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已經退了燒,宋銘重新替人診了脈。
“他無事了吧?”湛思瀾站在床前,好奇道。
宋銘點了點頭,他拿過旁邊的傷藥,正準備替對方抹上,察覺湛思瀾沒出去,他嚴肅斂眉。
湛思瀾:“……”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但他還是乖乖出去了。
宋銘收攏的眉心鬆開,誰知他手剛碰到被子,**的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快速抓住宋銘的手,力道大的仿佛要將人手腕捏碎。
宋銘眉目一淩,快速在他手腕上一點,隨即對方失了力。
麻木感襲來,對方悶哼了一聲。
湛思瀾聽到動靜,人已經快速進了屋,見對方凶狠的看向宋銘,他眉心一蹙:“好歹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想恩將仇報!”
他上前一步,急忙拽開了宋銘。
“是你——”**的人顯然對湛思瀾有印象,他用手支撐著自己坐起身,“抱歉。”
宋銘皺眉,疑惑的看向湛思瀾。
後者心虛道:“我和小白救他時,他中途醒過,就跟剛才對你一樣,然後……小白一巴掌把他拍暈了……”
宋銘:“……”
**的人:“……”
難怪他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有沒有受傷?”宋銘仔細檢查他的手腕和脖子,察看是否有掐痕。
湛思瀾任由他擺弄,搖頭:“小白下手快。”
“……”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對方慘,還是罵湛思瀾沒警惕心。
“那個、兩位恩公,能否討一杯水喝?”**的人口幹舌燥,見兩人對他視若無睹,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湛思瀾給他倒了一杯水,問:“你叫什麽名字?為何會翻我們的院子?”
那人接過杯子的手一緊,抿了一口溫水後,垂著眉眼道:“在下是雙城的商人裴禦,中途偶遇一批殺人,因為看到了對方的真容,所以被追殺。”
“我以為此處無人,便貿然翻牆而入。”
湛思瀾認為他在說謊,抬眸卻見宋銘衝他搖頭。
“既然醒了,就自己抹藥吧。”宋銘將手裏的藥扔給他,隨後攬住湛思瀾的肩膀,把人帶出了房間。
等出了房門,湛思瀾眨了眨眼,小聲問:“為什麽不拆穿他?”
萬一他的目標是我們呢?
湛思瀾可沒忘了這一路的凶險。
宋銘捏了捏他的臉:“你救人的時候,怎麽沒想過?”
湛思瀾:“……”
那不是知道對方有病嗎!
知道宋銘是擔心自己,才捏臉懲罰,他討好的把人手握住:“下次我把人綁起來再救!”
宋銘:“……”
他氣的捧住湛思瀾的臉,使勁揉搓了一番。
最後總結道:“這一路還算不錯,沒有掉肉。”
湛思瀾瞪他。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敲響。
宋銘起身去開門,看到是林一,鬆了一口氣。
“你主子呢?”
林一看了一眼身後,又看了一眼天色:“在城外,等晚一點過來。”
宋銘點點頭。
想到屋裏還有一個人,他眯了眯眼睛,“問問你家主子,可認識裴禦。”
林一頷首,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湛思瀾湊近宋銘,小聲詢問:“裴禦要是泄露我們行蹤怎麽辦?”
對方是好是壞,還無法確定。
“看看就知道了。”隻要不將人皮麵露的事情告訴對方,想來還算安全。
晚上。
湛思瀾將吃食送到裴禦房間,正要走時,被對方叫住。
“湛公子,等等。”
湛思瀾回頭看他,故意離了一米的距離問:“什麽事?”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裴禦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椅子在桌子旁邊,隔著一段距離,不用擔心他要做什麽。
何況湛思瀾進屋並未關門,隻要湛思瀾呼救,裴禦自然躲不過。
湛思瀾放下心,坐到了一旁。
“宋神醫妙手回春,我十分感激。我前些日子在雙城聽到一些謠言,湛家似乎要迎接小公子。”裴禦蒼白的臉,露出友好的笑。
湛思瀾心如止水:“我沒明白裴公子是何意。”
“在下可以書信一封,通知湛家來迎接小公子,以作報答救命之恩。”裴禦挺喜歡湛思瀾那張臉,可惜對方已嫁作別人為夫。
但他不否認,有好感。
尤其是睜眼那瞬間的芳華。
“裴公子既然有這麽大能耐,為何還讓人追殺,沒尋求一家人庇護?”湛思瀾不為所動。
這人的身份,定然不止商人這麽簡單。
即便殺手追殺,也不至於將自己打扮成乞丐。
“追殺我的人——”裴禦諷刺一笑,目露苦澀,“正是我的家人。”
湛思瀾蹙眉,盯著他沒再說話。
正巧這時,外麵傳來了動靜。
腳步聲不一,想來是顏聞抒和魏舒到了。
湛思瀾站起身:“裴公子用完晚膳,還是早些歇息吧。”
“好,多謝照顧。”裴禦眼神真摯,笑著目送湛思瀾離開。
湛思瀾反手關掉房門,見顏聞抒的暗衛都在這裏,他下意識看向堂屋。
宋銘正在替顏聞抒把脈:“皮外傷,並無大事。”
顏聞抒在客棧養了兩天,外敷內服,傷口已經結痂了。
“多謝師父。”魏舒提著的心總算落下,並非他醫術不濟,而是關心則亂。
宋銘看著他親近顏聞抒的姿態,目光落在了顏聞抒臉上。
“你們回來了。”湛思瀾踏進屋,拉過魏舒問,“沒受傷吧?”
魏舒搖搖頭:“我沒事,他受傷了。”
不是少城主,而是他。
湛思瀾不由看向顏聞抒,想從他眼底知道轉變的原因。
“少城主武功高強,怎麽會受傷?”湛思瀾故意問道。
顏聞抒也不在賣關子,拉過魏舒,把人護在懷裏,坦**道:“我已經寫信給我父親了,回去我們便成親。”
魏舒耳根一紅。
那天顏聞抒表白完後,他並沒有立馬答應,但也沒拒絕。
他考慮了一天,顏聞抒便直接幫他做出了選擇。
宋銘認真看向魏舒,嚴肅道:“魏舒,你真的願意?”
魏舒察覺抱著自己的胳膊收緊,連帶著對方的故意,也放輕了,他點點頭:“師父,師爹,我願意的。”
宋銘這架勢,點頭沒再多說。
顏聞抒反倒是開口道:“我難不成還能逼迫人嗎!”
湛思瀾附和道:“誰知道呢。”
顏聞抒瞪大了眼睛,複而想起林一傳遞的話。
裴禦我並不認識。”
宋銘和湛思瀾對視一眼,隨即臉上露出了複雜。
湛思瀾並不打算這個時候,將裴禦告訴他的事情公布。
人多嘴雜,他想等隻有兩人的時候,再說。
“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宋銘麵不改色道。
顏聞抒隻好點頭。
他和魏舒還是一間房,宋銘看了魏舒一眼,對方埋頭沒有拒絕,他隻好裝作沒看見。
兩人選了宋銘和湛思瀾旁邊的房間。
林一和小竹等人,隻好選左邊的空房。
兩人知道屋裏還有人,但並未聲張。
等一群人收拾完睡下,時間已經不早了。
湛思瀾將在房間裏,裴禦衝自己說的話,全部給宋銘說了。
宋銘聽完:“我突然有一個猜測。”
湛思瀾目露不解。
“等明日,我向顏聞抒考究。”宋銘把人拉進懷裏抱住,輕輕拍了拍湛思瀾的後背,“安心睡吧。”
湛思瀾:“……”
一夜無夢。
湛思瀾起身去準備早點,卻發現小竹和林一,已經備好了。
“辛苦你們了。”
小竹搖頭:“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湛思瀾笑了笑,沒搶他的活計。
他備了一份單獨的早膳,想給裴禦端過去,走到門口,卻被宋銘攔住:“你去看看小白和小綠,我去送。”
湛思瀾看出他是有話要問,點頭把早膳遞給了他。
小白和小綠許久未見,此刻老虎正在給小蛇舔頭。
不知道是不是湛思瀾的錯覺,總覺得小綠額頭上的鼓包,已經變成犄角了,隻是顏色跟蛇身太相鄰,看著有點費眼睛。
宋銘並非一個人進了裴禦的房間,還有慢一步的顏聞抒。
“昨晚休息的如何?”宋銘將早膳放到小桌子上。
裴禦看到不是湛思瀾,眼神難以掩飾的失落,待看到宋銘身後的人時,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顏聞抒眉心一蹙,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可偏偏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宋銘蹙了蹙眉,沒阻止顏聞抒。
“怎可能……”見過,裴禦還未說完,顏聞抒猛然回憶起了!
“我知道了。”顏聞抒沒說名字,目光卻緊了起來,“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裴禦心下一慌,難道他的身份已經被識破了!
但他很快恢複鎮定:“我想跟你們做一筆交易。”
他目光落在宋銘身上。
“什麽交易?”宋銘早就看出顏聞抒是在詐對方,要真知道,按照對方的性格,早就說出口了。
“我知道你們來鏡城的目的,我可以幫你們避開湛雪音的視線,但你們要助我重新回到雙城。”
裴禦想起離開時的慘樣,他捏緊了拳頭。
如果不是湛雪音和景釋,他又怎麽可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孤注一擲的抓住機會,結果還是受了重傷。
“我母親姓裴,父親姓景,我叫景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