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許宣被壓製在地,旁邊站著一位鼻青臉腫的男子。“大膽許宣,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動手打人,可否知罪?”
縣令大人大腹便便,雙眼卻透露著精明。白素純瞧見他第一眼就決定以後定要少和此人扯上關係。“我沒罪,錯的是他。”
許宣出口反駁,縣令冷哼一聲。“你抬頭看看你身側之人滿臉的傷,還敢說自己沒錯?”
縣令最討厭處理這種百姓之間的矛盾,要不是堂上之人連續幾日的糾纏,還送了他一個古董花瓶,他才懶得大費周章來管此事。
看見許宣噤口不言的樣子,縣令怒火中燒。“來人啊!先賞他十個板子,我就不信他還不說。“聽到縣令要動刑,站在堂外旁聽的白素純出聲製止。
“縣令大人,不知我醫館中的大夫犯了什麽罪,需要挨板子?”縣令早就注意到了二人。雨天旁聽的人本就寥寥無幾,白素純和小青又格外惹眼,隻是礙於縣令的威嚴將驚訝控製得很好。
“你是何人?”白素純緩步走入府衙。“小女子名叫白素純,是保安堂的老板。許宣正是在下醫館聘請的大夫。”
“保安堂?”縣令隱約覺得有些耳熟,好像聽誰提起過。“正是。”縣令:“你來得正好,許宣將人打了卻拒不承認。既然是你的夥計,如何賠償你和被打之人商談吧。”
白素純看了眼那皮青臉腫之人,“是許宣將你打成這樣的?”那人點頭。許宣再次開口反駁,“張思你撒謊!我不過給你了一拳,哪裏會出現這麽多傷痕。”
無語兩個字寫在了白素純的臉上,心中暗想:“大哥,你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是不是蠢!”那滿臉是傷的張思立馬揪住,“縣令大人,這可是他親口承認的。您可要為小民做主啊。”說著也跪在了地上。
“堂下那位白娘子,既然許宣已經承認,你看該如何是好啊?”縣令本來還擔心許宣賠不起銀子。現在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他順水推舟,把難題拋給了白素純。
“縣令大人別急,須得把這來龍去脈講清楚再談,以免日後有人說您辦案武斷不是?若真是許宣有錯在先,這錢我定一分不少賠給對方。”
白素純一番話就將縣令裝了進來,“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女子。許宣你先說,為何要打張思一拳。”許宣挺直腰板,“那日有人把我介紹給張思,說是替人看病有錢可賺,我就去了。”
“結果所看之人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我本想如實告知,張思卻讓我欺騙病人一家老小仍舊有望醫治,還推薦病人買他的藥。”
“我並不想害人,對病人說出實情害張思丟了這單生意。為此我倆在街上大吵一番,他怪我毀了他的生意,我罵他欺騙病人掙錢有悖人倫。”
“一時氣急這才給了他一拳。”縣令聽完許宣的話轉而問向張思,“你賣假藥?”這可把張思嚇得連忙擺手。“回大人,那不是假藥,就是一些連藥效都沒有的小芝麻丸。”
兩人當街打架不算什麽大事,調解賠錢便是。可若是有人賣假藥,可不是如此簡單就能解決的了。
“大人,我也是想給病人一個希望,順便從中賺點錢糊口飯吃。”張思為他的行為進行辯解。縣令雖然不太同意他的做法,但想起那隻古董花瓶沒去深究。
“就算如此,依舊是你打人在先,還是該罰。”看著縣令有意向著張思,白素純沒有辦法,畢竟是許宣先動的手。
正在考慮許宣賠償金額的縣令被張思的話打斷了思緒,“大人,我不要許宣賠錢,我要他去牢房反省。”
縣令也沒想到張思會突然這麽說,之前私下張思從未透露過這個要求,一時有些犯難。“既然如此,本官就罰許宣入獄一月以作警示,看誰以後還敢肆意當街打架鬥毆。”
“慢著!”縣令正準備起身離開,聽見白素純的話又把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怎麽又是你?許宣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啊?”
白素純沒有回答縣令的問題,低頭看著張思。“這位官人可是練過武?”張思身材算不上魁梧但也稱得上強壯。“為了強身健體練過幾日,這與此事有何關係?”
堂上的縣令已經沒了耐心,“無關的話回家去說,這府衙不是給你們嘮家常的地方。”白素純雙手作揖彎身向縣令行禮,“大人,我這話並不是隨便說說,您請看。”
縣令看著白素純手指的臉,“他的臉被許宣打得鼻青臉腫,本官早就看見了。”白素純搖頭,“大人您仔細想想,這張思身材健碩,可許宣確是一個羸弱書生。”
“要說許宣出其不意打了張思一拳我還相信,可若是接連被揍還未還手,屬實難以讓人信服。”
白素純走到許宣身邊,“許官人,你此時身上可有受傷?”許宣:“沒有。”白素純再次看向縣令,“大人,還望明鑒。”
縣令不是傻子,聽出了白素純話中之意。按張思臉上受傷程度來看,身材相差懸殊的兩人不可能隻有他一人受傷。除非這張思才是那個傻子,被打還不知道還手。
“張思,你可有話要說?”白素純的話有理有據,就算縣令有意包庇張思也不好視而不見,為了一個花瓶不值得。
跪在地上的張思被說得啞口無言。那日確實是許宣先動的手,因為沒想到會被許宣這麽個瘦弱書生揍上一拳,他一時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等緩過神時許宣已經離開。
生悶氣的張思找了家賭坊想找些樂子,結果輸個底兒掉精光。還想再賭卻又拿不出籌碼的張思被賭坊的打手扔了出來又踹上幾腳,這才渾身是傷。
從地上爬起的他把今日不僅沒賺錢還虧了銀子的怨氣全都算在了許宣頭上,因此才想盡辦法討好縣令,隻為判許宣入獄出口惡氣。
見張思沒有說話,縣令拍下驚堂木。“事實已經清楚,本官宣判許宣惡意傷人在先,罰入獄十五日,不容再議。”說完直接回了後院,生怕再有人提出異議。
白素純十分無奈,縣令最終還是有意向著張思重罰許宣。跪在地上的許宣卻是感激的看著她,許宣心中明白若不是白素純的據理力爭,縣令絕不會改判。
“許官人,我……“被官差架起的許宣打斷她的話,”白娘子無需多言,隻望我出獄後還可以去保安堂做大夫。“白素純點頭,“到時我來接你。”
許宣被帶走後,看熱鬧的人全都散去,小青走到白素純的身邊。“白姐姐,雖然我不喜歡那許宣,但這縣令更讓人生厭。還有他。”
順著小青手指的方向,白素純看著張思的背影。“人心險惡啊,我們也走吧。”外麵的雨已經停了,但不知多少人心中的雨卻始終無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