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捕頭看清令牌一驚,隨即立馬跪在了地上。

“拜見大人。”

他怎麽也沒想到,收好處辦事,竟然踢到了鐵板上。

林一收回令牌,恭敬的看向宋銘。

“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犯不著用押送吧?”宋銘盯著地上的人,目光清冷。

“宋大人說的是,方才是在下口誤,說岔了。”陳捕頭立馬改口,抬頭看了一眼麵不改色的宋銘,又說,“此事定然同湛公子和宋大人沒關係,我們會嚴加查探此事。”

宋銘覺得好笑,這人還真是會見風使陀。

他擺擺手道:“既然麻煩找上了我,光躲怎麽行。”

陳捕頭心下一驚,埋頭顫顫巍巍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們跟你們去鹿角。”宋銘目光落在他頭頂,無形中給了一股壓迫感。

“……是。”陳捕頭不敢置詞,隻能應下。

少城主的令牌在此,違令就等於死。

他百思不得其解,宋銘一個沐城的大夫,是怎麽認識的少城主。

要是提前知曉,他絕對不會來淌渾水。

宋銘猜到他心中所想,但也沒拆穿對方的心思,他特赦道:“起來吧,我們收拾一下東西,就跟你們走。”

“我這就讓人去備馬車……”陳捕頭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去。

宋銘也未阻止,扭頭衝管家吩咐:“去備馬車。”

“大人,在下已經讓人去備馬車了……”

宋銘見他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笑意不達眼底道:“嗯,我們會坐你安排的馬車。”

陳捕頭更加不解了,既然有馬車了,為何還要再備一輛。

宋銘沒有回答他,轉頭衝湛思瀾道:“你去接小白,我去收拾行禮。”

湛思瀾點點頭。

他們離開,徒留陳捕頭和林一麵麵相覷。

陳捕頭套近乎道:“林侍衛,這位大人跟少城主……”

“救命之恩。”林一言簡意賅。

“原來如此。”陳捕頭打哈哈一笑,往後退了幾步,眼神愈加恭敬。

旁邊的小弟忍不住問:“老大,咱們這……”

不是收了好處嗎,這要是反悔,不得都還回去?

陳捕頭給了他一下,蹙眉道:“原封不動送回去。”

“啊?”怎麽還能送回去,都進肚子了!

陳捕頭輕偏頭瞪了他一眼,“想活命就按照我說的做!”

“……是。”縱然百般不舍,也隻能照做。

而宋銘這邊,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放到了管家備的馬車上。

黃老跟在他身後,連著歎了好幾聲氣。

“你說這算什麽事,這於家到底有沒有良心!”

宋銘回頭看了他一眼,沉吟道:“黃老,再回來可能是元宵後了。”

“什麽意思?你準備在鹿角常住?”黃老立馬用眼睛瞪他,這算什麽話!

學府不要了?

“林一用了顏聞抒留下的令牌,此事解決後,我們可能需要去水都一趟。”宋銘當然還會回來,畢竟學府的教學模式,還沒有定下來。

既然決定要做,那他肯定做好!

“我知道了。”黃老點了點頭,如果是少城主盛邀,確實沒辦法拒絕。

等一行人重新到門口,陳捕頭帶著人正一臉驚恐的看著湛思瀾和小白。

小白舔了舔腿上的毛,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盯著陳捕頭。

湛思瀾拍了拍虎頭:“去馬車上。”

小白立馬化身小奶貓似的蹭了蹭他的手掌。

湛思瀾又rua了rua它的脖子,把虎趕車上去了。

陳捕頭咽了咽口水,總算明白後麵這輛馬車用來幹什麽了。

“上馬車吧。”宋銘衝陳捕頭道。

對方結結巴巴問:“真的要帶上它、它嗎?”

湛思瀾麵無表情看著他:“你有意見?”

陳捕頭立馬搖頭:“沒、沒有。”

宋銘和湛思瀾衝黃老等人告了別,隨後上了馬車。

陳捕頭備的馬車,還算舒服,湛思瀾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麵,見林一騎馬跟從,他扭頭問宋銘:“你帶上小白,是怕他們路上意圖不軌?”

比如說,殺人滅口……

“不全是。”宋銘抓回他的手,目光一淩道,“小綠毒性雖然強,但沒有小白有威懾力。”

小白本身是老虎,就已經讓人忌憚。

何況它戰鬥力比護衛強多了。

湛思瀾點了點頭,又疑惑道:“於馨月誣陷我,於盛然不阻止,就不怕真相大白,愧疚嗎?”

宋銘搖了搖頭:“這恐怕要等去了才知道。”

湛思瀾覺得也是。

一路平靜,格外順利。

到鹿角時,天已經黑了。

陳捕頭把人安排在了自己府上,小白從馬車上下來時,嚇壞了眾人。

陳捕頭尚未成親,府中父母健在,與他平輩的還有一個哥哥,在水城做官。

陳老爺和陳夫人小心後退,前者開口道:“這老虎要、要怎麽住?”

陳捕頭看向宋銘,眼神詢問。

它不會半夜出門咬人吧?

宋銘神色淡然:“它跟我們住一間屋即可。”

陳家一家人鬆了一口氣。

進府後,宋銘問陳捕頭:“何時對峙?”

陳捕頭懵了一下,隨後道:“不如……明日?”

宋銘點了點頭。

用過晚膳後,宋銘和湛思瀾回了屋,小白還沒吃東西,宋銘便拿了藥草喂它。

湛思瀾蹲下身,捏老虎的耳朵,問宋銘:“可要林一去於府打探?”

宋銘看了一眼床鋪,被褥墊子都是新的。

“我已經讓他去了。”

“那個陸大夫也在鹿角,有沒有可能他跟於府商量好了?”湛思瀾擔心開口。

宋銘脫了外衣坐在**,聞言衝他勾了勾手:“過來。”

湛思瀾看了一眼小白,又看了一眼外麵,抬腳走了過去。

宋銘一邊幫他脫外衣,一邊說:“此行,還有一件事。”

“什麽?”湛思瀾被他塞進被子裏,瞪大著一雙無辜的眼睛。

“你的身世。”宋銘挨著他躺下。

湛思瀾習慣性依偎在他懷裏,眼神裏透露著不安道:“可真的會有消息嗎?”

“總歸會有蛛絲馬跡。”宋銘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一夜無夢,第二日,宋銘和湛思瀾隨陳捕頭去了公堂。

林一站在一旁,令牌掛在腰間,兩人都無需跪禮。

“咳咳咳,去把於馨月請上來。”

陳捕頭依言照做。

於馨月看到兩人光鮮亮麗站在一旁時,目光落在了縣令身上。

似乎是在質問,你為什麽不直接定罪!

縣令蹙了蹙眉,提醒道:“於馨月,你被綁走後,確定對方是湛思瀾的人嗎?”

“當然,我親眼所見!”於馨月篤定道。

湛思瀾站了出來:“既然你說是我身邊的人,那敢問對方姓誰名誰,又長何模樣?”

“就是他!”於馨月指向他身後的林一。

縣令“碰”地拍響驚堂木,怒斥道:“大膽,你可知你說的林侍衛是何人?”

於馨月被嚇了一跳,不知死活道:“就是他!我才是受害人,你們不查明真相,是想包庇他們嗎?”

林一是宋銘和湛思瀾的人,隻要他咬定他,這件事就是湛思瀾指使!

縣令火冒三丈,這於家小姐怎麽這麽蠢。

沒看到人家腰上的令牌嗎?

“如果是他,本官就隻能請來少城主定奪了。”

“什麽意思?如今人證物證都在,除了他名瀾山莊有真話丸,有林一這個人,難道還能是別人嗎?”於馨月目露恨意,她被毀了,她也要拉著別人一起下地獄!

尤其是這個湛思瀾!

如果不是他占據了宋銘夫人的位置,那如今站在宋銘身邊的人,就是她自己!

再往深了說,如果不是宋銘和湛思瀾,她爹就不會帶她去泅水。

如果沒有後山爭執,她就可以多留幾日,便不會這麽巧被劫匪侮辱!

都怪他們!

所以宋銘娶她是應該的,因為沒他們,她就不會受辱!

更不會人盡皆知,無人求娶!

湛思瀾對上她眼底的恨意,眼神憐憫:“你連林一是誰的人都不清楚,就咬定是他,你可想過後果?”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嗎?”於馨月諷刺一笑,道,“你為了嫁給宋銘,不惜用貞潔相逼,你有什麽資格憐憫我?”

“閉嘴!你什麽都不清楚,就別胡說八道!”湛思瀾捏緊了拳頭。

宋銘安撫的拍了拍湛思瀾的後背,目光凜冽的看向於馨月:“我和我夫郎的事,用不著你來關心。”

“我愛他才會娶他,並非被誰所逼。”

聽到宋銘的話,湛思瀾上一妙還怒氣衝衝,下一秒已經小鹿亂撞。

他克製維持著表情,不讓他人看笑話。

宋銘輕輕捏了捏握著他的手,示意他放鬆。

於馨月見兩人眉來眼去,她掐了掐掌心,轉移話題怒斥道:“林一在你們府上,功夫又好,不是你們的人,難道他還能是別人安排在你們府上的細作?”

縣令見事態越來越不可控,再次敲響驚堂木,“肅靜!”

他盯著於馨月一字一句道:“林侍衛身上的腰牌,代表的是少城主!”

“隻有少城主的貼身侍衛,才能擁有此腰牌,且受少城主的命令行事!”

言外之意是,林一在宋銘身邊,是授少城主的意。

既然是受少城主的命令,宋銘的一舉一動,少城主皆知,所以不可能存在於馨月口中的事。

於馨月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不可能!怎麽可能……”

“於馨月你想清楚了,你那天真的看清楚了?汙蔑大人觸犯律法,汙蔑少城主罪加一等!”縣令念著收下的寶貝,勸她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