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還不知道已經有麻煩找上了自己,他正跟葉思瀾商量去沐城的事情。
“齊家?”葉思瀾聽到這兩個字,眉頭緊鎖。
“怎麽了?”宋銘見他反應這麽大,手一頓,險些把罐子裏的藥汁撒桌上。
“我聽人無意中提起……齊家的家主齊建修是因為中了毒,所以才癱瘓在床。”葉思瀾抿了抿唇,目光裏盡是擔憂。
“他癱瘓了?”宋銘覺得奇怪,王掌櫃都沒說清楚的事,葉思瀾竟然知道的這麽清楚。
葉思瀾有些難以啟齒:“嗯,小時候經常餓肚子,便喜歡去廚房偷吃,無意間聽掌廚的婆子說的。”
葉思瀾能知道這件事,純屬於湊巧。
齊家當時有權有勢,中了毒之後,隻能拖著,可想而知,這毒根本就無解。
這樣一想,這事其實還挺駭人。
“你知道具體症狀嗎?”宋銘眉心隆起,如果可以知道症狀對症下藥,那麽解毒的幾率會更大。
葉思瀾絞盡腦汁回憶,不確定道:“我聽婆子說的好像是……渾身不能動彈,像中風了一樣,每隔一個月便會劇痛難捱。”
“哦,對了!還會七竅流血!”葉思瀾又補充道。
“這麽痛苦,能拖十年嗎?”宋銘眉心快擰成了麻繩。
在他印象中,這種奇怪的毒,隻有在小說中見過。
在這裏呆的越久,他愈發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他可以治療尋常的病痛,以及肺癆那樣的絕症,但解毒確實並非他所擅長。
葉思瀾搖了搖頭,愁眉苦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藥一直吊著命吧。”
聽到葉思瀾這句話,宋銘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很快又否決了。
就算張氏毒理再厲害,但掌控一個人十年,應該還做不到。
“我想去會會這毒。”宋銘是個不服輸的人,尤其是對未知的事情。
他看向葉思瀾,問:“你想去嗎?”
回到曾經痛苦過的地方,掀開身上的那道疤,並非所有人都願意。
見葉思瀾咬著嘴唇沒回答,宋銘再次認真道:“如果你不想去,可以留在家裏,正好有魏舒在。”
葉思瀾連忙搖頭,他攥緊了手指,急促道:“我不留下,我跟你一起去。”
“好。”宋銘目光落在癱在門口的一虎一蛇身上,小綠可以帶去,小白就算了。
他跟葉思瀾說了這個想法,對方欣然答應。
接下來,宋銘去安排魏舒,他們走這幾天的事情;葉思瀾去跟小白溝通,借它的寶貝一用。
翌日出發,張貴和劉老三都來相送。
“老大,我們送你去鎮裏。”劉老三豪氣的拍了拍胸口。
宋銘點點頭,再次檢查包袱,銀針衣服還有藥。
他目光掃過葉思瀾時,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小綠。
猶豫了兩秒,宋銘讓大家等他一會兒,他去摘針厄木靈草的葉子。
張貴好奇道:“哥夫,大哥說的那什麽針厄草,有什麽用啊?”
用途其實葉思瀾也不清楚,但他知道是治什麽病,於是說:“用來治肺癆的。”
“肺癆也能治?”兩人異口同聲道,滿臉寫滿了詫異。
“對,前幾天宋銘收了一個有肺癆的病人,按照服藥的時間來算,應該快痊愈了。”葉思瀾話裏充滿了驕傲,彎彎著眉眼,尤為好看。
不過震驚的兩人,沒腦子欣賞,等宋銘回來,便發現兩小弟,看他的眼神更迷弟了。
他雖然疑惑,但也沒深究。
王掌櫃早已經備好馬車等兩人了,看到驢車迎麵而來,他上前一步,笑嗬嗬道:“我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宋兄弟你和你夫郎趕緊上車吧。”
“好。”宋銘牽著葉思瀾上了馬車,安置好人後,又下車衝劉老三和張貴交代,“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們去名瀾居,注意避嫌。”
兩個大漢乖巧點頭。
宋銘覺得這個畫麵有點慘不忍睹,同樣的動作,葉思瀾做就很可愛,而這兩人……
怎麽這麽一言難盡呢……
他握拳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魏舒現在是我徒弟,他有難處,你們記得幫襯一下。”
“放心吧,老大,我們都明白。”
“是,你就放心去吧,我們等你回來。”
劉老三和張貴一前一後說道。
宋銘衝兩人揮了揮手,轉頭看向王掌櫃:“可以走了。”
“行!”王掌櫃招呼小六趕馬,他跟著宋銘進了馬車。
“駕!”鞭子打在了馬屁股上,車輪軲轆軲轆轉了起來。
等駛出一段距離後,王掌櫃才說:“宋兄弟,這次去的大夫,十有八九都是師出有名的人,你心裏最好有個準備。”
宋銘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無非是怕他恃才傲物,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他點點頭:“放心吧王掌櫃,這次去,我隻想長長見識,至於能否救人,看緣分吧。”
王掌櫃鬆了一口氣,笑著道:“宋兄弟果然不同凡響,看得比一般人更透徹啊。”
“過獎了。”宋銘謙虛道。
看王掌櫃這副模樣,估計拿到請帖的時候,也沒料到是這麽大的場合。
齊家這次大動幹戈,應該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態。
事成,齊建修多活幾年,不成,也就那樣。
隻是在這其中,葉家充當的是什麽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王掌櫃本來還想聊點家常,轉頭看到葉思瀾靠在宋銘肩膀上,關懷道:“這是……”
“我夫郎體弱,有點不舒服。”宋銘捏了捏葉思瀾的手指,又衝王掌櫃道,“還請見諒。”
王掌櫃連忙擺手,也不找宋銘說話了,靠在馬車上假寐。
葉思瀾見狀,鬆了一口氣,用手回撓了宋銘一下。
宋銘反手握住,調整姿勢,讓他靠的更舒服些。
從鎮裏去沐城,正常需要一個白天的時間。
一個來回,加上中途折騰,至少得兩三天。
王掌櫃這一路,除了三急,就沒讓小六停過馬車。
所以馬車到城門口時,天剛暗。
小六之前跟著王掌櫃來過幾次,根本不需要多說,他輕車熟路的把馬車駕到了王掌櫃常住客棧。
王掌櫃率先下了馬車,等宋銘和葉思瀾進門,他已經定好了房間。
一共兩間房,其中一間有兩個床,另一間隻有一張床。
怎麽住不言而喻。
葉思瀾有些緊張,抓著宋銘的手緊了緊。
宋銘看了他一眼,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扶著他的手,帶著人往樓上走。
腰間的手很大,也很熱,葉思瀾紅了耳朵。
一行人趕路也累了,王掌櫃也不是小氣的人,吩咐小二把吃食單獨送到房間,便帶著小六去歇息了。
客棧的房間,相比名瀾居小了不少。
宋銘一邊打量房間,一邊把葉思瀾扶到桌前坐下。
他掃視一圈,發現沒有能夠打地鋪的地方。
自從他和葉思瀾搬到名瀾居後,除了第一晚,之後兩人都是分開睡的。
宋銘坐到葉思瀾旁邊,發現茶壺裏有熱水,他給葉思瀾倒了一杯。
“今晚……”
宋銘的話還沒有說完,葉思瀾搶先道:“我們一起睡。”
說完,葉思瀾又欲蓋彌彰的解釋:“我害怕。”
宋銘見他忐忑不安的樣子,把熱水放進他手裏:“嗯,我也是這個意思。”
又不是沒睡過,沒必要過於矯情。
葉思瀾鬆了一口氣,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水。
宋銘站起身走到床邊,把包袱放到**,轉頭問葉思瀾:“飯菜估計還有一會兒,要不要眯一會兒?”
葉思瀾搖了搖頭:“不了。”
宋銘想想也是,這會兒想睡也睡不了多久,與其睡到一半被吵醒,還不如吃完好好睡一覺。
這一夜,兩人睡的出奇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習慣了對方的呼吸聲。
翌日清晨,樓下傳來了嘈雜聲。
趴在宋銘懷裏的葉思瀾動了動,連帶著宋銘也一並被吵醒。
宋銘見葉思瀾坐起身,他蹙眉走到窗前,翕開一個縫,往樓下街道看。
葉思瀾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樓下發生什麽事了?”
宋銘聽了一會兒,隻零星聽見了兩句“葉家”,其他什麽都沒聽明白。
他搖了搖頭,關上窗戶走到床前,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走吧,去樓下看看。”
“好。”
兩人下樓時,王掌櫃和小六已經坐在大堂桌子上了。
看到兩人下樓,王掌櫃連忙招呼他們過來坐。
“昨晚睡的好嗎?”
“還行。”宋銘拉著葉思瀾坐下,正方形的桌子,他們四人,正好一人一方。
“外麵在吵什麽?”宋銘也沒客氣,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葉思瀾倒了一杯。
隨後他又用眼神詢問另外兩人。
王掌櫃把杯子遞了過去,小六沒動。
“我聽了幾句,好像是葉家誰中了毒,也在重金求名醫。”
聽到王掌櫃這句話,宋銘往葉思瀾的手腕看了一眼。
小綠渾身通綠,沒有一點雜色,連帶著它的眼睛也是綠色。
不過同普通蛇相比,它的眼睛要更圓更大一些。
頭頂的地方,摸著有兩個鼓包,不醜反而挺可愛。
葉思思這麽久都沒死,那就隻能說明是小綠毒性不夠。
禍害活千年,還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