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束發的頭帶散開,烏黑順滑的長發披散開來。
吳菀瀟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猛地從哈耶沃的懷中掙脫,披著長發跑走了。哈耶沃先是一臉茫然,接著便會心的一笑,緩緩走回了高台上。
“剛剛那隻是場鬧劇,王子也看見了,朕的菀瀟公主從小沒個女子的樣子,讓王子見笑了!”說著皇上笑了起來,看得出來,其實皇上很喜歡這個潑辣的公主。
“公主甚是靈巧可愛,是天朝的寶物啊!”哈耶沃笑道。
下麵的各項比武項目更是無趣透頂,就在沈沫昏昏欲睡的時候,一個宮女走到了她的身邊,向她行了一禮說道,“夫人,公主請您過去一趟!”
如獲大釋一般,沈沫開開心心的去了。
到了吳菀瀟的寢宮,沈沫再次驚歎,這裏好寬敞,她有點不敢想吳逸弘的寢宮,皇上的寢宮,正殿究竟會有多大!
“嫂嫂~~”吳菀瀟甜甜的叫著跑了過來。
沈沫看著一身武士裝扮的吳菀瀟,“公主殿下,您這是在玩哪出?”
吳菀瀟一把拉住了沈沫的手 “嫂嫂,我原本是過去玩玩的,但為什麽心會跳的這麽快?”吳菀瀟說著將沈沫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沈沫驚訝的看著吳菀瀟紅著的臉,“難道,公主對昌桀王子動心了?”
吳菀瀟並沒有答話,隻是低下頭輕輕點了幾下。
“僅僅是剛剛的對視就心動了?”沈沫驚奇的說道,人家上官家的公子可是苦苦等了她那麽多年,到頭來吳菀瀟竟來了個“一見鍾情”!
吳菀瀟低下頭紅著臉點了點頭。
“那,公主打算如何?”沈沫問道。
“我,我求父皇賜婚!”吳菀瀟說完便又低下了頭。
“這可是第一次見麵?”沈沫再次問道。
“是,第一次……”吳菀瀟的聲音越來越小。
情感這東西真能使一個人改變良多,先前以為吳菀瀟這般男子性子會終生不嫁,誰料她竟會對初次見麵的人產生愛意,也許這並不是愛,但在這個花季少女心中,這份感情卻是珍貴的。
早就聽說過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昌桀王子來了沒幾天,沈沫便從吳逸臣口中聽到了皇上賜婚的消息,不知道究竟是誰比較急,吳菀瀟竟要在這個月的十五將公主嫁出。
“這月十五?那豈不是就剩三天了?”在鏡前卸妝的沈沫驚訝的忘記取下另一隻耳環。
吳逸臣點了點頭,“昌桀那邊近來有一年一度的大會,慶祝糧食豐收,西域地處戈壁,糧食豐收被看做神靈的賞賜,因此非常受重視,父皇也不情願菀瀟這麽快離開,但你也知道她那性子,不到南牆不回頭,認定了就是認定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王爺難道不會不舍嗎?”沈沫問道,一想到很久甚至這輩子都不能再相見,就連沈沫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吳逸臣淡淡一笑,“女兒大了總要嫁人,當然舍不得,但又能怎樣呢?與其阻攔還不如讓菀瀟去追尋自己的幸福,那樣她會更加快樂,這也是當哥哥的可以為她做的,她也是帶著使命過去的,隻要兩人情投意合,我朝和昌桀雙方便會和平安定,這算是造福百姓了,我隻願意說‘菀瀟,做得對’!”
先前有公主不願遠嫁邊塞找來女子代嫁,如今這個公主卻主動提出要去那麽遠的地方。沈沫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有個同學,大學畢業後嫁到了很遠的地方,在婚禮上看著男方的父母就哭了起來,她成就了一個家庭,卻要不可避免的撇開自己的一切。
出嫁這天,吳菀瀟把沈沫叫進了宮。吳菀瀟的寢宮之中,數十名宮女圍著她團團轉,她們分工明確,秩序井然。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處處的喜慶之色,沈沫還是感覺到了其中淡淡的哀傷,或許是女子出嫁都會有的這種情感吧,渴望和心上人一同生活,但又舍不得過去的生活,守在身邊的人們。
“嫂嫂,”遣散了身邊的宮女,一身喜服的吳菀瀟笑著向沈沫走來,盡管笑著,她眼中的淚水卻看得真切。
“公主,見過皇上了?”沈沫問道。
“見過了,我是不是做錯事了?我是不是應該嫁給上官?是不是應該留在京城?”吳菀瀟說著,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沈沫急忙拿著手帕給吳菀瀟擦淚水,“什麽也沒做錯,王爺說了,‘菀瀟,做的對’!你做得很對,既然是自己喜歡的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大的來說,這促進了雙方和平,更是對!別再哭了,要是妝花了,宮裏的宮女們可又要忙活一陣了!”
“真的是這樣?”吳菀瀟不相信的問道。
“是,是這樣!”沈沫堅定地說道。
“嫂嫂,盡管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我真的很相中你,一會兒,你送我一程可好?看著父皇母妃流淚我也想哭,這也是大喜的日子,不是嗎?”吳菀瀟含著淚笑道。
突然間,沈沫覺得吳菀瀟長大了,一下子成大人了。
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皇上貴妃皇子們都沒有出現,隻有隨行的隊伍浩浩****的前行。
沈沫和吳菀瀟同坐一輛馬車中,吳菀瀟一直拉著沈沫的手不放,她們誰也沒有說話,但吳菀瀟的那種不舍沈沫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
“公主,出城十裏了!”一個侍衛在車外說道。
十裏意味著沈沫該下車了,意味著她們終究要分離了。
“嫂嫂,再陪陪我吧,再十裏好不好?”吳菀瀟說道,見沈沫沒說話,她慌忙改口,“不要十裏,五裏?三裏?一裏,一裏好不好?隻一裏!”
縱有千萬種不舍,沈沫終究不能陪著她一路,越是給她希望,她會更加留戀故土,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不是嗎?
沈沫拍了拍吳菀瀟的手,“公主,嫂嫂隻能送到這裏了,下麵的路,隻能你自己走了,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吳菀瀟點了點頭,礙於臉上的妝容,她隱忍著淚水,一雙眼睛紅紅的。
沈沫走下了車,吳菀瀟掀開馬車裏的簾子,不舍得看著沈沫。
沈沫向著吳菀瀟揮了揮手,不一會兒馬車啟動,馬車離她越來越遠,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一陣馬蹄聲傳來,吳逸臣從馬上跳了下來。
“回去吧,晚楓吵著找娘親呢!”吳逸臣攬過沈沫的肩膀說道。
沈沫轉過身去,趴在吳逸臣的懷中便放聲大哭了起來,“這一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麵,怎麽能嫁這麽遠呢,嗚嗚嗚……”沈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清楚她們之間到底感情有多深,隻是覺得吳菀瀟一走,她的心裏像是少了點什麽。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後吳逸臣將沈沫抱上了馬背,吳逸臣坐在沈沫的身後,兩人緩緩的回了家,等到了家中,天已經黑透了,沈沫疲憊的躺在**很快便沉沉睡去。
春去冬來,一年四季變換,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三年,如今 ,我也已經二十有二,嫁進王府已滿六年光景,雖然至今未給吳逸臣生得一兒半女,但她的身邊有晚楓陪著,日子倒也過得舒心。
“娘親,娘親!”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將沈沫從神遊的思緒中拉回。
沈沫笑著看向正在向她跑來的晚楓,時間過得真快,晚楓已經四歲了,他真是繼承了這皇室優良的皇家血統,天資聰穎,能說會道,很招大家喜歡。
突然,奔跑中的孩子被什麽一絆,跌倒在了地上。沈沫猛地起身,但剛移開腳步,晚楓已經被人抱了起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孩子的生母,徐錦妍。
幾年不見,久到沈沫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但近來因為鍾隆查得她身體越來越糟糕,吳逸臣覺得徐錦妍沒必要在被關著,這才讓她從黑屋子走了出來。
再見到徐錦妍,沈沫除了吃驚還是吃驚,幾年時間,那頭烏黑的秀發已經像撒上了一層霜,她還不到三十歲啊!皮膚粗糙,少了先前那抹光澤,身體更加瘦弱,佝僂著背,似乎總是站不直。
她變成這樣,難說誰對誰錯,若是選擇了自己心愛的人,哪會有這種背叛,沒有背叛,又哪會被關起來,一關就是三年,無人問津。
看著母子重逢,沈沫的心裏稍感欣慰,這麽多年了,也終究是見到了,晚楓是不是該叫徐錦妍一聲娘?
沈沫在一旁遠遠的看著,隻見徐錦妍緊緊地抱著晚楓,盯著晚楓看了好久,等到孩子想要掙脫她的懷抱,徐錦妍才回過神來,淡淡的笑著,顫抖著手從丫鬟手中的托盤中拿過一塊糕點遞到孩子手中,晚楓並沒有拒絕,接過糕點,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徐錦妍,那種陌生的眼神。
徐錦妍淡淡的笑著,“楓兒啊,吃吧,很好吃的!”
晚楓手中捏著糕點,眼睛卻還是那般警覺。沈沫瞬間明白了吳逸臣讓孩子從小跟著她的原因,這樣當孩子長大了也不會認別人做娘,他這樣做是要徐錦妍痛苦一輩子。
“楓兒不吃,楓兒不餓,楓兒要去找娘了!”晚楓有禮貌的說道。
“你娘?”徐錦妍問道,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沈沫。
看著徐錦妍已經看到自己了,沈沫隻能尷尬的笑著向她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