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雨過,百卉爭豔,蝶亂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

當我把整個桃源翻越了一遍之後,才了然於心,原來這裏是一個峽穀。順著瀑布留下來的水形成的一條小河,會一直通向峽穀最低處,此處兩峰之間有一個通道,過了這個通道就是一片漣漣汪洋大海。這也是進出桃源的唯一通道。

我暗自感歎,找這麽個隱秘的地方隱居,恐怕費了不少功夫吧!

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轉悠了一天,肚子早已餓的饑腸轆轆。

雖說我也不是個很路癡的人。但是黑燈瞎火住在這荒山野林裏,也太虧待自己了。

忽然腳下一崴,我差點被什麽東西絆倒。我摸著腳腕細看時,原來腳下是一塊茶碗大小的石頭。

我嘴角一揚,看著前麵大大小小的類似的石子和道路兩旁的巨大岩石,還有那奇形怪狀的桃樹,七七八八的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我說呢,怎麽這個山穀的桃樹這麽奇怪,二月份就開了,整天下著桃花雨,這都不厭其煩的下了一個月了,還下不夠。原來是桃花陣。要不是本姑娘我還懂點五行之術。恐怕今天晚上就要被困死在這裏了。

怪不得那個怪人會說沒有一個敵人能或者走出桃源。

嗬嗬,那本姑娘就陪你在這荒山野林好好玩玩。

當下靈機一動,嘴角上揚:小樣兒,栽在本姑娘手裏算是老天開眼了,不弄死你,我就不叫慕容鈺。

……

月黃昏,簾幕無重數。

“公子……慕容姑娘這麽晚了還沒有回來,不會是出什麽事情吧”黎叔望著門外一臉擔心的樣子。

“都讓煌去找了,不會有什麽事的。”來自那把輪椅的聲音依然寒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哎……其實這姑娘心地還是挺善良的,精靈古怪了點,就算有什麽歹心,公子你開導開導不就步入正途了嘛。”黎叔一聲歎息,聲音中帶著幾分憐惜。望著門外的眼眸也變的悠悠深邃。

我躲在窗外,看著黎叔那擔心的樣子,內心算酸楚,眼眶開始變的有些濕潤。長這麽大,除了師父和淩然哥哥,還從來沒有人這麽替我擔心過。

“不會是這丫頭亂跑困在桃花陣裏了吧。!”

忽然做在輪椅上的人捧著書的手有微微的一頓。

“哎……可憐的孩子啊……”黎叔又是一聲歎息。

我忍住感動的淚水將剛剛從蕭燁煜的房間偷出來的衣服穿在剛剛綁好的稻草人的身上,背著他向桃花林跑去。

真不知道那個死鬼跑到哪裏去了。

不是說去找我了嗎?怎麽翻遍了都找不到蹤跡。

哼,他才沒有這麽好心呢!一想起來他那張泛著殺氣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就差沒有將我剁成八塊去泡水養花,怎麽可能會真心去找我??想到這裏我就恨的牙癢癢。

哼哼……

這回不玩死你,本姑娘就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我暗自腹誹著。

忽然耳邊一個激靈“什麽人?”不用回頭我就知道魚上鉤了。

我嘴角微微上揚:哼哼,小樣兒,雖然我武功不如你,但是比岐黃五行,比心眼,你還差的遠著呢!

我背著穿著蕭燁煜衣服的稻草人,一溜煙的往前跑,腳下一刻鍾都沒有停。

找了好半天就是沒有找見幹草,隻好就地取材用山裏的稻草捆綁桃花枝做成這個草人。背著走一段路是沒有問題的,但漫山遍野的跑還是費了我不少體細胞,還沒有跑一段路我就已經大汗淋漓。

回頭看看早已沒有了那個死鬼的人影,我得意的笑笑:嘿嘿,本姑娘不跟你耗著了。

看來那個死鬼要破解我布好的桃花陣陣還需要一段時間。於是我果斷的將穿著蕭燁煜衣服的稻草人放在巨石陣裏。

這是我早就布好的一個陣法,是專門用來對付那個死鬼的。當他看到一身玄衣的我背著穿著蕭燁煜衣服的稻草人,肯定會以為蕭燁煜被人綁架了,就會不顧一切的追趕我,論武功我當然不如他了,於是我用了自己最拿手的技術——布陣,前邊的桃花陣是用來阻礙他的,後邊的這個巨石陣才是主要戲碼。當他看到昏睡在山峰下的“蕭燁煜”時肯定會不顧一切的上前解救他。等他將“蕭燁煜”抱起,就會扯斷後麵拴在大石上的樹藤,隨即拴在樹藤另一端懸掛在山崖上的巨石就會掉下來,然後……

哈哈哈……一想起那個滿臉殺氣的大冰塊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就……哈哈哈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哈……

忽然“砰……”這麽快?那個死鬼這麽快就追過來了?我小心翼翼的從一塊巨石後麵探出腦袋……

“煜……”是那個死鬼的呼喊聲……

但是我一點都笑不起來了。因為蕭燁煜真的來了,那個死鬼抱著著滿嘴都是黑血的蕭燁煜,滿臉的詫異和驚慌,還有憤怒。

懸在樹藤上的巨石早已被擊成粉碎,散落在地上。

黎叔溫和的臉上滿是怒火大喊:“公子……”

我被嚇的驚慌失措,不知道下一秒應該怎麽做,兩個手的食指一個勁的拉著衣角打著圈,腦袋早已一片空白。

怎麽辦?這下玩大了,出人命了……

“慕容鈺……你給我滾出來……”那個滿身殺氣的死鬼昏天暗地的怒吼。

我慢慢的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從巨石後麵探出來。

死鬼,你的武功不是很好的嘛?怎麽會連這麽一塊石頭都躲不過?

蕭燁煜,你出來瞎湊什麽熱鬧?

我被黎叔和那個死鬼滿眼的怒火瞪的都想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不對啊,要是被我的巨石砸到了身上怎麽會沒有傷呢?等等,他嘴上的血怎麽是黑色的。

我猛然一個激靈,蹲下身子拉起他的右手,中指搭上他的腕脈。

忽然像是一個巨錘重重的敲擊著我的心髒,我呆愣的看著那張冷峻的麵容。

怎麽可能?不可能……

“這太殘忍了……絕對不可能……”我嘴角微微起伏著。

“怎麽不可能,還不是你闖的禍?”黎叔怒吼道。

那死鬼的滅魂劍早已搭上了我的頸部。

我斜睨著那雙滿眼是殺氣的眼眸,眼睛酸澀:“你憑什麽?”

“你說我憑什麽?我早就說過,敢傷害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留著……”他聲音很黯沉,但是在這空曠的峽穀中,足以讓所有人聽得見。飄揚的衣炔和他隨風飛揚的發絲,更襯托著此刻的他無與倫比的冷酷。

“難道你不知道他是……”我剛到嘴邊話被手心的一陣寒冷深深遏製在喉嚨裏。

回頭看到那雙無比淒美的眼神,那裏有著我無法看清的哀殤,對上我的眼眸,他輕輕的閉上眼瞼。我看著那張俊美的不太像話的麵容,忽然滿臉都是淚水。

為什麽?承載著這麽多痛苦,那雙眼睛依然如此清澈?

為什麽?承載著著這麽多的哀殤,卻不讓任何人知曉?

為什麽?如此俊逸出塵的人,老天爺你要剝奪他所有的人都有權利擁有的東西。

為什麽……

我再也無法遏製自己的情緒,哽咽著,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心,示意我不會說,讓他安心。

他的手還是如此冰冷。

他的手還是沒有一絲的溫度。

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有著異於常人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