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受傷的理由,我堂而皇之的在這個美麗的不太像話的“仙境”住了下來。

幾日的熟稔,知道了這個地方叫做桃源。

當我聽到蕭燁煜這個名字的時候,開始翻滾著腦海裏的記憶,好熟悉的名字,猛然靈光一轉,抬頭對上了那雙如承載了千年悲哀的寂眸。

他就是當年語蓉公主拚了命也要生下來的孩子?

他就是當今燕國的世子?

不,準確的說應當是燕國的太子,如果他在朝。

因為燕國當今的皇帝是蕭傾辭,據慕容老頭講述,自從十八年前蕭傾辭讓所有侍妾為王妃冷語蓉陪葬之後,就再也沒有充納妻妾。這十八年來,他更沒有一個子嗣。

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我接過黎叔遞過來的藥微微頷首,然後對著坐在輪椅上,正在把玩著手中玉簫的人:“喂……那天,你真的在洗澡啊?”

忽然他手下的動作一頓,一股殺氣從眼眸中流露出來。但並沒有說話。

我不知死活的繼續好奇道:“那天你到底有沒有穿衣服啊!嘿嘿!”

他的眼神變的更加犀利,抓著玉簫的手指因為捏的太緊吱吱作響。我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臉頰,不禁心中覺得好玩,強忍著笑:“喂,你別這麽小氣嘛?就算沒有穿衣服又能怎麽樣呢?反正後來燈都被你弄滅了,我也什麽都沒看到啊……”

“砰……”一旁的桌子被他一掌擊個粉碎。我一個顫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生這麽大的氣幹嘛?我又不是故意掉進你的浴盆裏的。”

他的眼眸變為利劍忽然掃向我,就差點沒有像剛才擊桌子那樣把我大卸八塊:“找死!”

我再也不敢說話。低著頭**著手裏的藥碗。偷偷的樂嗬。

黎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我們身後:“公子,發生了什麽事情。”

蕭燁煜沒有回答,調轉輪椅氣勢洶洶的進了小樓。

黎叔看著我無奈的搖搖頭:“真沒見過這麽調皮的女孩子,受了傷還這麽不安分。”

我朝著他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吐了吐舌頭。

……

算算日子,加上昏迷的那段時間,我來到這個時空已經整整一個月了。進了水的“接聽器”已經在我能下床的那天就修好了。但是這麽多天來卻一直沒有收到慕容老頭的消息。

我把玩著手上那個貌似手鏈的東西,那是慕容老頭仿照他的手表給我改良的。由十六顆上等的翡翠珠子串聯而成。其中十五顆珠子的大小和材質都是相同的。另外一顆是呈橢圓形,比其他的珠子大了很多,材質是上等的血玉,紅若滴血,接聽器就鑲嵌在那顆血玉上。

慕容雲逸,一直以來我都喜歡稱呼他為慕容老頭,因為他真的很古怪。

據他說他來自於一個叫做“現代”的時空,他經常稱呼那個時空為二十一世紀。

他說他能把我送到幻天大陸以外的時空,我不信,撅著嘴巴責怪他又把我當小孩子哄,但是他真的把我送過來了。

他說這叫做穿越。

“丫頭……丫頭……”

我激動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死老頭,你怎麽才找我,這幾天你都死到哪裏去了……”我含著淚責怪。

“鈺兒不是也玩的挺不亦樂乎的嘛?”血玉裏的聲音寵溺道。

“我見到了你說過的蕭燁煜”我閃爍過他的言辭,避開話題。

那邊忽然沒有聲音,良久黯沉道:“這麽快?”

“那還不是你的功勞?”我撅著嘴埋怨。

“萬事步步當心。”

“恩,我知道了……死老頭我會想你的。”想到分別已經這麽久了,我忽然眼睛又一次濕潤起來。

“鈺兒不可以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忽然,內心一陣酸痛,像什麽東西摁住了自己的喉嚨。

我含著眼淚用力的點著頭。我知道那邊什麽都看不到。但我還是以這種方式來回答。

……

心,真的很痛。

——鈺兒,很多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但你不可以。

——師父,鈺兒不要學這些醫術,更不要學這些岐黃、五行之術,更不要看這麽多書,鈺兒要懂武功,鈺兒要像淩然哥哥那樣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武功學的再高又有什麽用,終是抵不過千軍萬馬。鈺兒,你有比千軍萬馬更強大的力量。

——那是什麽?

慕容雲逸撫著我眉間的那顆朱砂痣。

——鈺兒有天底下最能魅惑人心的美貌,鈺兒可以冷豔傾國。

……

——鈺兒,你要謹記自己的使命,不可以輕易在他人麵前展露自己的女兒容貌,除了蕭燁煜。

除了蕭燁煜……

曾經師父的一席教誨依然回**在耳畔,這些年來,我一直提醒著,自己這一生終將不會平凡。

不是早就學著做一個無情的人了嗎?但心為什麽會這麽痛,為什麽會這麽痛。

我深深的將頭埋在膝蓋裏。

“師父,鈺兒做到了,但鈺兒一點都不開心……”我開始撕心裂肺的哭泣著。

“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敢傷害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留著。”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冰澈的聲音,我收住眼淚,慢慢抬頭。

眼前之人,著一身素藍長衫,我從來沒有想到,在這山林之間盡然有人會穿這樣柔軟華麗的絲質。

飄逸的白發勝雪簡單的用一隻桃木簪子束起,淩亂灑在兩旁的碎發遮住了他的半邊臉。手持一把玄鐵長劍,若不是我的眼力犀利,一般人絕不會看清楚那刻在劍柄上細小的兩個隸字“滅魂”他眉宇之間的冰冷卻比蕭燁煜還要寒冷三分,全身上下滲透的殺氣,絕不是他這個十七八歲的年紀該有的。

潛意識告訴我,這個人氣息涼薄到,盡然能夠戰勝我的靈覺出現在離我不到十米的地方,若與他為敵,對我絕不會有利。

我並沒有急著為自己辯解什麽。因為從他的話語中我分析出,剛才血玉中的聲音他全都聽到了,但他的劍還在鞘中,說明我現在還是安全的。

我們就這樣對峙著。

半晌他道:“沒有一個敵人可以活著從桃源出去。”

“你怎麽確定我就不會是那唯一的一個?”我並沒有辯解他把我定格為“敵人”

他忽然嘴角一揚,俊美麵容更加有神:“我倒有興趣留著你看看你能陪我玩到什麽時候。”

我也不羈的笑笑。

他見我笑,臉上顯出一絲不屑,隨即轉身向小樓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那個清澈的身影,思索著。

這兩天除了蕭燁煜和黎叔,在這裏並沒有看到過其他人,他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