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迪已經徹底陷入絕境。

就連他自己也以為,這一次死定了。

可是萬沒想到,竟然死中存活。

暗地之中射出了一支奪命利箭,瞬間洞穿了那個私兵的喉嚨。

那人躺在地麵上猶自抽搐著。

血如溫泉一樣,冒著汩汩的熱氣,噴湧出來,頃刻之間,染紅了一片地麵。

他喉頭哽動,想說什麽,可是最終沒有說出來。

一瞬之後,所有人都愕然反應過來,舉目掃向四周。

可是周圍山高林密,根本看不到一絲的人影。

“哪裏來的鼠輩,藏頭露尾!”普渡天師斷喝一聲,引誘著對方現身,“有種就出來。”

無人應聲。

可是遠處的山林中,灌木聳動,鳥獸驚飛。

雜遝的聲音傳來,顯見對方來人不在少數。

普渡天師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忽然,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

“普渡老禿!別來無恙!”

是唐劍。

普頓渾身一聳。

“對方認識我!可是我卻聽不出他是誰,顯然來者不善!”

他心念電閃,目光凝聚,望向唐劍的方向。

一瞬之後,一張英氣的臉從對麵山間冒了出來。

普渡一怔。

這張臉無比的陌生。

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結過這樣一個仇敵。

他死都不會想到,那一夜在地道暗網之中,唐劍跟他有過一麵之緣。

普渡虎目圓睜,恨恨瞪向唐劍。

“你到底是誰?”

唐劍哼聲一笑,“怎麽,才短短不過半月,老禿就不記得我了?難道你忘了,是誰炸了你的老巢?”

此話一出,普渡的臉色刷的一變。

地下秘壇被毀,是他半生之中的僅有的奇恥大辱。

此前,他一直都把這筆賬算在盧家盧迪頭上。

沒想到,現在竟然冒出一個正主。

“好小子!原來是你幹的好事。”

“你是盧家的人?”

一旁的盧臣一怔,“老禿!你說話最好要有證據。你哪隻眼睛看見他是我盧家的?”

他不知道普渡的真實身份,以為“老禿”就是他的稱呼,所以隨口叫道。

普渡頓時大怒。

“小子,跟本座說話,放規矩一點!”

“現在,我們同舟共濟,暫時屬一個陣營。”

“不然,就憑你對本座無禮,本座就能千刀萬剮了你!”

身為十大門閥之一的盧家嫡子,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恐嚇過。

盧臣嗤笑一聲,神情詭異,看向普渡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傻子一樣。

“就憑你?”

“哼,想動我,看你有沒有那兩把刷子。”

……

兩人怒目而瞪,一人一句,仿佛兩隻鬥紅眼的公雞。

忽然,對麵傳來唐劍的嗤笑聲。

“狗咬狗!”

那極致諷刺的話刺激的兩人頓時暴怒。

“小子,你說誰!”普渡怒吼一聲。

“老子要扒了你的皮!”盧臣如是道。

“廢話少說!”唐劍神色一凜,收斂了笑容,“交出盧迪,不然,這裏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唐劍是所為何來。

普渡怒喝一聲。

“想要他,做夢!”

“今天,不但盧迪要死,就連你也得把命留下。”

“是嗎?那我就試試看!”說話之間,唐劍大手一揮,“來人!”

聲未落,就聽呼啦啦一陣響動。

一瞬之間,對麵叢林灌木之中冒出了二三百張麵孔。

二三百人搭弓拉箭,瞄向了他們。

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大的陣仗。

普渡愕然一驚,不禁向後猛退了好幾步。

“好狡猾的東西!”

咒罵聲中,他的身體貼近了山路峭壁,已然退無可退。

盧臣反應更快。

就見一道飆影一閃,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現時,已然是在盧臣的身邊。

彼時,他手中的劍鋒就抵在盧臣的脖頸之上。

直到此時,盧臣的臉上才露出了一抹詭詐的笑意。

“原來是這個小雜種的同夥!”

“想救他,哼,做夢!”

“現在,我命令你,將箭放下,把人撤掉。”

“否則的話,我就殺了盧迪。我活不了,他也必須死。”

“大不了,咱們一拍兩散!”

盧迪顯然是雙方爭奪的核心所在。

所以,盧臣自負,隻要將這個人質控製在手,唐劍投鼠忌器,就不怕他不屈服。

一念至此,盧臣笑的更加猖狂。

“你這個蠢材,要是剛才突襲,或許還有機會得手。”

“誰知你愚蠢至此,竟然將自己的真實目的說了出來。”

“現在,人就在我的手裏,有種你就放箭。”

說話間,盧臣對手下人使了個眼色,用低到極致的聲音吩咐道。

“你們快速包抄過去,見人就殺。偷襲得手之後,就退,不要戀戰,不要與對方糾纏。”

他用的是疲敵之計,目的就在於攪亂對方陣營的心神。

一旦對方自亂陣腳,他就可以從容撤退。

以少戰多,這是最明智之舉。

不愧是盧家子弟,智商不俗,頃刻之間,就已經製定了對錯。

盧家一眾私兵接受指令,迅速行動。

可是就在此時,盧迪卻大吼一聲。

“唐兄小心偷襲!”

可是對麵,唐劍將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仿佛根本就沒當回事。

“哼,你以為,我會給你們偷襲的機會嗎?”

說話之間,他的語氣倏然一凜。

“準備——”

他大手高高揚起,儼然是要下令放箭的節奏。

然而盧臣卻絲毫不懼。

“我就不信,你真的敢下令放箭!”

“你是為救盧迪來的,要是盧迪死了,你就得雞飛蛋打。”

盧臣囂張的樣子,儼然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對方的死穴。

盧迪趁機大吼一聲。

“唐兄!別管我,放箭!”

他話未說完,就見拳影一閃。

盧臣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麵門之上。

“小畜生,你給我閉嘴!”

吼聲未落,盧臣閃眼望向唐劍。

“姓唐的,有種你就放箭!”

他吃定了唐劍投鼠忌器,絕然不敢。

可是沒想到,唐劍冷笑一聲,“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盧迪,自己躲箭!放!”

命令下的猝不及防。

眨眼之間,一陣空氣被撕裂的呼嘯聲傳來。

放眼望去,就見一陣箭雨鋪天蓋地,淩空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形,然後墜落而來。

嗖!

嗖!

嗖!

破空聲響徹。

箭雨落地。

當頭迎箭的十數人瞬間就被射成了刺蝟。

眾人哀嚎著躲避。

可是根本無濟於事。

箭雨不停,如同瀑布一樣轟然砸落。

僅僅兩個呼吸之間,就有數十人中箭。

哀嚎聲響徹在山間,如同淒厲的鬼叫。

那一瞬,盧臣幾乎驚的魂飛魄散。

他萬沒想到,唐劍竟然真的敢放箭。

所以,箭雨撲來的一刻,他站在原地,怔了半瞬。

也就是這半個瞬間的疏神,盧迪忽然一閃,避開劍鋒,朝他撲來。

“盧臣!你跟我一起死吧!”

他身影飆射,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撞向盧臣。

砰的一聲。

兩人撞擊,裹挾在了一起,仿佛兩隻麻袋一樣,在山路之上翻滾。

流箭在他們身後咚咚落地,形成了一排叢林一樣的箭杆。

此刻,隻要他們慢一步,就會被射成豪豬。

翻滾之中,盧臣望見這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誰他媽要跟你共歸於盡,滾!”盧臣惡吼一聲,翻身騎在了盧臣身上,雙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嚨,“給我死!”

誰知,盧迪非但不躲,反而死死捆住盧臣的脖子,將他壓向自己。

盧臣一怔,不知所以。

但是一瞬之後,他就反應過來。

盧迪是拿他當肉盾了!

耳畔嗖聲不斷。

箭影不斷從身邊劃過。

把盧臣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畜生,你夠狠!”盧臣怒罵一聲,翻身滾走。

他就如同一頭機敏的豹子,朝前猛竄。

那裏恰有一塊巨大的石頭。

隻要躲到後麵,就可以免受箭雨之災。

可是,就在他飛神竄起的一瞬,膝窩忽然一疼,緊接著,整個人好像一頭鹹魚一樣,從半空跌落。

百忙之中,盧臣回頭望了一眼,才赫然發現,剛才那一疼,正是被盧迪踢中了一腳。

砰的一聲。

盧臣重重砸落在地。

幾乎同時,一支流矢射來,噗的正中盧臣肩膀。

“呃——呀!”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顧不上箭頭劇痛,手腳並用,朝著大石後爬去。

盧迪顧不上去追,閃眼望向山間,箭雨仿佛瀑布一樣撲來,所有人都像倉荒的野獸一樣,在狂奔。

然而,箭雨之下,他們根本就避無可避。

不斷有人被箭射中,眨眼之間,就成了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