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的話讓湛思瀾和齊溫書麵麵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放心吧,我有分寸。”宋銘拍了拍湛思瀾的肩膀,示意他別擔心。
齊溫書見兩人情意綿綿沒自己什麽事,幹脆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看風景。
湛思瀾還是不放心,他抓住宋銘的手,爭取道:“我跟你一起去。”
宋銘皺眉,不讚同道:“不行,邱家怎麽想我們還不清楚,我獨自去,邱老看在同為醫者的份上,不會太為難,但邱家其他人就難說了。”
“那我們在附近等你。”湛思瀾一臉堅持,他抿了抿唇,“你也說了,邱家其他人怎麽樣難說,我們在附近接應你。”
齊溫書這次站在湛思瀾這邊,他點頭附和:“我覺得思瀾說的對。”
宋銘盯了他一眼,齊溫書何時同湛思瀾親近到直呼名諱了。
後者沒有察覺,又轉頭衝湛思瀾道:“我母親想邀請你去齊府做客,同你道歉。”
湛思瀾看了看宋銘,便當他同意了,他轉頭衝齊溫書說:“好。”
他知道白歆的和解,是因為宋銘賣給齊家的茶株,不過沒關係,隻要宋銘在他身邊,其他人無所謂。
宋銘:“……”
旁若無人將他排除在外,這兩人關係倒是不錯。
林伯此時已經讓人搬完了茶株,他拱手衝宋銘行完禮,這才轉向齊溫書:“大少爺,可以走了。”
“好。”齊溫書拍了拍宋銘的肩膀,笑著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去的那天,我和思瀾都去。”
宋銘:“……”
等人走遠,湛思瀾想起他生病這幾日的賬本還沒有整理,便想著先去,誰知道剛邁出去一步,便被宋銘拽了回來。
他眨巴眨巴眼睛,澄澈的眼睛裏盡是無辜:“怎麽了?”
“你何時同齊溫書走這麽近了?”宋銘都沒注意到,他話裏帶著醋意的占有欲。
“白夫人之前待我挺好的,若是按跟我娘親的交情來算,齊溫書應當稱呼我一聲弟弟。”湛思瀾語氣平靜,眼神無悲無喜。
言外之意是齊溫書的親近,還是因為茶株。
宋銘盯著人看,刺痛的感覺再次從心髒傳來,正當他想把人擁入懷裏,湛思瀾忽然狡黠一笑。
他開玩笑道:“你可別用可憐的眼神看我,我一點也不可憐。”
他不希望宋銘對他的親近,是因為他可憐。
宋銘抬起一點弧度的手拐了一個彎,他伸手捏了捏湛思瀾的臉,認真道:“你不可憐。”
可憐這個詞是用在弱者身上,湛思瀾心性堅定,從來不是弱者。
湛思瀾揚起嘴角,他能感受到宋銘對他的在意變多了。
他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夠站在宋銘身邊。
宋銘被他自信的笑容,弄得心神一**。
眉眼彎彎,澄澈的眼睛裏,猶如隻能容下他一個人。
“砰砰”的心跳聲響徹耳際,宋銘抿了抿唇,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無形之中變得不一樣了。
時間很快到了邱靈下葬這天。
宋銘今日穿的很素,但依舊擋不住他的英俊,以及周身那股傲然的氣勢。
在離墓地兩百米的地方,宋銘下了馬。
在他栓馬的不遠處,還有一輛馬車停著。
宋銘隻身前往,按道理來說,白發人送黑發人,忌諱會比正常喪事多,不過邱家除了沒穿孝服外,其他並沒有什麽不同。
邱老作為最尊重的長輩,站在五十米外,看著下人動作。
宋銘看到人停頓了一下,這才走到邱老身邊。
“邱老,不知找我何事。”宋銘垂手而立,沒同往常一樣行禮以表尊敬。
邱老老淚縱橫的看著墳塚的方向,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邱家孫輩隻有靈兒一個女孩,加上年紀最小,所以一家人都寵著慣著……”
宋銘聽著他話裏的哽咽,內心毫無波瀾,他待對方平複心情了一會兒,開口道:“過分寵愛不見得是好事。”
“你說的對。”邱老沒有否認,他歎息了一聲,“就是因為這樣,才將她的性子養成了這樣。”
邱老轉過身看著宋銘,目光裏沒了之前的欣賞,但也沒有責怪。
他拍了拍宋銘的肩膀,說:“今日見你,我是想忠告你一句話,在沒有能力完全庇護身邊人之前,鋒芒畢露並非好事。”
“我知道。”宋銘神色平靜,目光卻無比堅定,“但若是連身邊之人受委屈都不敢出手,即便成了大事,心中也隻會虧欠和悔恨。”
後麵兩個字實屬紮心了。
邱靈之所以落得這個下場,不就是疏於管教和過度維護導致的嗎。
因此才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悔恨。
邱老怔愣在原地,他瞪大的眼睛,最後顫抖著收回了手。
“邱老,我也送你一句話。”宋銘見對方抬起了頭,他認真道,“莫為他人做嫁衣。”
說完宋銘後退了一步,他望向墳塚的方向,淡淡道:“逝者已逝,還是看開些吧。”
邱老沒有回話,他怔怔的看著下人鏟土將棺材蓋住。
宋銘該說的話已經說完,至於對方怎麽想,後續又想怎麽報複他,現下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邱老,若沒什麽再說的了,我便告辭了。”
“等等!”邱老突然喊住了宋銘,他褶皺的老臉,仿佛頓悟了一般,“你所言的嫁衣……可是指蘇家?”
宋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五十大板的尊嚴,同不能嫁給我,當真對你孫女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宋銘並不相信邱靈會自殺,他今日答應來見邱老,不過是想看看邱家的態度。
但哪怕隔著這麽遠,他依舊能感受到對方的恨意。
所以不可能是邱家為了麵子,給邱靈隻留了一條死路。
而反觀邱靈的性格,她都敢推湛思瀾下手,為何不留著命報複,反而選擇了自殺?
邱老是舉起手指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看了一眼宋銘,快速朝墳塚方向跑。
宋銘站在原地,聽著邱老說打開棺材。
“父親,你要幹什麽?”
“是啊父親,中途打開了棺材,靈兒怎麽能安息?”
“爺爺,是不是宋銘跟你說了什麽?他害死了靈兒,如今還要來擾了靈兒的清淨,究竟安的什麽心!”
“是啊,父親,你不準我們過去,現在又……”
邱家人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但語氣中的恨意,巴不得將宋銘扒皮抽筋。
“住嘴!”邱老吼了一聲,將所有人都治住了,他才恨恨開口,“我糊塗,你們也糊塗嗎?”
“靈兒從小被慣的無法無天,她可是這麽點小挫折,就鬧著去死之人?”
邱家人眼睛瞪的如銅鈴,指著棺材說不出話來。
後麵的事宋銘沒興趣管,他轉身抬腳走了。
湛思瀾看到他回來,慌忙檢查人有沒有受傷。
“邱老同你說了什麽?”
齊溫書同樣好奇。
宋銘握住湛思瀾的手,眼神示意他坐好,見兩雙眼睛眼巴巴看著自己,他問對麵的齊溫書:“其實蘇凝中了小綠的蛇毒,按理來說,應該必死無疑。”
齊溫書立馬想通了關鍵,應該死之人沒死,不會死之人卻死了。
怎麽看都有種詭異的既視感。
“你想幹什麽?”
“幫我盯著蘇家,尤其是蘇凝;還有葉家的張芫茜。”宋銘現在隻想不通是誰解了蛇毒。
“好,回去我就讓林伯派人去打聽。”齊溫書向來對宋銘有求必應,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
“那就多謝了。”宋銘見湛思瀾蹙眉,以為他是害怕,握緊了他的手。
齊溫書握拳在嘴邊幹咳了一聲,開口道:“過了前麵一段路,我還是騎馬走吧。”
“隨你。”
……
蘇家。
蘇凝端著點心進了蘇夫人的房間,丫鬟看到她,同一旁休憩的人說:“夫人,二小姐來了。”
“凝兒來了?”蘇夫人立馬睜開了眼睛,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蘇凝,她連忙站起身,把人拉到身邊。
摸著對方的手時,蘇夫人不滿道:“怎麽醒來,盡喜歡做這些粗活,看手都傷到了。”
蘇凝笑容一僵,又快速換上委屈的表情,嗔怪道:“我隻是想孝敬母親罷了。”
蘇夫人歎了一口氣,捏了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心意,隻是母親隻盼望你找一個好郎君,安康過一生。”
蘇凝正愁找不到機會,她嬌羞道:“母親,宴會那日,我觀齊家大公子溫潤有禮,氣度不凡,看起來十分不錯。”
蘇夫人皺了皺眉,猶豫道:“齊家和葉家向來不和,你別看麵上平靜如水,實則在城主壽宴那日開始,便已經開始博弈了。”
“咱們跟葉家交好,人家剛救了你的命,又答應了退婚,若是咱們轉頭跟齊家交好,隻怕葉家得恨死我們蘇家!”
蘇凝推了推蘇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府裏除了我,還有蘇柔呢,雙方博弈,哪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蘇夫人陷入了沉默,理是這個理,隻是讓外人如何看蘇家?
還有齊家會同意嗎?
蘇凝看出她的動搖,又篤定道:“母親,我可不是邱靈,傻裏傻氣隻知道橫衝莽撞。我定然是要齊溫書愛上我,親自上門提親。”
“此事等我和你父親商議過後再說。”蘇夫人到底寵愛女兒,安撫道,“我盡量說服你父親,在此之前,你不得胡來。”
“女兒明白,多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