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醫館被糟踐的程度,今日是開不了門了。

黃老讓孟敞和李子越留下收拾,他先回去找宋銘商量。

而此時昨晚折騰許久的兩人,都還沒醒。

直到陽光透著窗紙照射進屋裏,睡在外側的宋銘,才有了反應。

懷裏人像隻小暖爐,宋銘下意識抱緊,隨後反應過來才睜開了眼睛。

看到對方鎖骨上無法遮掩的痕跡,他傾身在人唇上啄了一下。

察覺到熱源逼近,湛思瀾下意識推拒,又怕冷的往宋銘懷裏鑽了鑽。

宋銘覺得他這個動作可愛又好笑,又陪著人睡了一個回籠覺。

等再醒來,丫鬟白露在外麵敲門:“主子起了嗎?黃老說有事要同您商議。”

“好,一盞茶後我去找他。”

“是。”

丫鬟離開,宋銘見懷裏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發生何事了?”湛思瀾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已經沒法聽了。

他渾身僵住,又怒瞪宋銘,滿臉控訴。

宋銘支著頭,側身看他:“下次還哄?”

他當然清楚,湛思瀾這麽做,是為了哄他開心,讓他不必去煩心趙家的事。

湛思瀾對上他溫柔又隻剩下自己的眼睛,點點頭:“嗯。”

“那我可占大便宜了。”宋銘捏了捏他的臉,眼裏滿是寵溺。

湛思瀾總有辦法,讓他心軟軟。

“偶爾鬧一次,不礙事。”湛思瀾說完,自己臉先紅了。

宋銘無奈,又覺得他太過於縱容自己,他坐起身,把人抱坐在腿上,虔誠的吻了一下湛思瀾的額頭。

“要起還是想繼續睡?”

“我跟你一起。”麵對麵抱著這個坐姿,讓湛思瀾腦子裏不禁閃過昨晚的畫麵,頓時整張臉都紅了。

宋銘看出他的窘迫,讓人坐在**,自己先下去穿衣服。

等兩人出現,黃老看著需要扶的湛思瀾,幹咳一聲,一隻眼睛瞟,一邊緩慢喝茶。

那眼神,就差沒寫著是不是好事要將近了。

湛思瀾被看的尷尬,等坐下後,便推開了宋銘。

後者屹然不動坐到了他旁邊,完全沒顧及的單身替他揉腰。

湛思瀾隻好佯裝淡定喝茶。

“你倆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黃老放下茶杯,眼神裏閃著亮光,“多一個長輩疼愛,也是福氣對不對?不如給我做徒弟,跟你的徒兒們平起平坐?”

宋銘:“……”

貌似不認這個師父,也能平起平坐。

湛思瀾喝水的動作一頓,想起宋銘每次關鍵時刻離開他的身體,他心一涼。

宋銘一如當初,並不打算留孩子。

他壓下心中的胡思亂想,努力保持著鎮定。

“先說說您找我是為了何事吧。”宋銘扯開了話題,一臉正色。

黃老調整了一下姿勢,坐的更加端正,開口道:“趙家庶子趙明指責我們是庸醫,一早來砸店。”

宋銘猜到對方會惱怒怪在他們身上,但沒想到他一個書生,這麽激進。

他皺了皺眉,目光檢查似的落在了黃老身上。

黃老立馬道:“沒打人,就把外麵的藥草盆子砸了,寫了幾個字,丟了些臭雞蛋,現在孟敞和李子越還在收拾呢。”

“他們怎麽這麽過分?”湛思瀾眉心一擰,語氣裏帶著怒氣。

宋銘奇怪的看了湛思瀾一眼,往常也沒見他火氣這麽急躁,難道是他昨晚太過分了,遷怒?

殊不知是遷怒,但不是因為這個。

黃老聽著他啞的難聽的嗓音,用眼神勸告宋銘:節製!

宋銘注意力都在湛思瀾身上,根本沒有聽見。

反倒是湛思瀾,察覺自己反常,下意識捏緊了拳頭,不敢看宋銘。

“確實過分。”宋銘猜不出緣由,隻好順著他的話說。

湛思瀾看了他一眼,轉移話題道:“那之後怎麽解決的?”

“我說我們隻給夏秋荷開過藥,並未給他娘子診斷過,孟敞說要抱官,對方賠了銀兩就走了。”黃老心情複雜。

這件事說白了,是趙家的家事。

隻是夏秋荷這麽給他們找麻煩,屬實有點恩將仇報了。

宋銘琢磨著陳老的話,想了想又問:“趙明可還透露了其他信息?”

“對了,他說什麽孩子……”黃老突然腦子卡殼,沒想起,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趙明說夏秋荷的孩子,一個月前就沒了。”

“一個月前?你確定沒有聽錯?”宋銘麵色凝固,按照道理來說,胎兒停了心跳一個月未取出,極大可能會讓孕婦的凝血功能出現障礙。

從而使得孕婦的脈搏,呈現變化。

但他把脈的時候,脈搏顯示並不久,最多不超過四天。

按照趙明這個說法,要麽是夏秋荷撒謊,瞞過了趙家眾人,要麽是她用了什麽法子,讓她的身體,維持著胎死不久的狀態。

後者這種藥,他聞所未聞。

“黃老,我診脈的時候,確定夏秋荷腹中的胎兒死了不到四日。”

“你的意思是,夏秋荷說謊,或者服用了藥?”黃老眉毛擰在了一起,看起來在認真思考。

“對。”宋銘幹脆又問了係統一遍。

係統:“這種藥,其實存在,不過服用後,也有副作用,隨著月份,肚子會變大,但胎兒不會。”

“在《肉骨白書》中有記載,不過要一千功德才能兌換,由於宿主功德不夠,無法得知具體藥方。”

宋銘:“……”

先不說藥方,就夏秋荷的肚子而言,難怪初看時像四個月,而她腹中的胎兒卻隻有三個月。

也就是說,她確實服用了藥。

就在此時,黃老出了聲:“我遊曆時,曾聽過這種藥方,不過是傳說記載,並未有人成功過。”

湛思瀾靜靜看著宋銘,聞言好奇道:“那傳說中,具體的藥效呢?”

“懷胎十月,若是服用此藥,必然也隻剩下十個月的壽命,胎兒生產那日,便是死期。”黃老搖了搖頭,也察覺到了此事的棘手。

先不說,夏秋荷的藥方,從何而來,光是拿自己命做賭注,就已經不同尋常了。

“那這個夏秋荷……”湛思瀾看了一眼宋銘,“是認為我們是外來人,並不熟悉泅水的事,才刻意找上的我們?”

宋銘看出他眼神裏的擔憂,揉腰的動作,改為環住,“或許也沒這麽糟糕。”

從夏秋荷第一次離開,再到回來,顯然中間有過掙紮。

所以讓她下定決心的是在趙家發生的事,而不是一早算計好了。

“那現在我們要如何?”湛思瀾直覺事情不簡單,不知為何,他腦子裏閃過了黑衣鬥篷人。

“等人上門。”宋銘眯了眯眼,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麽完了,肯定還有後續。

黃老支持他的決定。

而這個推斷在三日後,得到了驗證。

此刻,在趙家你想附近打探了許久的林一回來了。

“黃老,宋神醫,湛公子。”

宋宋銘給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先做。

“可打探到什麽了?”黃老見他喝完茶,第一個詢問。

林一看了一眼宋銘,又看向湛思瀾,欲言又止。

“是有什麽我不方便聽的嗎?”湛思瀾看出了他的意思。

“此事有點血腥……”林一為難道。

宋銘同湛思瀾對視一眼,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開口道:“你放心說吧。”

林一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來。

夏秋荷其實說謊了,請道士上門,說的天煞孤星,其實是花泥肚子裏的孩子。

一開始花泥和趙申是想借由這個由頭,跟夏秋荷和離,但被夏秋荷的丫鬟偷聽到了。

於是將計就計,買通了道士嫁禍了花泥。

當然,夏秋荷沒這麽輕易放過兩人,她讓道士說,想要治好趙申的瘋病,需要用花泥肚子裏的孩子做藥引。

花泥不過是個青樓女子,葉家並不放在心上,於是當天,便請了穩婆,將花泥肚子裏三個月大的孩子取了出來。

藥是花泥親自送去,等趙申喝下,她才哭著告訴了對方真相。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將責任全部推到了趙家父母身上,用最無辜的話,做著極其惡毒的事。

從那之後,趙明的瘋病便好了。

不是因為湯藥,而是被嚇得。

花泥因為失了孩子一病不起,沒多少日便去了。

聽到這裏,湛思瀾明白為什麽林一要避開他了。

光是想象,他都覺得殘忍。

宋銘看了一眼湛思瀾,問林一:“後來呢?趙明又做了什麽?”

“本來死了一個妾室沒了就沒了,趙申也學著好好做人,對夏秋荷好,但趙明慌了。”

本來因為夏家的事情,老夫妻倆就偏袒夏秋荷,加上又有了身孕,自然更是寵愛有加。

趙明再受恩寵,也是庶子,總歸擔心嫡係更順理成章。

於是在夏秋荷三個月時,給她下了藥。

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成了死胎。

林一說到這裏皺了皺眉:“我用宋神醫的真話丸,詢問了夏秋荷貼身服侍的丫鬟,她說夏秋荷不願意打掉孩子,便四處尋醫。”

“後來遇見一個黑衣鬥篷人,不知兩人說了什麽,夏秋荷回來便說孩子打掉了。”

“確定是黑衣鬥篷人?”湛思瀾心裏咯噔了一下,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聯係在了一起。

林一點頭。

宋銘見湛思瀾迫切的看向自己,蹙眉道:“你認為是同一個黑衣鬥篷人?”

“嗯,我有很強的預感。”湛思瀾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