得悶聲直“哼”。
他倆哪來的天大仇恨。
“住手,清瀛長老,有話好好說?”我在下麵衝他倆叫喊。
“貧道隻有一個條件,就是帶你走,當然,我要那個老東西心甘情願放了你,貧道可不願有人成天念叨,害得貧道打噴嚏。還有,你這個哥,叫他移出寺院,向貧道賠罪,貧道自然有法子給他治病。”
淩飛病了,病得不輕,天知道,這個情況下還不顧生死地同個腦袋不清白的老道幹仗。
說句軟話不行?
他這是連腦子都受損了,首要的是補腦子。
清瀛的話卻也沒錯,我不想進宮,也不想進寺院耗費我一生,我情願遊走江湖,哪怕做個擺攤算命的也比現在強。
可是,這兩人有必要鬧個天翻地覆?頭一次見麵,送個天大的禮物,鬧得人心痛。
淩飛朝懸崖邊飛去,他的傷勢很重,他要休息。
我正想拔腿過去,忽然瞧見一個渾身是血、頭蒙藍布的人手持弓箭,跌跌撞撞衝了過來,二話不說,對著苻堅身後就要射。
情急之中,我手持彈弓,大聲道:“陛下,當心!”
苻堅被黑衣人圍個水泄不通,慧遠手持禪杖替他抵擋。
苻堅猛然抬頭,見我手舉彈弓,不由心火直冒:“你個孽障,正如綠娘娘說得那樣,你當真是要朕賠了性命!”
綠娘娘惡人先告狀,秦王您腦子進水了,該空空水才是。
說話間,黑衣人的砍刀劃破苻堅臂膀,鮮血順著胳膊往外冒。
我根本想不出其它法子,閉上雙眼,拉開彈弓朝飛來的箭矢直直射了過去。
石子正中箭頭,利箭在離秦王半寸之處落地。
好懸啊,我長出口氣。
秦王接連招架,還不住怒罵:“幸虧朕躲閃及時,否則就打中朕,你等著,等著!”
我斜他一眼,這種昏君不救也罷。
此時,更多的宮中侍衛往裏湧,是太子苻宏帶人救駕來了。
我朝懸崖邊跑去。
兩人打得越發激烈,我道:“清瀛道長,我隨你走,不要打了好不好!”
道長沒說話,淩飛卻悶聲道:“休想,進宮!”
淩飛,到底讓我心都寒了。你真不知我想要什麽,我要你,要一個安安靜靜的家。
清瀛打得精疲力竭,勉強笑道:“隻有這時候好收拾背叛我派的千年王八,等他緩過勁來,可就難了。待會兒貧道還得去討債,要不是那個和尚十三年前壞貧道好事,貧道何苦追了你十三年,讓尊者流浪在外,受苦許多年?”
看來,深仇大恨早就有了,苦口婆心一點用都沒有。
你們好好打吧,打死得了。
我恨恨地轉過身,卻見英姿哭著跑了過來,身後跟著手提砍刀的慕容衝。
英姿一下衝進我懷裏,嚶嚶嚶地說不出一句話。
侍衛愁眉苦臉賠小心:“王爺,小的不是不殺她,是她,是她......”
“夠了,閉住你的臭嘴!”慕容衝麵露猙獰,生怕人多說一個字。
“王爺,你要做什麽,英姿她對你忠心耿耿,到底犯了什麽錯,你要置她於死地!”
“你過來,本王保證不殺你!”慕容衝惡狠狠舉起手中砍刀。
不殺也被嚇死。
“三樂,”英姿躲在我身後,抽泣道,“我對不起你,有件事一直不敢說,你會原諒我嗎?”
我從來不認為英姿會犯錯,在慕容衝眼裏,不符合他要求的就是大錯特錯。
“你沒錯,是我錯了!”我回過臉安撫她,“錯在不該認識你,要是不帶你下山,你活得逍遙自在,老寨主也不會被王爺扣押。是我的錯,英姿,你別說了!”
英姿放聲大哭:“三樂,這個世上隻有你心疼我,現在不說就晚了......我爹他早死了,是被我活活氣死的。”
“英姿,你說什麽?”我回過身抱住她,簡直不敢相信。
慕容衝向前一步,陰雲密布的麵孔像結了一層寒冰,鳳眼一眯,露出凶險。“你來,英姿,本王不殺你,同本王回府好不好?”
英姿“嗚嗚嗚”直搖頭,指著下麵哭道:“王爺,您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跳下去,對了,三樂在我手上,我倆一同往下跳。你你不要過來!”
“英姿,你說!”我抱住她,生怕她想不開。
英姿咽下淚水,哽咽道:“三樂,自打你走後,王爺他日夜思念你,茶飯不思,夜不成寐,烏黑的發絲一夜白頭,我們看著都心痛。王爺讓我裝扮成你的樣兒陪他喝酒,陪他玩樂。有次他喝多了,把我當成你,我倆就就......三樂,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混賬慕容衝,你混賬!
他是孽障,不值得罵,該殺!
倒是英姿,至到現在她還以慕容衝為主子,始終以為我是他的人,同他上床的理應是我,而她卻占了我一席之地。
這是什麽腦回路,慕容衝給英姿灌了什麽迷魂藥,能讓人為他賣命至此?
“其間我懷孕了,王爺命人踢我的肚子,至到把嬰孩踢下來為止......”
想想都痛,我氣得渾身發抖:“慕容衝,你什麽變的,英姿是人你知不知道?”
慕容衝的臉陰沉可怕:“本王隻知道她髒,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髒,是她趁本王昏睡時,爬上床,勾引本王,都是她,你不要光聽她的!”說罷,咬牙切齒上前兩步。
我指著慕容衝的大長腿:“你再上來,我倆全都往下跳!”
英姿抹去眼淚,抽泣道:“後來隨你進宮,陛下想秘密把我殺了,沒想到查出我懷有身孕,當他得知這是王爺的,竟然答應不殺我,還要我好好活著,把孩兒生下來。”
好像記得有次英姿中途不見了,回頭發現她在馬車上打瞌睡,我還以為她貪玩,原來是她懷孕了都不知道。
該死的應該是我。
“後來,你師父也發現了,他問你是否帶我入宮,你毫不猶豫就答應了。要是三樂你不答應,我就被人弄死了,我一輩子感謝你,你從不把我當外人,什麽話都給我說,把我當成好姐妹,英姿我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我擦去她臉上淚水:“有我在呢,不讓你受苦,就是討飯也要讓你把孩兒生下,你放心,我有師父有哥,還有一個剛見麵的道長,他們都疼我......”說著,忍不住落淚。
我自身難保,有什麽能打包票的?
要是真為英姿好,就從來不要見到她,不要使出所謂的超人智慧端了山寨,讓她無家可回,讓朱老爹含恨而去!
是我啊,還是我......這種毀人魂魄的徹骨心痛,就是哭瞎了眼也回不到從前。
要是能重新來過,我情願哭幹那池子苦水。
“不,三樂,我不能再連累你,我有禦牌,你隨時出城,沒人攔得住你!”說著,從懷裏摸出金邊黑底的禦牌,哭著舉到我麵前。
就這玩意兒?我“嗚嗚”哭笑,要是沒有這個,說不定我倆不會被人追殺,不會被送到廟裏,苟且偷生,隱姓埋名,何嚐等不到出頭之日。
還是所謂的小聰明毀了我,更毀了已有身孕的英姿。
“英姿,是我害了你啊......”
一股濁氣堵得我胸口發疼,好像非得大哭一場才舒服些。
忽然,英姿一把見我推開,大叫一聲:“王爺,當心!”
沒等英姿撲過去,利箭帶著冷風準確無誤地紮進英姿胸脯。
慕容衝扭臉一看,卻沒見人,是流矢?可剛才英姿緊張的模樣分明是看見了。
“是誰,是誰?”慕容衝扶起英姿,拚命搖晃。
一縷鮮血從她嘴角流出,英姿笑了,笑得那樣天真,像見到家中大人的嬰孩。
“王爺,”英姿的手鬆開,禦牌掉進慕容衝懷裏,微弱道,“小的能死在你懷裏,真好。可惜,不能給你生下孩兒,王王爺,你不要......怪......”說罷,頭一扭沒了生息。
“你說,到底是誰想害本王,你說呀,到死還讓本王恨你!”
慕容衝發了瘋似地搖晃英姿。
英姿眼睛緊緊閉著,帶血的嘴角留著若有若無的一絲笑意。
英姿死了,不,她沒有死,她的孩兒還在肚裏,怎舍得自個先走?
對了,我的血,我的血可以救人。
“王王爺,”我慌慌張張把手伸過去,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快,割破手指,我的血可以救人,可以救活英姿,快呀,王爺.....”
慕容衝的眼神回來,直愣愣朝我看。
我看不出他是怎樣一副表情,有痛心,有厭恨,唯獨沒有一絲憐憫。
他一把抓過我手,狠狠道:“你瘋了,你的血怎能給個賤人。你是本王的,你的一切都是本王的。天底下隻有你才配給我生孩兒,別人的本王一個個親手掐死。”
我被他握得生痛,使勁吸著鼻子道:“王爺,你不配有人愛你,你不知道嗎,英姿到死都惦記你,世上能有個心疼你的,多麽難得?”
“那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英姿才有機會靠近本王,你以為本王眼瞎,她這種女人,本王看都不看一眼。還有,本王對你好,心疼你,你有沒記在心裏,有沒有!”
慕容衝最後吼了出來,二話不說把我砍他肩上,沒走兩步,慕容垂和司馬沛璐衝了過來。
“放下她!”兩人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