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的話,誰也不會質疑。

顏聞抒心情複雜,他捏著拳頭不說話,眉心凝結著鬱色。

宋銘沒再相勸,看了一眼林一道:“收尾你便留下幫忙吧,我和思瀾啟程回泅水了,待事情結束,你再來尋我們。”

琴師的話,定然是他聽到的“真話”。

但對於黑衣人來說,並不一定。

而且一個從小跟在身邊的徒弟,知曉的也不過如此,更加證明,這個黑衣人身份和目的不簡單。

守界人,倒是頭次聽說。

顏聞抒想留下兩人,但似乎又沒有留下的理由。

他深呼吸一口氣:“林一,你護送出城。”

“是。”

出了水城邊界,林一便原路返回了。

馬車上,湛思瀾疑惑問宋銘:“為什麽這麽著急離開?”

這一點也不像宋銘的風格。

“可還記得琴師說過的話?”宋銘見小白耳朵彈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回了湛思瀾身上。

湛思瀾點點頭,他當然記得。

守界人,阻止大陣開啟,平庸的琴師,還有破壞規則的人——都該死!

他瞪大了眼睛,不由想到了宋銘攜帶的空間。

這算嗎?

就在這時,突然一隻箭射了進來,宋銘眼神一凜,快速拉了湛思瀾一把。

隨後便是車夫的慘叫——啊!

聽著馬車四壁傳來箭矢嗒嗒的聲音,宋銘在千鈞一發之際,帶著湛思瀾和小白進了空間。

鴻靈被這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

尤其是身上這隻胖老虎。

“起開——”

聽到聲音,湛思瀾往下看了一眼,小白還維持著趴著的姿勢,將鴻靈小人快壓成了肉餅。

“沒事吧。”湛思瀾示意小白趕緊起身。

鴻靈站起身,搓了搓臉,“沒事。”

宋銘一直關注著外麵的動靜,他聽到馬瘋跑了,有人上了馬車。

下一秒,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不是說看到人上的馬車嗎?人呢?”顏柔怒聲嗬斥。

馬車在此刻已經變成了刺蝟,顏柔的手下打開馬車門,卻未看到一個人。

他拱手跪在顏柔的駿馬前,稟告道:“郡主,馬車裏無人。”

於是便有了顏柔的嗬斥。

“廢物!”顏柔一鞭子甩在了手下身上,生生將人後背打出一道紅痕。

偏偏對方受了,還不忘職責:“屬下知錯。”

顏柔眼神一眯,又給了他一鞭子,厲聲道:“滾!”

說完她捏著鞭子巡視一周後,咬牙切齒道:“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匠人給我找出來!”

“是!”

她身後騎馬的侍衛,立馬奔向林子四周。

顏柔神色難看至極,宋銘,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即便隻能留下你那張好看的品囊!

那也隻能是我的!

她陰鷙的眉眼裏,盡是偏執,如同吸血的惡魔,在注視著血袋。

空間裏的宋銘,對於追殺自己的顏柔,自然也不打算輕易放過。

湛思瀾察覺他眼神裏的殺氣,想起方才的情況,皺了皺眉。

恰好,鴻靈開了口:“外麵那個女人,要不先解決了吧。”

說著他將畫麵的狀況,放給了兩人看。

他知道宋銘想問他守界人的事情,但現在的當務之急,不在於這個。

宋銘看了一眼湛思瀾,說:“我和小白出去,你在空間裏行嗎?”

湛思瀾也知道,憑借自己的體力隻能拖後腿。

他點點頭:“好。”

宋銘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後帶著小白出了空間。

隻身下鴻靈和湛思瀾,能感受到外界情況的鴻靈,對上他眼中的擔憂,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湛思瀾垂眸“嗯”了一聲。

“可以把你的手給我嗎?”鴻靈突然開口,讓湛思瀾一愣。

見對方眼神認真,似乎真有事的模樣,湛思瀾將手遞了過去。

鴻靈笑笑,抓著湛思瀾的手閉上了眼睛。

隨後湛思瀾發現,自己身上有跟林一一樣的黑氣若隱若現。

不過對方隻纏在他身上,卻沒辦法靠近鴻靈。

“我也中毒了?”湛思瀾詫異著一張臉,可為何他沒事,林一當時卻一副要死了的模樣?

鴻靈搖了搖頭:“你沒中毒。”

湛思瀾眨了眨眼睛,那他身上為什麽會有黑氣。

鴻靈:“一切緣分注定,如今天機不可泄露。”

湛思瀾:“……”

說了等於沒說。

鴻靈卻教他:“你試試氣沉丹田,把黑氣引至丹田。”

湛思瀾嚐試了幾次,偏偏每次都不得要領。

鴻靈連連皺眉,最後摸著下巴嘀咕:“還是功德太少了嗎……”

“你說什麽?”湛思瀾沒聽清,多次嚐試讓他有點累。

鴻靈搖了搖頭:“沒說什麽,做不到就算了吧,不是什麽大事。”

說完他又轉移話題道:“你要不要去泡會溫泉,或者去睡一覺?”

湛思瀾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宋銘在外麵解決麻煩,他怎麽能獨自享樂呢。

鴻靈拿他沒辦法,沒再多說。

……

宋銘和小白隨意找了一個方向,往前走。

顏柔的人就在附近,隻需要露個麵,便能將對方引來。

宋銘將身上攜帶的毒藥,撒在了藤蔓上,隨後卷起捏在手中。

“他在那!”

一聲響起,馬蹄聲頓時朝這邊襲來。

宋銘也不著急逃跑,而是吩咐小白先躲起來。

輕敵,最致命。

等眾人將自己包圍,宋銘眯了眯眼,望著從侍衛群中穿過的顏柔。

“你那夫郎呢?怎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顏柔往四周打量,她喜歡好看的男人不假,但也不傻。

這甕中捉鱉的戲碼,就是不知道捉的誰。

“郡主還真是陰魂不散。”宋銘臉色淡淡,說出的話頓時讓顏柔變了臉。

“大膽,你竟然敢這麽跟本郡主說話!”顏柔拿起鞭子,目光狠厲。

若非怕傷了這具皮囊,她真想將人好好教訓一頓。

“你的狗呢?”宋銘眼裏就沒有大膽兩個字,說的話,就跟喝白開水一般。

見顏柔皺眉,眼神猶疑,宋銘繼續說:“柳束。”

“怎麽,你吃醋?”顏柔勾了勾唇。

宋銘嗤笑一聲,譏諷道:“留給你那些裙下之臣吧。”

“就是!”湛思瀾和係統的聲音,同時出現在了宋銘腦海裏。

他皺了皺眉,鴻靈又做了什麽。

鴻靈解釋:“他擔心你。”

宋銘:“……”

之前怎麽沒見鴻靈對自己這麽縱容。

哦,對了,坑自己的時候除外。

“宋銘,你乖乖跟我回府,本郡主便不再讓侍衛追查你夫郎了如何?”顏柔柔聲道。

嫵媚中帶著點嬌氣,聽著怪惡心的。

這是宋銘的第一感覺。

“琴師死了。”宋銘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什麽!”顏柔臉色一變,看向宋銘的視線隻剩下探究。

今日城主府的大門,根本沒有打開過!

宋銘究竟是如何知曉,還是他是為了騙自己,故意編的理由,誆騙自己?

“宋銘,你以為你的話,我就會信嗎?”

宋銘麵不改色:“你信不信與我何幹?”

“跟著你的狗,是琴師喂得吧?”

顏柔聽聞前一句話眉心一蹙,再聽到後半句:“你確定不是在吃醋嗎?”

本來她是想聽柳束的話,把宋銘的皮囊扒下來,放在別人身上,畢竟琴師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宋銘要是在意她的話,她可以考慮換一種方式。

鴻靈:“她真沒好好照過鏡子嗎?就她這副容貌,連你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湛思瀾不好意思道:“誇張了。”

宋銘:“……”

“我對我夫郎以外的人,不感興趣。”

鴻靈:“你們都老夫老妻了,臉紅什麽。”

湛思瀾聲音很低:“你……都知道?”

“那不然,茅草房還是我搭建的呢!”

湛思瀾:“……”

宋銘不禁揉太陽穴,把兩人放在一起,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

而他這副模樣,落在顏柔眼中,便是嘲笑她自作多情。

她臉色一變,眼神陰翳:“宋銘,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音剛落,鞭子已經揮起。

宋銘反應迅捷,順勢扔出藤蔓跟她的鞭子纏繞在一起。

顏柔使勁往後扯,宋銘不動分毫。

當對方再加大力氣時,他猛地鬆開了手。

顏柔由於慣性往後仰,但又很快調整回來,然而被鞭子扯過去的藤蔓,已經順著鞭子舞動,將葉子和根莖上的毒藥撒在了他們身上。

顏柔發現已經來不及,而她身下的馬,因為渾身瘙癢,已經躁動了起來。

“郡主,跳馬!”侍衛提醒道。

馬發瘋了!

顏柔用鞭子纏住樹枝,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但渾身的癢意根本止不住。

顏柔望著癢到打滾的侍衛,她怒不可遏道:“宋銘,你卑鄙!”

宋銘目光平靜,語氣無波無瀾:“以牙還牙罷了。”

“你!”顏柔咬了咬唇,她身上並沒有沾染多少,但還是想撓。

宋銘卻突然拍了拍手:“小白,把你的朋友叫來吧。”

“吼——”地一聲虎嘯,將山林中的鳥雀嚇得撲騰的翅膀,成群轉移。

顏柔看著突然出現的白虎,升起了懼意,但眼神裏更多是貪婪。

她想要這隻毛色尚好的白虎。

“郡主,小心!”

侍衛的聲音剛響起,隨即一聲慘叫!

“啊!”

隻見凶猛的虎群出現,而剛才提醒她的侍衛,已經被老虎撕碎了脖子。

顏柔嚇得瞳孔一震,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