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病,棘手的毒算嗎?齊建修,孟敞,趙夫人是不是應該一起算上?”宋銘從來就不是吃虧的人,尤其是被係統坑了數次後。

係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恭喜宿主獲得400點功德,但由於沐年成、張怡、顧顏深已經算過功德,故-3,即結餘功德共計799點。”

說完,係統還不忘補充一句:“可惜還是兌換不了《肉骨白書》。”

宋銘:“……”

掰扯清楚,宋銘沉入了夢鄉。

翌日。

趙府所有人葬身火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大街小巷。

湛思瀾神情複雜,扭頭問宋銘:“這算不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宋銘將白色的狐裘給人裹上,“算,因果循環,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湛思瀾感受到暖意,他勾唇一笑。

如玉的臉龐,被白裘襯的明豔動人,宋銘很滿意。

“你說夏秋荷解脫了嗎?”湛思瀾握住宋銘的手。

“解脫了吧。”再也沒有家族仇恨,更不需要勾心鬥角。

宋銘看向院裏飄落的雪花,伸出空的那隻手接住:“下雪了。”

說起來,快過新年了,這還是他來異世的第一個新年。

湛思瀾學著他的姿勢,不過一片雪花融化的時間,宋銘已經將其抓回了掌心。

湛思瀾笑得明媚:“宋銘,你怎麽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宋銘被他的笑晃沒了神,雪好看,人也好看。

“咳咳咳——”黃老在兩人身後,劇烈咳嗽了一聲。

宋銘和湛思瀾齊齊轉頭,看到黃老身後還站著林一,略帶詫異。

平常沒事,林一都在暗處。

林一衝兩人行禮,隨後開口道:“新年前,名瀾山莊應該能建好。”

宋銘都快忘了這事,他點了點頭。

黃老捋了捋胡須,說起了趙家:“昨晚的太火,你們有所耳聞了吧?”

“嗯。”宋銘和湛思瀾異口同聲。

“據被吵醒的鄰居所言,連帶著下人,一個也沒出來。”黃老唏噓道。

宋銘和湛思瀾對視一眼,前者開口問:“官府去調查了嗎?”

“現在正在驗屍呢。”黃老說完,又感歎道,“裘老在我們走後沒多久,就被夏秋荷的丫鬟送出了府,也就她還活著。”

林一見過那個丫鬟,就是先前他喂真話丸那位。

“此事就由官府去查吧。”不管怎麽說,他們隻救人。

至於府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這些外人,無法插手。

“師父!”

暖暖驚呼的聲音傳來,宋銘快速奔向聲源的房間。

湛思瀾等人緊跟其後。

到了房間,隻見暖暖趴在床前,用力晃著繡娘的身體。

而**的人臉色慘白,看著像是病入膏肓。

宋銘連忙上前試了試繡娘的脈搏,五髒六腑全部衰竭,隻剩下一口氣吊著。

宋銘拿出銀針,先施了一針,刺痛讓繡娘皺了皺眉心,等宋銘落下第二針,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語氣微弱道:“宋公子……不必救我……是我自己……尋死。”

宋銘的第三針停在了穴位上方,暖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嘴裏還斷斷續續喊著:“娘!你……不要……暖暖了嗎?”

“你還沒、看我長大呢!”

繡娘伸手去擦暖暖的眼淚,蒼白的唇角,彎了彎,“看到你有師父疼愛,師兄愛護,娘親……可以……放心的去了。”

“暖暖,聽話。”

暖暖哭的泣不成聲,按著她摸著臉頰的手,死死不肯放開。

不管再理智,也不過是個孩子。

沒到真正離開前,所有淡定都是崩潰的假象。

湛思瀾走到暖暖身後,輕輕拍她的後背,試圖將溫暖傳遞給她。

宋銘看向暖暖:“你要成全你娘親嗎?”

這不是宋銘第一次問這個問題,當然,這最可能是最後一次。

暖暖說不出話來,以前繡娘瘋的時候,她體會不到溫暖。

可明明都好起來了,為什麽娘親還要想著離開呢?

是因為那些壞人嗎?

繡娘見暖暖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她溫柔一笑:“暖暖,與其讓娘親痛苦的活著,不如放我走吧。”

暖暖對上她充滿了解脫的眼神,咬了咬嘴唇,最後說了一聲:“好!”

“湛公子,麻煩你帶暖暖出去一下。”繡娘說完喘息了一口氣。

暖暖這回什麽也沒說,她擦了擦眼淚,主動拉著湛思瀾離開。

宋銘看了一眼暖暖決絕的背影,將手裏的針收了起來。

繡娘見狀,笑得如同一朵剛盛開的花,她迎接著陽光的洗禮。

“你為何會突然之間,全身器官都衰竭?”宋銘不太能理解,繡娘並不常出門,也碰不到他製的毒藥。

再者,他的毒藥,都是些捉弄人,無傷大雅的毒藥,並不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所以,繡娘的毒藥來自那裏?

“抱歉……宋公子,我隱瞞了一件事。”繡娘眼神渙散,像是陷入了回憶裏,“我被趕出府前,曾有一個黑子鬥篷人找過我。”

“他說……能幫我證明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夫君的,我以為他騙我,便未相信他。”

黑子鬥篷人能在府邸裏,避開守衛穿梭自如。

正因為此,繡娘認為他更可疑。

於是便沒理會,不過他留了兩瓶藥在桌上,一瓶是安胎藥,一瓶是毒藥。

“他說我都能用上……”繡娘嘲諷一笑,“沒想到當真都用上了……”

“我被丟去城外,被人淩辱……最後瘋了,不僅僅是因為不能接受我自己被玷汙,還有我的孩子也沒了……”眼淚從繡娘的眼角落下,一顆一顆,砸在了枕頭上。

“鬥篷黑衣人主動找的你?”宋銘眉心一擰,最近這個人出現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

為什麽會這麽巧?

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導,讓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繡娘嘴角溢出血跡,她看向宋銘:“小心……暖暖……就拜托……您了……”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手也從被子上跌落。

宋銘一臉沉重,一直未說話的黃老,忍不住問:“那個鬥篷黑衣人到底是做什麽的?怎麽感覺他什麽事,都要摻合一腳?”

宋銘跟他想法一致,但目前,更重要的是安撫暖暖,和處理繡娘的後事。

“慢慢查吧,總歸會有蛛絲馬跡。”宋銘看了一眼門外,“我去說吧,你看著繡娘的遺體。”

黃老點了點頭。

宋銘出去時,暖暖正趴在湛思瀾懷裏難過。

小聲的一抽一噎,整個如同被拋棄的幼崽,楚楚可憐。

宋銘蹲下身,沉吟道:“你娘親……去了。”

暖暖抱著湛思瀾的手,猛地收緊。

小孩子沒什麽力氣,何況冬天穿的又厚,湛思瀾輕輕拍了拍暖暖的後背,“你還有師父和師爹,別怕。”

宋銘跟湛思瀾對視了一眼,說:“如果你願意,以後便叫宋暖。”

暖暖瘦小的身子一顫。

她從出生起,便未受過家中人的喜愛,除了暖暖這個小名,她沒有姓也沒有名。

她擦了擦眼淚,鬆開湛思瀾,轉過身看著宋銘:“我想為娘親報仇。”

“沒有人會阻礙你報仇,不過我希望暖暖是因為自己能力足夠,再去報仇,而不是飛蛾撲火。”宋銘沒辦法勸暖暖不報仇,她小時候的經曆,已經讓她學會了恨。

他能做的,便是讓她變的更強,能夠有足夠的戰鬥力,去手刃仇人。

暖暖目光逐漸堅定:“師父,我不想叫宋暖,暖暖在今天,已經跟著娘親去了。”

她的小名是繡娘取的,她都不在了,她也不要這個名字了。

“那你想叫什麽?”宋銘沒幫人取過名字,幹脆將問題,拋給了當事人。

暖暖眼裏閃過一抹迷茫,湛思瀾見狀,想了想說:“不如叫宋笙笙吧。”

笙,樂器,亦有細小之物的意思,同“生”,可作新生,生命生生不息,頑強活著。

“暖暖覺得呢?”湛思瀾看向暖暖,後者點點頭。

“以後我便是宋笙笙了,再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暖暖,我有師父,有師爹,有師兄,還有黃爺爺,笙笙不怕。”

小姑娘眼神裏的悲傷,逐漸被堅定取代。

宋銘揉了揉她的頭:“再去看看你娘親吧。”

宋笙笙點頭,邁著步伐,不作停頓,往房裏走。

宋銘站起身,衝湛思瀾伸手。

後者握住他的手,但誰曾想腳麻了,站起來太快,沒知覺的往後倒。

宋銘眼疾手快把人撈進懷裏:“沒事吧?”

湛思瀾搖搖頭:“就腿麻了。”

蹲了那麽久,不麻才奇怪。

宋銘幫他先揉捏了一番,這才扶著人往房裏走。

黃老看著麵無表情掉眼淚的暖暖,勸道:“暖暖,大聲哭出來吧,爺爺不笑話你。”

宋笙笙深呼吸一口氣,堅定道:“爺爺,我叫宋笙笙,不叫暖暖了。”

“娘親定然是怕吵,才讓暖暖出去,笙笙不吵,陪娘親多待一會兒。”

黃老麵露難色,看到宋銘又變成了焦急。

好好的孩子,怎麽出去一趟,開始胡言亂語了呢。

宋銘拍了拍黃老的肩膀,解釋:“暖暖以後跟我姓,叫宋笙笙。”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沒有暖暖了。

黃老歎息一口氣:“笙笙,你娘親不怕你吵,想哭便出來吧,我相信你娘親能聽見,也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