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老大,如果小弟隨便說一句,就說:“給我衝!”那便是低級的。真正厲害的,會先觀察一番,再決定搶不搶。
這才是明智的老大,強盜頭子想。他先看了看情況,回鎮子的路上有一團蜜蜂,明顯是養蜂人在那。
這群人雖然可以用馬車,但看他們吃蜂蜜那熊樣,明顯不是什麽有錢人。
這條路是官道,敢在官道上殺人,不要命了!底下那群泥腿子估計是要錢不要命,不能搶。
老大故作深沉地說:“兄弟們,依我看,不要去搶。別的先不說,那賣蜂蜜的蜜是一絕,認識了不少地主。要是我們殺了人,估計逃不遠。”
小弟們大字不識,隻有一股力氣,哪懂什麽亂七八糟的分析。雖然不甘心,但也就沒搶。
這群強盜回鎮子了,下山時大搖大擺,又裝得像一群正經人一樣,路過孫瀾所在的那塊平地。孫瀾把他們當成了普通人沒注意。
小孩子們倒是敏感,一個個都很緊張,但看大人們都沒什麽異常,也就不管這事。
大家駕起車又走了,小孩待在車上不下來。孫瀾沒有怪,讓他們在車上。自己也上了車,鍛煉要適量。
這回,不用專門囑咐,車都行得很慢。路兩旁都是青青黃黃的樹葉,偶爾出現一些野果野菜。
孫瀾安排的是,順著路走,順著路回。因此誰也不知道前麵有沒有人家,該停就停,很隨意。
馬車停在兩山之間的平地,左邊是山穀,右邊是河流,中間是官道。層林盡染,水落石出,滿目都是豐收的顏色。
眾人休整著,前麵來了個人,遠遠看著像是讀書人。“奶奶,那裏有個人。好像是先生那樣的人,背著書箱。”田寶財摘著野果子說。
孫瀾罵他:“寶財,幹什麽呢?野果那麽好吃?快下來,也不怕人看見。”田寶財下來了,孫瀾才放心,總算不會摔著了。
她往前一看,有個白色的身影越發近了。遠遠看著,就沒有危險。孫瀾看著他走近。
“先生往哪裏去?”孫瀾走過去問,還彎腰拱手作揖。“我從治州萬英郡來,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到處可去。”代可欽說,連忙還禮。
這不什麽都沒說嘛,孫瀾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她又問:“先生姓什麽,是幹什麽的?”
代可欽看眼前婦人,如此年紀竟十分有禮,心中有了幾分欣賞。看著圍過來的小孩,他摸著其中一個看起來機靈的小孩的腦袋:“我姓代,是教書先生。半兩銀子,給你一卷書,保他成為秀才。”
神經病!孫瀾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白衣男。剛剛眾人吃得那麽快樂,那麽甜蜜的秋蜜也不過這麽多銀子。
但是,憑孫瀾的直覺,這人應該是真有本事,古代讀書人不是那麽好裝的。孫瀾猶豫了一陣。
“娘,遇到什麽人了?怎麽還不過來,這火生不起來。”田小亮喊著孫瀾。
這一喊,喊醒了孫瀾。這裏都是自己人,等拿了書翻翻看,要是騙子就抓去見官,讓他還錢。要是真的,那就賺了。
“好,給你!書拿來。”孫瀾假裝從胸口縫著的口袋裏掏出空間裏的銀子。“好。這東西也送你吧。”代可欽遞過去一卷書和一個火折子。
交易完成,暫時,雙方都很滿意。
“先生,這是什麽?”孫瀾問。代先生滿麵笑容道:“火折子,生火方便,這是送你的。半兩銀子買書,好誌向!”
孫瀾將火折子拿去生火,這玩意好像聽過。代先生背著書箱,走到孫瀾身邊:“老太太,我看老太太你有福啊。”
孫瀾最不喜歡人家喊她老太太,就算是眼前這個帥大叔也不行。孫瀾沒好氣地說:“怎麽說?”
“讓子孫讀書,如今學校荒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複興。而我與你素未相識卻敢買我手中書,老太太,有你在,你們家必然興旺起來。”
孫瀾聽了心裏高興,暗示他:“你為什麽叫我老太太?”“老太太乃是尊稱,隻有地主士人們的女性長輩才能稱呼為老太太。但我…”代可欽還沒說完就被孫瀾打斷了:“想必先生走了這麽多路,也累了吧,再往前走半天就是溪荷鎮。慢走,不送!”
代可欽知道這是不受待見,卻不知為何。他從書箱裏拿出菜包和水,一邊吃一邊漫步走了。
這次見麵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孫瀾等人吃了午飯,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這回還是大人們走路,小孩兒們坐馬車。
這次來到了一片較為開闊的地帶,河流寬了不少,水位下降,白色的大石頭和鵝卵石露出水麵。
由於男人們想抓魚來吃,因此馬車又停了下來。孫瀾管著大方向,這樣的小事她樂見其成。
“娘,我們去抓魚,抓幾條魚來給你烤著吃。”田小明說。
男人們圍著河尋摸了幾圈,拔了幾把草到上遊砸出汁,過了一會兒,就把下遊河裏翻了肚的大魚撿走了,小魚不管。
“這些魚太小了,撿走再大一點的魚就行,省得以後沒魚了。”孫瀾對在河裏撿魚的男人們說。
大家靠著孫瀾空間裏偷偷存的調料,把魚烤得很香。眾人吃了一頓美的,又走走停停,吃野果,野菜。
她們順著花河走,幾乎要到了治州的首都恒豐郡。當然,她們不知道,隻知道一路走來非常快樂。
秋遊結束了,但秋天還沒結束。秋天是碩果累累的季節,農民們還在田地裏收獲土豆等糧食。
這些東西產量高,價錢被壓得不高。農民們大多欠了銀兩,賣了糧食給地主,還錢,再攢點錢,自己手邊就不剩什麽糧食了。
有些收獲得更早更快的,已經去山上采蕨根了。蕨根是窮人家過冬的救命糧,可以做成糍粑。
原本隨著王朝的發展,社會貧富差距就會擴大,這回因為天災更是使得盧清郡這個地方貧富差距擴大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看來這樣愉快的秋遊隻能有這一次了,以後就該進入少外出的時候了,外麵變得危險了。
回到鎮上的時候,孫瀾讓王晴帶著兩個媳婦幫租菜地的人搭大棚。這活幫幹七天,賺一百銅板。
菜地上用木頭搭了個雞棚,養著孫瀾的十隻雞。這是孫瀾的活,很簡單,隻要晚上讓雞都回籠就好。
孫瀾還記著秋遊的快活,坐在門口曬太陽就碰上李豔把她拉去街上。孫瀾被拉得跌跌撞撞地。
“李豔,你幹嘛?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你折騰。”孫瀾喘著氣。抬頭看見,麵前圍著許多人,“這是在幹嘛?!”孫瀾想走,這種環境太讓人難受了。
“這你都不知道,土包子!”前麵一個老太婆回頭說。“老太婆,你才是土包子,知道這是誰嗎?田老太太,有錢!”李豔砸了那個老太婆背上一拳。
老太婆回頭看了一眼,摸著背,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李豔帶著孫瀾通過一大群老爺爺老奶奶擠進了最裏麵。正好算命先生在給一個長得很富態的地主婆算命。
“你是不是有兩個兒子,都很有出息。大兒子的第一個兒子夭折了,第二個特別聰明。你這是好命,將來一生富貴,死了,也會進極樂世界。”
地主婆連連點頭,笑得眼睛都沒了。把十個銅板的算命錢放在桌上,叫眾人給她讓路,走出了目空一切的架勢。
李豔趕緊趁機擠上去:“神仙,給我算算。”“十文錢,不準不要錢。”算命先生拉長聲音,那腔調真像一個隱世高人。
“好,好。這是生辰八字。”李豔連聲說好,掏出紅紙。上麵是早就準備好的孫子的生辰八字。這是孫子自己寫的,筆跡稚嫩。
算命先生順著折痕打開紙張,不過看了一秒,又原樣疊好,還給李豔。“你選一個字。”算命先生用墨在自己準備的白紙上寫下李豔孫子的名字。
李豔不識字,指了“李”字。算命先生先生說了一大通隻有他自己知道的術語,才開始說人話。
“你這,不妙,大大的不妙!將來你會有血光之災,兒孫也會身陷囹圄,就是進監獄。你說怎麽辦啊?”算命先生像個演技高超的演員,語氣十分震驚。
“那怎麽辦啊?神仙,怎麽辦?”李豔開始哭了起來,後悔來算命。不算就沒這回事了。
孫瀾雖然總愛在網上做一些測心理年齡的測試和脫單可能測試,但她非常不信算命。
“神仙,你可以算別人,能算自己嗎?要是不準,去哪裏找你還這十個銅板?這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孫瀾開始質疑算命先生。
那個留著兩撇小胡子和一縷山羊胡的算命先生開始抖胡子:“在下乃神人古城傳人,從不騙人,慎言。”
“你在這說什麽呢?你以為我能聽得懂嗎?”孫瀾冷笑一聲,轉身對李豔說:“你聽得懂嗎?不懂,但覺得很厲害是不是?”
李豔愣愣地點頭,還有幾分屬於老奶奶的可愛。孫瀾又說:“你不過是不敢得罪有錢人,都說好。窮人沒錢,但好騙,都來個什麽災什麽難的,好找你花錢消災解難。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