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已經盯著這畫看了許久了!”門邊,一個白衣女子靜靜的說道,她的手邊正有一條蛇在緩緩爬。

吳逸良收回視線,看向門邊的白衣女子,“銀環啊,你可明白這相思之情?”

銀環微愣,眸光微微閃爍,“銀環不知……”

吳逸良淡淡一笑,轉過身去繼續看那幅畫,“你也不小了,最初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女童,我也不該一直將你留在身邊,遇見心動的男子就嫁了吧!”

銀環一聽,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王爺莫說銀環的笑話,銀環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王爺救命之恩,恩同再造,銀環斷斷不敢忘懷!”

吳逸良笑道,“知道你忠心,這麽多年來一直未變,好了,你下去吧!”

“是!”銀環行了一禮,起身離開了。

吳逸良站起身來,走到畫像旁,大手輕輕拂過畫像上人兒精致的臉龐,薄唇微微張合,“凝雪……”

又是一年元宵節,街上熱鬧非凡,吳逸良遠遠的便看到了沈凝雪,她的身旁跟著紫雲,她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長裙,臉上帶著笑,看起來那樣的輕鬆愉悅。

吳逸良笑著走了過去,可當沈凝雪發現了他,沈凝雪卻轉身離開。吳逸良快步跟上,一把拉住了沈凝雪的胳膊,沈凝雪甩著胳膊,試圖掙脫。

“凝雪……”

“不要叫我,我不認識你這種小人!”沈凝雪冷冷的說道。

“凝雪,不要這樣,我哪裏做錯了,你可以和我說啊!”吳逸良示意紫雲退下。

“你還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沈凝雪問道,話語之中滿是失望,見吳逸良沒有悔改之意,沈凝雪低聲吼道,“若不是你在皇上麵前參了逸臣一本,他哪裏會落到現在的地步?現在邊境安定,朝中能臣將士眾多,哪裏需要他在邊境駐守?你當真能明白和心愛之人分隔兩地的痛楚?”

聽了沈凝雪的話,吳逸良自嘲的一笑,“不明白?這世上恐怕沒人能比我更明白什麽叫相思!”

“相思?相思誰?我?我應該謝謝你嗎?謝你這麽久以來都對我情有獨鍾,謝你為了一己之利禍害了那麽多無辜的生命!”沈凝雪氣憤的說道。

沈凝雪清楚地記得,當暗塵帶著她去後山的時候,那山上一座座新堆起來的墳塚,看上麵記錄的年紀,都是正直的青春的少年,這不免令人深感惋惜。

“暗養殺手本就不對……”

“哦?是嗎?那要不要我也和皇上聊聊你養的那些玩蛇的人啊?”沈凝雪不依不撓。

“他們隻有些江湖技藝罷了……”

“嗬!好個江湖技藝!那些會些武功的孩子們可都是青春年少,先是以‘救國’為借口用人,用罷便成了全國上下都容不下他們,天曉得,他們在攻城之時立下了怎樣的功勞,他們沒得到任何名分,反倒落難,這都是你做出來的事情!”沈凝雪說道,在吳逸良開口之前,她繼續說道,“如果說過去我還有一絲的遲疑,那麽現在我完全堅定了決心。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會原諒你,千萬不要指望我會原諒你,逸臣也不會原諒你,那些死去的人們更不會原諒你!”

“凝雪,一定要做成這樣嗎?”吳逸良問道,想要去拉沈凝雪的手,卻被他

“是,我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除非哪天,我死了……”話畢,沈凝雪快步離開,衣袂飄飄,看起來是那樣的決絕。

沈凝雪離開了,留下吳逸良在原地呆呆的站著,良久,吳逸良轉過身去,垂下頭,招牌笑容不見了,臉上完完全全寫著失落。他是報複了吳逸臣,但他自己也沒撈到什麽好處,因為這件事,沈沫每次見到他都是避而遠之,恨不得再也不往來。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麽,還不是想趁機得到沈沫,但他不明白,男女之間的情感除了你儂我儂的小愛,還有想方設法讓對方過得更好的大愛,吳逸良太精於算計,看重了小愛,而忽略了大愛,致使現在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夜裏,下起了雨,回到家中,吳逸良大病一場,等病好了,再也不過問朝堂中的人和事,每天一心在家中種花,養魚,看書。

“王爺,宮裏有人帶來消息,”銀環思量著要不要說。

“銀環,不是說過了嗎?我已不再過問政事,不用說了,你下去吧!”吳逸良說著,捏起魚食,輕輕撒向水中。見銀環遲遲不肯離開,吳逸良問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銀環道,“王爺,此事事關重大!”

知道銀環的倔性子,吳逸良隻好答應,“好好,你說。”

銀環環顧四周,確保四周無人,“宮裏有人帶來消息,說是皇上有意除掉辰王爺!”

“什麽?幾時之事?”吳逸良有些吃驚,吳逸臣已經退到了那麽遠的地方,難道還擔心他會叛亂嗎?

“已經過去兩天了,據說皇上弄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為的就是除掉辰王爺!”

吳逸良輕笑,“逸臣啊逸臣,你從小命途多舛,如今依舊如此,真是令人惋惜啊!”輕拍手上的渣子,轉身離開。

銀環不解,追上吳逸良的步子,問道,“王爺!”

吳逸良停下腳步,側過臉來問道,“這事,她知道嗎?”

“回王爺的話,此事目前還是秘密,但頒布聖旨的官差應該已經在路上了。辰王妃身體已大不如從前,就算此事已經公布出來,想必家中也無人敢向她透露此事。敢問王爺的意思是?”銀環問道,她看不懂了,若是換做以前,王爺一定會不管此事,但現在隻看到了他的猶豫,究竟在猶豫什麽?

吳逸良想了一陣,擺擺手,“罷了,罷了,派人暗中前往,告訴辰王這件事,讓他提早準備,但我們的人不可和軍隊正麵交手,知道嗎?”

“是!”銀環領命退下。

吳逸良回到房中,牆上掛著的畫像正在向他微笑,那笑容是那般的溫柔、恬靜,好像好久都沒見過那笑容了啊!

幾天後,吳逸良得到的消息便是,趕到的時候晚了一步,救援失敗,皇上的軍隊趁著吳逸臣重病暗夜襲擊,吳逸臣被亂箭射死,墜入深淵,屍骨不全。

得知了這個消息,吳逸良一手撐著頭,兩指按著太陽穴,搖了搖頭。

“已經確定過了嗎?”吳逸良話語中很是無力。

“是,已經確認過了,我們要做什麽?”銀環問道。

吳逸良沉默了一下,“這和我們沒有關係,不要去管了,皇上這麽做定是早就對辰王有所忌憚了,殺一人對他來說實在太容易,根本不需要理由,隻是……”說話間,目光不經意的掃到了那幅畫上,又是一陣沉默,接著,話鋒一轉,“把晚楓叫來,我有話要和他說!”

銀環不肯離開,“王爺,您實在沒必要這樣做……”

“快去吧!”吳逸臣說完,目光轉向那幅畫,這就是我欠你的吧!

長時間凝望畫像,畫像上的人仿似能動了一般,她依舊笑著,從來都是笑著的,吳逸良有些晃神,輕聲道,“凝雪,你何時才能原諒我……”

“換誰也不會原諒你!”一個年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吳逸良勾唇一笑,狹長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晚楓,你來了!”

“是,我來了,何事?”晚楓冷著一張臉說道。

“何事?這可是你對長輩應有的態度?”吳逸良微微不滿。

“我不認為你是個長輩,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不再是個小孩子,你要說的是何事?”晚楓有些不耐煩了,從小被寵著性格也有些桀驁不馴,但他在沈凝雪麵前從不放肆。

“你對我如此有敵意實在不對,你可知道你我何關係?”吳逸良問道,麵上平平靜靜,心裏卻不住的打鼓。

“你不過是我三伯,我父親的三哥!”

吳逸良嗬嗬一笑,笑得滿是無奈,“真是有趣!父親?你倒是叫的順口,你是我的兒,你可知道?”

晚楓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我一早就知道,但最起碼我懂得知恩圖報!”想起那一座座墳塚,晚楓的內心便再也沒辦法平靜。“快說有何事?”

吳逸良心裏很鬱悶,好一陣子沒說出來話,都說養兒防老,親生兒子晚楓卻是橫眉冷對,他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當初若不是他一時沒控製住酒後亂性,又怎會和徐夫人有了這個孩子!

見吳逸良不說話,晚楓轉身就要走,隻聽吳逸良說道,“逸臣過世了!”

晚楓轉過臉來,先是吃驚,接著便是憤怒,他恨不得一拳將吳逸良打趴到地上,“詛咒是何等的狠毒?就算再不喜歡父親,也不可這般,再如何說你們都是兄弟!”

吳逸良認真地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可能過些天便會接到消息,生老病死總有一天,隻是,凝雪或許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而我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她……”

“我為何要相信你的話!”晚楓心中不住的念“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信不信隨你,實話說與你,我對凝雪的感情絕對不亞於逸臣,你若是想讓凝雪再經曆一次生死,你大可不信我的話!”吳逸良嚴肅地說道。

看著吳逸良,晚楓長歎一口氣,“我先信你,若是我調查到的不是這樣,我不會放過你,到時休怪我不知少長輩分!”

“若不是為了凝雪,我又怎會閑著趟這渾水?”吳逸良說道。

大難麵前,人人自危,他卻還在這裏替沈凝雪著想,還要被人這般誤解,感情這東西,有時真會讓人變得卑微啊!

“好,我信你,可我要怎樣做才好?母親甚是聰慧,她遲早都會知道,瞞不了多久的,還有,母親和父親一周通一次的信,這個該如何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