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姑娘,小生這次來是有一事相邀。”

“嗯?公子說吧!”

“是這樣的,小生初來乍到,想在流韻客棧以文會友七日,可人氣脈絡自是不如姑娘,故此想邀姑娘一同入局,也好讓姑娘的往日舊友一同來捧個場,不知姑娘近日是否方便?”

流川笑開聲:“嗬嗬,瞧你這般局促的樣子,我還以為是何大事呢,隻是這文人墨客的玩意兒我可不太搞得懂,捧個場嘛!倒是綽綽有餘。”

這樣好看謙和的人,有誰會忍心拒絕呢?流川不禁對她又生出幾分好感。

薑寧一拱手:“那小生在此謝過姑娘了!”

“舉手之勞而已,明日一定準時拜會,如今天色尚早,想必公子還有諸多事情要打理的。”

薑寧聽她這麽說便起身告辭,萬戎女兒可真是不扭捏,這樣的性子她是打心眼裏喜歡的,可是別人一片赤誠之心自己心裏卻是存了算計!

希兒早在房裏備好了熱水,水流順著肩頭淋下。

“小姐,這兩日可累壞了吧!”希兒舀著水替她揉著肩膀。

“最緊張的時候還未到呢!”薑寧微微閉著眼,濃濃的水汽沾上了睫毛。

“小這一路散錢,咋們的銀票都花得差不多了,小姐能請來流川姑娘定是又花了不少銀兩。”希兒撅起小嘴嘟囔著。

“這次分文不花。”薑寧趴在木桶上。

“啊?”希兒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流川姑娘那樣的人自是與這客棧老板娘不同的,雖說孤身在外的女人都愛財,可劉姐這樣的人求的是實打實的利益,流川要的是風花雪月處的才情,若是我與她談錢,既是辱沒了她,也看低了自己,恐怕早被人轟出來了!”

希兒拿出衣袍替她披上,“小姐啊小姐,你若真是個男兒身,恐怕天下都要被你收入囊中!”

薑寧擦拭著如墨長發說道:“真正想要天下的人才不屑於我這般小打小鬧呢,我做的一切不過是受製於人後的掙紮罷了!”

也許在瑔逍遙眼裏,她不過是一隻被權勢逼急了的小貓,隻要猛虎願意,她隨時會屍骨無存。

薑寧望著黑壓壓的夜空歎了口氣。

第二日一大早流韻客棧就擠滿了人,大半都是少女,劉姐眼珠一轉便明白了怎麽回事,連忙招呼道:“姑娘們快快進來,劉姐這兒地方大,隨便坐啊!”她轉身拉過店小二:“小陀螺你還愣著幹嘛呀!快去把店裏的瓜果吃食都給姑娘們端上來啊!還有阿牧野你,還不趕緊去把薑公子叫出來。”

薑寧步出房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店裏擠滿了人,女孩兒們麵頰嬌嫩,打扮得青春靚麗。

希兒調笑:“小姐,看來這安城所有的姑娘都看美男子來了!”

她壓低聲音:“是公子。”

“流川姑娘到。”候在門外的店小二唱道。

人群中讓出一條道,有幾個男子踮著腳往前擠,爭著一睹芳容。

薑寧連忙走過去掀開轎簾,搭上手扶出佳人。一旁的女子見了皆是一片羨慕之聲,說這薑公子不光長得像月神一般俊朗,還如此謙和有禮。

希兒見第一天就這陣勢,看來小姐的計策已經成功一半了!薑寧攙著流川站在身旁聽得薑寧清音娓娓。、

“小生詩社開辦第一日大家就如此捧場,在下感激不盡卻無以為報,琴棋書畫倒是略懂一二,今日獻曲一首,大家就著桌上的碧螺春怡情消遣吧!”

薑寧美目姣姣,柔柔看著身旁的流川。郎才女貌,恐怕隻能用四字形容二人了。

就著流川的清音,她和上一曲東坡水調,她捏著折扇的指節細瘦,在男人中這樣好看的手更是少見,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本就是風景,配上奏出的天樂仙音,人人都是看得如癡如醉,小陀螺一不留神把茶水倒在了桌上。

一詞終了,連流川也癡迷了!

於她而言,詩書是必修的,自以為通些文墨,可如今聽了這男子作的曲調,才知道自己彈出來琴音配上,簡直是粗糙暗啞。

薑寧收好琴,出門送流雲回了花滿樓,一屋子的人看著二人走後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劉姐呼啦啦的算盤越打越開心,這可是頭一天,她賺的銀子就夠抵上平日兩個月了!客房更是爆滿,連堆雜物的閣間都騰出來了,劉姐丟過幾兩碎銀子。

“小陀螺,阿牧野,這是給你兩的,好好置幾身新衣裳,別跟著薑公子還丟了人。”

二人急忙收好銀子,笑出一口白牙,這老板娘過年也沒這麽大方啊!

轎子慢悠悠的轉著,薑寧掀開簾子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陽光斜斜打下來,真是天氣大好,可惜這樣的靜謐的時光在這片土地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不知公子這一手好琴師承何處?”

薑寧聽見流川的聲音隻得輕輕放下簾子收回目光:“師傅隱於世外,不喜歡被人提及,所以怕是不能告知姑娘了!”若是師傅知道自己今日種種定是會失望吧!

流川也不在意:“能教出公子這樣的人,那師傅自是非凡之人,這樣的世外高人不願被人打擾也是情理之中。”

薑寧見流川不惱,更是直接爽朗,不禁心下一喜,想要與她結為摯交。

便道:“流川姑娘若無兄弟姐妹,若日後你我還有緣相見,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和在下結為兄妹?”

流川對她一拱手:“這有何難的,現在我們便結了便是,我年十五,小公子一歲,以後叫你哥哥可好,我們萬戎人可不像漢人那般禮節繁瑣,這就算成了。”

薑寧躺在**計算著日子,最遲還有半月,萬戎便該亂了。

流韻客棧的第三日,除了年少的姑娘男子,竟也多了些須發盡白的老者。

希兒替她整理著衣袍:“小姐,前些日子那些人還說您是花拳繡腿,沒什麽真才實學呢,可如今那幫迂腐的老頭倒全跑這流韻客棧來了。”

薑寧扶正發髻:“哼,他們今天是想給我們點顏色呢,看著吧,我們這一桌棋盤鋪好,真正的較量就要開始了。”

今日,流川照例坐在薑寧身旁,可還不待她開口,就見人群中有一老者緩緩踱步過來。

“這位漢家公子,不知你萬裏迢迢來我萬戎究竟有何賜教啊?”

薑寧起身向老者一鞠躬:“老先生嚴重了,賜教不敢,隻是小生遊學至此,聞言安城自古文風頗為厚重,便決定在此停留幾日。”

從他眼中,薑寧看見了來者不善四個字。

這眼神,總覺得有些熟悉,難道他真的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