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到樓梯口,韻娘引著林清渠正好上樓。
視線相撞,林清渠眼神一亮:“別走啊,去雅間聊聊?”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宋銘看到熟悉的臉,點了點頭。
一行人到了清音幽韻雅間,韻娘躬身告退。
林清渠想扶宋銘的肩,卻被人躲了開,他眉心一蹙:“大孫子,怎麽?嫌棄我?”
宋銘:“……”
他拉著湛思瀾坐到了食案一邊,麵不改色道:“說正事吧。”
林清渠頭次見比自己還無禮的人,瞪著眼睛下意識看向景禦。
後者絲毫不在意,在宋銘對麵坐下。
“林先生,你忘了,我同他們認識。”景禦摘掉了人皮麵具,露出本來的麵目。
林清渠啞然,他就知道這三人關係不簡單!
能被稱作“先生”,除了少城主的老師,就剩下書院那一群人了。
宋銘和湛思瀾打量的目光,落在林清渠身上。
後者被看得汗毛倒豎。
景禦解釋:“林家自從老夫人去世,便衰敗了,林先生藏拙是不想參與現任城主之位的爭奪。”
林家很早就分家了,而且各自都有追隨的人。
隻有留在本家的林清渠醉生夢死,天天跟老爺子置氣。
府中人看來是這般,就更別提外人了。
實際上林清渠是天山書院的先生,才高八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不過天山書院的人,並不知道他是林家小兒子,畢竟怎麽看都沾不上邊。
宋銘看向林清渠,挑眉道:“那現在呢?”
景禦在這裏,再有上次的事,想來已經站隊了。
林清渠笑眯眯貼金:“這不是聽說你們相識嗎,我就沾個光。”
湛思瀾無情拆穿他:“是在此之前,就打算好了吧?”
林清渠笑笑,一臉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景禦點點頭:“我能離開雙城,被你們所救,全是先生的功勞。”
林清渠幹咳一聲,頗為不好意思的跟宋銘和湛思瀾對視,見大家都不說話,他擺弄茶具道:“在這雙城,我還是那個不務正業的人!”
“也是,從畫像也能看出來。”宋銘突如其然道。
林清渠摸了摸鼻子,那還真不是為了展露自己的功底,愛好畫美人罷了。
湛思瀾沒瞧出他的心虛,想到湛雪羽已經過世這麽多,勸慰道:“小舅公,你也不小了,還是早日成家吧。”
林清渠:“……”
宋銘見湛思瀾神色嚴肅,噗嗤笑出了聲。
景禦也一臉複雜。
“你笑什麽?”湛思瀾怒瞪宋銘。
宋銘沒回答,反而轉頭看向林清渠,問:“小舅公真喜歡我們娘親?”
名聲能作假,自然婚娶的由頭也能。
林家不想卷入紛爭,但林家底蘊在哪裏,即便林清渠自己不樂意婚娶,也會有人送上門上。
世家,最講究的就是利益。
宋銘本以為林清渠藏拙這麽多年,理該如此,卻不想對方一巴掌拍在了食案上,斬釘截鐵道:“當然是真的!”
“隻不過那是年少時的喜歡,後來越發穩重……”林清渠眼神失了焦,感歎道,“心中那份喜歡慢慢便淡了。”
景禦可是聽著他的傳聞至今,好奇道:“那為何一直不肯婚娶?”
林清渠白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你見了最好的,還能喜歡有瑕疵的嗎?”
“……”
活該隻有一個人!
意外的三人心裏話同步了。
偏偏林清渠還在說:“我這叫寧缺毋濫!”
景禦不予苟同:“那你沒有子嗣,林家該給誰?”
林清渠不以為意:“過繼不就好了。”
景禦:“……”
他深呼吸一口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林清渠:“那我也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成親吧?這可是人家一輩子,不公平。”
景禦無話可說了,宋銘卻冷不丁附和道:“我認為小舅公說的對。”
湛思瀾看向宋銘,隻見他一笑:“畢竟要過一輩子,總不能不愛卻傷害。”
湛思瀾瞳仁一顫,垂下了眼瞼。
景禦不認同這個觀點,在他看來,子嗣很重要。
他岔開話題道:“城主府已經塵埃落定,湛雪音和景釋都被下了獄,你們可要去看看?”
這也是他今日要找宋銘和湛思瀾要說的話。
宋銘神色平淡:“你打算怎麽做?”
“父親還有一口氣。”但景禦並不打算給這個偏心的父親生路,也不打算放過湛家,“我打算公開湛雪音的身份。他們造反當誅,湛家連坐。”
林清渠皺了皺眉:“湛家還是有那麽一兩個好人吧?”
“先生是說湛嘉煜和湛良俊?”景禦思索道。
林清渠看了一眼沒說話的宋銘和湛思瀾,斟酌道:“你是新城主,手段太過,大臣該多舌了。”
“不如主事人死罪,其他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直接下貶吧。”林清渠見湛思瀾蹙眉,宋銘陷入沉思,下意識道,“宋銘,你以為如何?”
景禦這才想起,自己能這麽順利,全靠宋銘夫夫。
湛家得罪過兩人,除了湛雪音和景釋的死罪,其他人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交給兩人處理。
“宋神醫,你認為該如何處置?”
宋銘看向湛思瀾,顯然在征求他的意見。
“死太簡單了,下貶吧。”生不如死最好,湛思瀾可沒忘記,他們是如何對待自己和宋銘的,“最好去最貧苦的地方。”
景禦目光挪到了宋銘身上。
宋銘捏著杯子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杯壁,“還有一個人可死罪。”
景禦:“誰?”
湛思瀾默契道:“湛良陵。”
宋銘語出驚人:“他和湛雪羽關係匪淺。”
景禦瞪大了眼睛,林清渠顫抖著嘴唇道:“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宋銘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複:“如果你想到了床,那就沒錯。”
林清渠:“……”
景禦:“!!!”
這種家醜在城主府非同小可,他想了想說:“要不暗中殺了吧,讓湛家人自己動手。”
林清渠不說話,他瞪著眼睛,暗想自己知道了秘辛,會不會被滅口。
景禦認為可行,點點頭。
宋銘又問:“湛雪音現在關在哪?”
“城主府地牢。”景禦頓了頓,問,“今日可要去?”
宋銘盯著他看了半響:“你打算何時公布?”
景禦笑了笑,心底閃過一抹陰鷙:“三日後。”
“那就今日吧。”宋銘倒不是擔心夜長夢多,而是想看看湛雪音沒有男人滋養,如今是何模樣。
湛思瀾想到湛雪羽的死,貝齒緊緊咬住了唇瓣。
心底那股濃烈的恨意,再次洶湧而來。
鴻靈率先察覺不對勁,在宋銘腦海裏吼道:“別讓湛思瀾黑化!之前他身體吸收的魔氣,在體內亂竄了!”
宋銘偏頭,魔氣縈繞在湛思瀾的皮膚上,看過去有種不真切的既視感。
很微弱,可若仔細看湛思瀾的眼睛,就會發現他眼神暗黑,失去了光亮。
“景禦,改明日吧。”宋銘握住湛思瀾的手,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景禦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直覺不對勁,但城主府還有事,他應道:“那明日我派人來接你們。”
宋銘:“好。”
景禦一走,林清渠想要說什麽,卻突然聽宋銘道:“小舅公,去二樓坐坐吧。”
這是趕他走的意思?林清渠還沒吭聲,宋銘已經調整坐姿,把湛思瀾抱進了懷裏。
林清渠:“……”
他快速起身,大步流星走了,末了還不忘關上房門。
宋銘見湛思瀾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明顯,抽出銀針,剛要施針,腦子裏又響起了鴻靈的聲音。
“不可!”
宋銘蹙眉:“為何?”
鴻靈歎了一口氣:“他身體能自主平衡魔氣,一旦外力介入,反而不是好事,你試試叫他,喚醒他的主意識。”
宋銘無法,隻好用手輕輕拍湛思瀾的臉:“思瀾,醒醒!”
“看看我,宋銘,你的夫君!”
湛思瀾仿佛被夢魘住,魔氣散了一瞬,又快速聚集。
宋銘目光裏是隻剩下擔憂,他捏著湛思瀾的下顎,直接吻了上去。
他用舌尖撬開對方的牙齒,勾著湛思瀾的舌尖,輕輕咬了一下。
懷裏的人顫抖了一下,又迎合的抱住了他。
宋銘改咬為磨,他眼睛一直盯著湛思瀾,聽到對方輕哼了一聲,再看對方眼睛,黑霧逐漸恢複清晰。
宋銘鬆了一口氣,停下動作,離開湛思瀾的唇瓣,隻見原本正常的顏色,如今已變的緋紅,濕潤中透著豔麗。
一看就被欺負狠了的模樣。
湛思瀾眼裏閃過一抹迷茫:“我怎麽了?”
他隻記得自己恨湛雪音,其他什麽都沒印象。
宋銘眉心緊蹙:“你不知道?”
湛思瀾下意識咬唇,結果舌頭麻木,嘴唇刺痛。
他臉一紅,捂住嘴唇:“小舅公和景禦還在……”呢。
然而他看向對麵時,已經沒人了。
他再次茫然道:“他們什麽時候走的,我為什麽沒印象?”
宋銘神色複雜,他問鴻靈:“因為被魔氣主導,所以短暫失去了意識?”
鴻靈:“應該是這樣。”
宋銘陷入了沉默。
“發生什麽事了嗎?”湛思瀾扭捏的瞪了宋銘一眼,疑惑道,“你剛才……為什麽要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