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溜的領悟能力比哥哥強多了,大不溜一頭霧水時,小不溜就接過大哥哥周丙手中的樹枝,一筆一劃地在地上寫起來。
木枝都有她一半人高,小人認認真真,讓在場眾人大吃一驚。
“小寶貝,你怎麽這麽厲害啊?”仙仙驚喜摸摸她的臉,墨墨也感歎道:“這就是神童嗎?”
白白大聲感歎:“親娘誒!我這輩子遇見了一個可以考清華的高材生!”
清華?
眾人不解。
“咳咳,仿佛是我從前聽說過的某個私塾,教書的老先生挺厲害的。”
……
大家都喜歡上這個最小的妹妹,到了晚上,搶著要抱她睡,最終趙湘湘沒搶過動作迅疾的墨墨,墨墨將人一把脫了外衫扔進棉被,暖呼呼的小姑娘,很快在被子裏睡著。
仙仙小心替她掩了下被子,這才同墨墨、白白小聲道:“咱們以後就收留下她們吧,怪可憐的,也沒有家人了,要是我們不照顧,真不知道她們以後怎麽能平安長大。”
墨墨同白白考慮的更長遠一些,一陣思索過後,墨墨道:“仙仙,你現在有金手指,可以撿到很多錢,但是不知道這個金手指保質期能有多久,如果哪天不能使用了,再加上撫養四個小孩子,過日子是不容易的事。”
白白也道:“是呀仙仙,我跟墨墨也很喜歡他們,隻是我們目前的實力暫時不允許一下子養四個。現在隻有你一個人有這麽厲害的技能點,我跟墨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金手指,就怕你一個人壓力太大了。”
黑暗中,三人聲音被放大,屋子裏靜悄悄的,小不溜閉著眼睛,睫毛閃了閃。
姐姐們說的,她怎麽聽不太懂?
仙仙歎息:“也是,我們暫時借住在湘湘姑娘這裏,以後等山路通了,還得另行打算。對了,那個箱子呢?”
今晚白白睡在最外麵,她下床,利索翻找一會,給仙仙遞來一個沉木小箱子。
“在這。”
就在一行人回來的路上,仙仙被一根樹枝絆倒,險些摔在地上。
被墨墨白白扶起來後,眼尖發現前方不遠處泥土掩蓋下,一隻箱子露出一個角。
箱子被塗上了同泥土相似的顏色,許是暴雨衝刷,這箱子上覆蓋的多層泥土被衝刷開來,箱子得以浮出。
墨墨同白白小心掩護仙仙撿起那箱子,藏在隨身攜帶的箱籠裏。
掂量著不沉,按照以往仙仙撿錢的特性,三人猜測裏頭可能是幾張小銀票。
畢竟不將箱子藏炕頭,非得大老遠跑出來藏山道邊,這人腦子多多少少不太對勁。
另外,也不會藏太多。
三人回來將箱子打開,裏頭赫然是一遝銀票,仔細一數,數量竟達一千兩!
這才有了方才仙仙想要收養小朋友們的想法。
她這錢財來得太邪乎了,不用來做點好事,她拿著不安心。
墨墨看著一遝錢,現在她成了三人裏頭管錢的,捏著仙仙遞來的一千二百兩銀票,心頭哆嗦個不停。
“艾瑪,忽然就拿這麽多,我咋一股子不真實感。”
“是呀,之前上街,頂多隨身帶個二十兩。”白白笑出聲。
小不溜悄咪咪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朦朧黑夜裏,恍惚看見墨墨手中一遝錢。
心內感歎,幾個姐姐可真有錢啊!
墨墨將錢藏好,這才上床,幾人帶著心事,許久才睡著。
……
靠近貓水鎮的某座不知名山道彎,著急奔赴回來的男人正罵罵咧咧。
“那些騎馬的不是官府的人?”
按理來說,騎馬應比他們腿腳更快,結果他們午後趕回來,一個人影都沒見著,更別說有人幫他們搶險救災,扶濟危困了。
老人奔勞許久,實在走不動了。
一天下來,水都沒喝上一口,抱著希望趕回來,早就口幹舌燥,腹內空空。
男人們簡單收拾了最外頭的一戶人家家當,合力將破損的房屋拚湊一番,樹枝石頭都搬運到一旁,在遠離大山、靠近路道的地方搭建個臨時住所,輪流值夜,就守著那幫幹吃賦稅不幹活的人。
“不應該啊!”另一人道,“我清楚聽見馬叫聲,絕對有人打馬經過。”
有經驗的老人道:“肯定有人來過,路上還有馬蹄印呢,隻是不知他們為何不來幫幫我們。”
老人歎氣。
幾個男人還在生氣,詛咒那幫無能官吏。
老百姓都怕當官的,可真的遇到了困難,還是寄希望於當官的。
此時,貓兒縣縣衙外圍,扶尚帶人蹲守至一處牆角:“為何消息遲遲不到?”
屬下揭下麵上的黑布罩,累得滿腦門汗,顧不上擦,稟報道:“許是那傳信的信鴿出了問題,近來連連大雨,消息有延遲也是正常,隻是那亭長為何沒有派出人手快馬傳信,還有待查證。”
扶尚一張俊臉黑得同鍋底一般:“王爺消息如何?”
屬下隻覺身後的汗更涼了:“這,也暫無消息。”
扶尚閉眼,深緩一口氣:“下去吧。”
屬下行禮,戰戰兢兢告退。
貓兒縣一帶連日大雨,廣姝聽說了消息,派人快馬去到貓水鎮打探消息,查證後,又馬不停蹄趕到貓兒縣,同扶尚手下傳遞消息。
連日大雨,信鴿失靈概率大,還得人力出行。
三王爺底下的人幾乎都知曉了貓水鎮的災況,紛紛請示卿欲閣閣主是否先行營救。
但官府這邊卻遲遲沒有動靜。
他們畢竟是三王爺的人,要是組成民間義士自發營救還好說,可他們到底不是當地人,說話都帶著口音,要是被二王那邊有心利用,麻煩太大。
於是扶尚忙裏抽閑,親自跑了一趟縣衙,蹲守消息。
“給張苟去個信。”扶尚說完,高大的身影陡然一晃,霎時撐住縣衙外牆。
“頭兒!”
“頭兒——”
“無礙。”扶尚閉眼搖頭,少頃,揮手讓人退下。
回到貓兒縣占據點——一座外表普通的佛寺,內裏實則是三王爺在貓兒縣的手下聚點。
善緣寺好善樂施,是貓兒縣最大的佛客聚集地。
此時夜色已深,整座寺廟被靜謐包圍,少了白日香火鼎盛的喧囂,多添一抹佛家的靜寧。
扶尚仰躺在寺廟一間客房內,閉眼沉睡。
夜間一道悶雷炸響,扶尚立即睜開眼,警惕觀察四周,恍然憶起在寺內,這才重新閉上眼。
輾轉反側再無眠,扶尚起身,叩響了住持屋門。
老住持念了句佛號,請人進來:“閣主深夜尋來,想必有事要問。”
扶尚請住持坐下,這才道:“冒昧打攪,實則心中不安,想朝住持討個佛語慰藉罷了。”
住持和善一笑:“閣主一向行得正站得直,何來不安一說?”
扶尚靜默不言。
住持用手指點水,在桌麵上寫下一個字。
“等?”扶尚不解。
住持點頭:“世間一切事緣皆有定數,閣主隻需放寬心,耐心等。”
扶尚無奈,伸手摁住眉心:“你我相交多年,忠言逆耳,盡管說便是,在下定會入心。”
住持歎息。
扶尚這孩子是他因緣巧合抱養回來的,之後又被收入三王爺門下做了殺-手,其後一路直上,當上了南地南瓊府最為有名的卿欲閣閣主。
說一千道一萬,要不是他也是三王爺的人,他還真舍不得要一個善良的孩子手上沾血。
是他讚許扶尚入了三王爺帳下。
然而事事相連,有妙處就有那受牽連的暗處陰私。
為三王爺賣命,許多時候,不得不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
“如今那位久不見蹤影,貓水鎮又犯天災,隻怕時日漸長,我等性命亦難保。”
在住持深邃慈藹的目光下,扶尚難得露出脆弱的一麵。
住持放下手中的佛珠,站起身,走至扶尚身側,像小時那樣拍了拍他的肩:“孩子,你不是個猶豫的人,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翌日,貓水鎮來了大量的官兵,來來往往,巡邏有序。
鄰近的大貓村、小貓村幾個村落,都被官府召喚,來了許多義士,自發組隊救援。
然而時隔太久,貓水鎮被泥石掩埋下的民眾,無一生還。
原本隻是斷了胳膊腿的百姓,也因遲遲沒有吃食撐不住,被餓死的不在少數。
張縣令收到匿名求助信時,還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刁民在逗他玩。
連特殊菡萏紋都沒有,怎能讓他相信那是真事?
接著,他便受到了收押看監的警告。
“冤枉啊大人!”
巡廉官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這個關係戶:“貓水鎮一百二十四條性命,就此被你耽誤!你枉被稱作父母官!”
巡廉官拂袖而去。
張縣令入了大牢。
在自個最為嗤之以鼻的牢房內,張縣令對縣尉哭哭啼啼:“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背地裏告了本官?等本官出去,定要了他的命!”
縣尉愁眉苦臉,冥思苦想許久,忽然道:“老爺,那封信!那封匿名信!”
張縣令皺眉,張著嘴回味了一遍:“是了,那封信……究竟是誰?既能比本官提前知曉貓水鎮的境況,又能暗中提醒本官?該不會是西廂房,二王底下那個——”
“噓!”縣尉急忙捂住張縣令的嘴,左右張望一番。
“老爺,你瘋了?竟然直接道出那位的名諱!”
那日正是二王屬下前來“會友”,那人囂張極了,身上配著雕刻黑熊的彎刀,正是與追殺李衷的趙皋等人同樣效忠二王的趙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