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並不擔心,首先他的身體經過靈泉淬煉,已經強於平常人。
再者,保命的手段,他還是有的。
他給了湛思瀾一個安撫的眼神:“相信我。”
湛思瀾眼裏的擔憂並未褪去,這壘城的人下毒防不勝防,光是報名他們就已經見識過了,誰知道比賽中,會不會有人故意使絆子。
宋銘知曉他的擔心,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林一和裴清點點頭,十分認同宋銘的話。
恰好這時,不遠桌的幾人又叨叨了起來。
“第一場也不好贏,張家請的那批人,我聽說啊,已經在做藥浴了。”
“張家是打算用藥人來分出勝負?”其中一人詫異道。
“不知道嘛,反正張家請的這一批人,不是普通百姓。”
“張家有藥人的傳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是沒真的給我們看而已。”
“說的也是。”
四人兩倆相視,他們倒是沒打探到這一茬。
大會正式開始這一天,參賽者需要自行去台上。
湛思瀾臨行叮囑:“小心。”
裴清:“師父加油!”
林一見裴清盯著自己,沉默兩秒也跟著說了一句:“公子加油。”
宋銘點點頭,在第三批人上台後,他跟著上了台。
尋常的草藥在中間向四周展開的小抽屜櫃裏,針灸和其他法子,比賽也不限製。
宋銘隨便挑了一個藥瓶子,隨後走到試藥人的跟前。
他仔細打量對方,發白的嘴唇,雙目無神,看著猶如行屍走肉。
宋銘蹙了蹙眉,所以這些人,真的是藥人。
他把選好的瓶子遞給了藥人,對方接過,直接喂進了嘴裏。
那模樣不像是吃藥倒像是在吃糖果。
宋銘看著對方發生變化,隻見藥人臉色變得青白,雙目混濁,沒一會兒就開始抽搐了。
下方觀看的人,見了此症狀,搖了搖頭:“長的怪好看的年輕人,一來就抽到了秦亢的毒藥,太慘了。”
“是啊,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這還是秦亢的初級毒藥,看來秦亢又厲害了。”
湛思瀾聽著旁邊的討論聲,皺了皺眉。
裴清拍了拍湛思瀾的胳膊,小聲道:“師父肯定有辦法,別著急。”
“我沒有著急,隻是擔心。”湛思瀾回頭衝裴清一笑。
心知他心情的裴清,沒再相勸。
目光落在了林一身上,後者察覺,握住了他的手。
湛思瀾:“……”
這才分開沒多久,他就想宋銘了。
台上,宋銘摸著藥人奇怪的脈象,皺了皺眉。
他方才沒注意,其他人在給藥人吃藥前,先把了脈,再等服用後,再次把脈。
他方才沒這麽做,現在服用後,顯然已經晚了。
要是他想治好對方,便隻能先將藥人周身的藥物都解了。
難倒是不難,就是需要的藥材比較多。
碰巧的是,他這一輪參加的人,還有那日起過衝突的錢不金。
對方遇見的似乎也是個小難題。
無意之間,他還聽對方咒罵道:“誰他麽一個初級比賽,弄這麽複雜的毒!”
宋銘手一頓,他參賽比賽,交上去的毒藥,毒性並不致命,但有一點不同,就是混雜了好幾種毒。
如果有針厄木靈草就好解,但若是沒有,就隻能一種毒一種毒解。
宋銘沒想到他這麽幸運,抽空的是自己製作的毒藥。
他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了錢不金眼裏,在他看來,宋銘就是瞧不起他!
他眯了眯眼,目光裏閃過一抹狠意。
而宋銘這邊,鴻靈竟然主動分析起了毒藥的成分。
“依照我來看,他這毒藥裏,除了起到凝固作用的藥草,其他都是動物。”
宋銘覺得他在說廢話,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鴻靈這次開口,說出了要點:“他這裏麵有紅蠍子,蜈蚣,蜘蛛,毒蛇的毒,對了,還有蟾蜍。”
除了紅蠍子的毒,其他幾種毒物又需要區分種類,比如是什麽蟾蜍,什麽毒蛇。
製作毒藥的秦亢顯然十分了解,並且讓這些毒混合後,毒性非凡沒有減弱,反而增加了毒性。
也就是說,他在這些毒物的品類中,用的是相生的品類。
“對了,藥人的配方我有,你要不要看看?”鴻靈又補充道。
宋銘理所當然道:“嗯。”
知道藥人所泡了哪些藥材,宋銘便能將前後不同的兩種毒分辨出來。
他這邊動作很快,相較之下,錢不金的動作就慢了。
在第一輪和周老一起參加的秦亢,此刻整在人群裏盯著宋銘得動作。
旁邊還有人詢問:“周老,錢不金是不是遇見難題了?怎麽這麽久,還沒配出解藥?”
相比於第一輪,這次的時間,確實有些久。
周老摸了摸胡須:“這一輪,大家拿到的毒,都比較難破解。”
他們這一千多人當中,有毒術不精的,就有毒術厲害的。
拿到什麽毒,全憑運氣。
而作為第一輪上場的他們,顯然占了便宜。
“是這樣嗎?”那人摸了摸下巴,看向了一旁的秦亢,好奇道,“那個什麽宋銘,不是解的你的毒嗎?你擔心被破解嗎?”
秦亢看了他一眼,冷漠道:“最基礎的毒藥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
說完,他轉身走了。
因為他看到宋銘已經配出了解藥。
比他花費的時間,還要少。
而此時,宋銘已經將藥人的解釋配了出來,怕對方說他破壞規則,他又重新配了成為藥人的藥方。
於是當他給藥人服下後,隻見藥人眼神恢複了清明,臉色跟常人無異,甚至恢複了意識。
他站起身,激動道:“我恢複了!”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懵逼了。
什麽情況,這是?
張家人也懵了。
還未解出全部解藥的錢不金憤怒道:“宋銘,你作弊!你讓藥人變成了正常人,已經破壞了規則!”
他以為這番話,能夠得到大家的共鳴,誰知大家都震驚宋銘的厲害。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藥人的毒解了吧?”
“可不是嗎,之前不就有個藥人的妻子,尋醫解毒,結果無藥可醫自殺了嗎。”
“這事原來是真的,張家原來那麽早就開始養藥人了。”
“之前說是為了這次大賽才準備,實際上,張家的護衛兵,全是藥人做的死士。”
“我天,這張家也太殘忍了。”
“殘忍什麽,這麽做的又不止張家。”
壘城人都清楚,他們之所以維持著平靜的生活,並非誰有多大的功勞。
而是誰的控毒本事大。
張家一共有兩脈,喜毒的這一脈,同眾人的目標一致,誰有本事,誰就做壘城的老大。
而另一脈,棄毒從文,也就是張怡那一脈,不過這一脈已經凋零了。
後輩也逐漸靠近喜毒這一脈。
至於城主,不過是各個製毒世家的傀儡。
簡單來說,就是維持壘城平和的假象,實際上並沒有什麽實權。
而這些藥人,一是來源於奴隸,二是得罪了權貴的普通百姓,三是被迫成為藥人的人,四就是無處可去,自願墮落的人。
張家請來的這些,都是自願成為藥人的人。
但也不凡有後悔的,隻是成為藥人後,無藥可救。
然而如今宋銘卻解開了,且隻用了半個時辰。
宋銘看向錢不金:“不是解毒嗎?又沒規定不讓其恢複正常,怎麽就算作弊了?”
錢不金漲紅了臉,規則確實沒說這一條。
藥人此刻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做藥人還未完全失去意識前,他們每日都要經受痛苦的折磨。
毒物浸染全身,猶如細細密密的螞蟻啃咬。
如今他已經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他跪在張家的管事麵前:“求大人放過我,我不想在做藥人了!”
張家管事,也就是主持大會的人——張相生,他看向宋銘的目光並不友善,對麵前的賤民,就更談不上憐憫了。
“當初你自願成為藥人,如今反悔,可知於我張家意味著什麽?”
那人嚇得渾身一抖。
宋銘不喜歡張相生的眼神,目光平靜的盯著他:“既然是自願成為藥人,應該是同張家達成了什麽協議吧?”
“既然他不願,協議無效不就好了。”
這人叫苟貴,當初一家老小全死了,心灰意冷之下,才來張家做了藥人。
跟張家達成的協議,隻有一件事,安頓好他們一家老小的後事。
對於哪些亡命之徒,欠了一屁股賭債,又或者是殺了人的人來說,這點事確實算不上大事。
苟貴連忙道:“張家花費了多少銀兩,我願意償還。”
張相生不說話。
在場的其他人,沒遇見過清醒的藥人,所以也不清楚。
一時之間,詭異的氛圍陷入了凝滯。
除了壘城的毒醫,還有其他城追求安穩的人,聞言讚同宋銘道:“既然願意償還,是應該作廢。”
“殺孽太重,容易折壽,張大人,我看不如就算了吧。”
“是啊,安排後事值幾個錢啊,好歹一條鮮活的人命。”
然而張相生卻不這麽認為,藥人當眾反悔,不就是反抗他們嗎?
如果今日答應了,以後還有誰自願來做藥人?
張家的威嚴,不容挑釁。
“各位,此事我做不了主。”張相生手一揮,“來人,先把人送回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