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秦氏的詢問,李嬌娘冷笑道:“自然是幫你兒子把長好的腿敲斷,再重新接好嘍。”說著,她抬手就準備朝著李鐵柱的腿傷招呼,“你們讓開,小心待會兒鮮血濺臉上。”
她說的實在可怕,更何況,那厚重的大斧頭,的確已經對準了李鐵柱的傷腿。
秦氏嗷的大叫一聲,連忙撲到兒子身上,用身軀遮擋李嬌娘的暴行:“快住手,你這是謀人性命!”
李嬌娘這樣的動作,把王氏等人也嚇壞了,眾人紛紛在她耳邊勸說:“嬌娘,千萬不要衝動。”
緩緩放下舉起的手臂,李嬌娘的臉上一片茫然:“先前是你們要我幫忙治病的,關於治療腿傷的關鍵,我也與你們說起過。他的腿傷由於已經愈合,哪怕是錯位了,也隻能將錯就錯,就這麽讓它長下去。可你們偏偏不信我說的,一定要我幫著治療。治傷你們不懂,小樹苗長歪了你們終歸知道吧。路邊的樹苗要是從小長歪,隨便綁一綁,依舊能直回去。可是等樹苗長大後,想要再綁直,基本是不可能了,隻能砍掉,讓它重新長一回。傷腿也是這個道理,所以要想讓我治療,隻能先把腿敲折,重新固定重新愈合,或許有可能長回原來的模樣。”
聽到李嬌娘說要敲折的時候,秦氏的身子不由晃了晃,臉上盡是慘白一片。
李鐵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兒子再受一次斷腿的疼痛。
之前李鐵柱的兩次受傷,秦氏在背地裏偷偷哭了好幾回,如今好不容易看他傷口有些好轉,秦氏才勉強能夠合眼睡一會。
要她親眼看著旁人敲壞兒子的腿,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看著眾人一臉懇求不願的模樣,李嬌娘的語氣依舊如先前一般平靜,繼續道:“剛剛的話,我還沒有說完。因為這條腿已經接連受傷過兩次。說實話,這一次能夠愈合已經算是幸運。下一次,如果再受傷,能不能重新長好,連我也沒辦法保證。”
李嬌娘的話,讓眾人的心越來越涼,陳冬梅的眼中噙著淚水,一個勁的擺手說:“不了,我們不治了。”
身邊的李鐵柱,則是分別把兩個女人摟進自己的臂彎裏,笑著安撫道:“娘,冬梅,我能像是現在這樣站起來,已經算是上天垂憐了。隻要你們不嫌棄,今後我就算用一條半腿,一樣能夠照顧好你們。”
“我的好孩子。”秦氏淚如雨下,一旁的陳冬梅則是早已泣不成聲。
黑著臉的李嬌娘、王氏和周琰,則是由李工送出門。
在李工身邊,還有甜甜和果果拉著李嬌娘的手,不停的說著話:“嬌娘姐姐,我們已經去城裏的新學堂上課了。我娘說,讓我們好好學習,以後定要好好報答嬌娘姐姐的恩情。”
看著身邊的兩個小豆丁,李嬌娘的臉上滿是笑意,語氣也柔和下來:“能進入學堂,憑借的是你們自己的本事,於我,不過是幫著牽線搭橋罷了。至於報答與否,就更是不必,有心的話,還是好好照顧你們娘親吧。她一個人把你們拉扯這麽大,真的不容易。”
想到以前沒有嫁給李鐵柱時,陳冬梅的日子過得的確恓惶。
甜甜果果重重的點頭,表示定然會把李嬌娘的話放在心上。
李工則是滿懷愧疚的說道:“嬌娘,這段日子關於你的謠言的確很多,你自己要當心。”
對於這些事,王氏等人都是知道的。
隻是李嬌娘才剛剛蘇醒,他們並不希望她因為這種事情憂心,因此誰也沒提。
“謝謝,我記下了。”說著,李嬌娘從空間拿出一瓶雨水,遞給李工,“這些雨水,你留給鐵柱大哥使用。以後陰天下雨的時候,他的傷口難免會覺得難受,用點雨水會舒服些。”
李工的心裏很感動,將李嬌娘等人送出大門外,看著他們消失在視線中,才折返回去。
從李鐵柱家往回走的李嬌娘,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
那些人在看到她後,或許匆匆打聲招呼,或許幹脆裝作看不見,直接躲起來,比如盛芳嬸子。
見盛芳嬸子略胖的身影鑽回她家院子,李嬌娘疑惑的問:“娘,今年盛芳嬸子沒有幫咱家收糧食嗎?”
昏迷前,她可是和盛芳嬸子說好了,今天的秋糧,由她家幫著往回收。
當時盛芳嬸子還收下了她的定金,並且承諾,以後的春種秋收,她們家都會幫忙。
王氏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盡量粉飾太平:“盛芳嬸子的身子不太好,加上她們家的地也不少,我就沒讓幫忙。好在有你小舅舅和周琰前來幫忙。尤其周琰,還帶來好多衙門的弟兄幫忙一起收,咱家今年倒是收的比往年都快。”
為了讓李嬌娘安心,王氏故意笑著說道:“嬌娘你還沒看吧,今年的玉米長得格外好,黍子長得也很不錯,收成幾乎是往年的翻兩番呢。”
那些種子,都是經過李嬌娘的係統泉水浸泡過得,會長好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李嬌娘則是對周琰的做法大為感動,畢竟收秋的時候,自己的身體還沒康複,他能想到這些,算得上是有情有義了。
“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周琰道。
“我想好了,一半天就和你去京城看望婆婆。”對於李嬌娘的提議,自然沒人反對,她繼續對王氏道,“娘,本來我是準備了一個收糧食的機器。這回因為身體的原因,錯過了秋收,就暫時不拿出來了。等明年春天吧,到時候我會讓機器幫咱家耕地播種的。”
聽了李嬌娘的話,王氏大為震撼:“什麽雞?嬌娘,耕地要用牛和騾子的,雞哪行啊。”
猜到娘親定然是想岔了,李嬌娘的臉上帶笑,耐心解釋道:“不是雞,也不是牛和騾子,他是個鐵疙瘩,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反正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我可以保證,這個東西會比牛和騾子要好用的多。有了它,以後咱們根本不用再去找旁人幫忙種田,您一個人完全可以操作。”
就算知道李嬌娘能耐大,王氏依舊不敢相信,她養的“雞”果真有這麽厲害。
隻是憑借著,對李嬌娘的信任,笑嗬嗬的說道:“好啊,娘等著,明年春天就用這隻‘雞’來播種。”
李嬌娘和周琰都是那種說幹就幹的人,當天去老院見過了李老漢和劉氏之後,第二天便出發去了京城。
讓李嬌娘沒想到的是,在前往京城的路上,李嬌娘竟遇見很多的逃荒者。
開始她還給逃荒者分一些吃食衣裳,直到逃荒者越來越多,連她也有心無力之後,便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她現在能力有限,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他們的命。
自見到這些逃荒者後,周琰的麵色就沉重下來,又一次歸來之後,他衝李嬌娘說道:“嬌娘,我問過了,這些人大都是從西北方向趕來,且多半是河西隴右那邊過來的。聽他們說,最近隴右戰亂頻繁,吐蕃已經占領了隴右,以及河西的大片區域。”
周琰簡單地和李嬌娘說了一遍他打聽到的情況,他沒說的是,這些消息都是向禪打聽來的。靠的,自然是他那一口正宗的隴西口音。
要不然,憑借周琰的一口京腔,連和隴西人的日常交流,都會覺得費盡,哪裏能打聽到這些。
李嬌娘想了想,道:“最近不太平,咱們還是抓緊時間進京吧,以免發生意外。”
聽到李嬌娘的擔心,向禪罕見插了句嘴:“娘子放心,仇老大說了,這次他放我長假,要我把咱家的事情辦完再去走鏢。娘子的一路安危,就由我來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