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總是漫長的,但總算它也是有結果的,在連續幾天的悉心照料後劉婆體內的餘毒終於排清,人也有了蘇醒的跡象。

“小姐!小姐!”一道尖利的河東獅吼從安然居一路傳到了席心緲所在的日落苑。雙胞胎一路上呼喊著,臉上是滿滿的喜悅,雙腿跑的飛快,直奔席心緲的房間去。

“什麽事一大清早的就吵吵鬧鬧的?”

“小--小姐,婆婆她--她--”叮叮上氣不接下氣,直捂著自己的肚子。

“婆婆怎麽了?”

“婆婆醒來啦!”

咚咚急的一跺腳,終於接上了叮叮的話。待到雙胞胎再定神細視時,哪裏還有席心緲的影子,不用猜也知道她往哪裏去了。

安然居

因為席心緲特別的吩咐,這個院落一直是安安靜靜的存在於席府一角,今天,那個終於從昏睡中醒來的老人,因為她的死裏逃生,這個院落再次有了些許的躁動與熱鬧。

醒來的劉婆精神頭不錯,麵色也較紅潤,想是這幾天連續服用的血靈芝的神奇藥效的緣故。雖是大難不死的硬是被席心緲撿回了一條命,可是畢竟是中過大毒,身體還有些犯虛,一日三次的藥湯更是少不得,這不丫頭們又伺候她在喝藥了。

劉婆正坐靠在床榻上喝著丫頭遞來的湯藥,這一低頭抬頭間隻見得門口處已經進來一個身影:雖仍是冷著一張臉卻明顯有了鬆化的表現,不就是她從小帶大的小姐麽!

“小姐!”劉婆激動的開口,掙紮著要起身下床,不料被席心緲搶先按住。

“婆婆,你隻管安心歇著,一切有我呢。”

看著已然長大的席心緲,無需多少言語,她那渾然天成的氣勢總能叫人有安心的力量,劉婆眼中似有淚光湧動,“哎---”她點頭應承,重新靠在床榻上。

“給我吧。”接過丫頭手中的藥碗,坐於床沿。

丫頭意會無聲退下,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了她們兩人。

眼看著席心緲將盛著藥汁的湯勺送至自己嘴邊,劉婆急忙開口:“小姐,這如何使得!讓老婆子自己來吧。”說著就要伸手接過席心緲的碗,讓一個主子侍候自己一個老奴,這怎麽說的過去?!

知道老人的意圖,席心緲一個淡淡的眼神製止,看著一臉不自在的老人,重新舀了一勺藥湯,放緩了語氣道:“婆婆待我恩重如山,這份恩情心緲不敢忘。如今婆婆醒來,心緲理當上前侍奉。”

將遞至唇邊的藥盡數喝下,劉婆顫抖著嘴唇,凝視著席心緲,眼裏透著欣慰,“有小姐這般照顧老奴……”

“婆婆不是奴才。”席心緲停下手中的動作,與之對視,話雖平淡可眸中的絲絲不悅叫人忍不住一顫,“婆婆就是婆婆,是我的婆婆,是親人。沒有婆婆就沒有心緲,以後可不要自稱什麽‘老奴老奴’了,婆婆可記住了?”

“記住了,婆婆啊記住小心緲的話了!”劉婆臉上浮現出笑容,枯槁的手顫巍巍的拍撫著席心緲的大腿,連連點頭,那布滿皺紋的臉啊,依舊是那樣慈祥,和藹。她的婆婆嗬!

正在兩人談話之際一陣突兀的響聲打斷了此刻的寧靜。冰凝一臉凝重的走進房間,朝著席心緲附耳稟告了幾句。

言罷,席心緲隻是蹙了蹙眉,到沒有別的什麽異常。

“小姐,是不是有什麽事啊?”劉婆似乎也感覺有些不對勁,略帶不安的詢問。

“沒事,隻是一些瑣事,婆婆,你且安心養著,好好的睡一覺,我去去就來。”

看著席心緲她那篤定的神情,她的話似乎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劉婆不疑有他,藥效發作睡意襲來,眼皮竟有些支撐不住。

服侍好婆婆睡著後,席心緲,冰凝靜靜退出房門,而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席心緲的表情已經換上了些許的嚴肅。

“冰凝,你說皇宮裏的人帶著大幫禁衛軍直言要我出麵是嗎?”席心緲將視線落在大堂的方向,眼神空迷,幽幽道。

“是的,小姐,而且看他們各個來者不善,本來他們是想帶著人馬闖入的,被影製服攔截在前廳,將軍一個月前已經被派至邊疆了,一時半會回不來,要不要通知……”

“不用,”席心緲擺擺手,“看樣子他們是朝著我來的,不用驚動老爹。我且去看看,你守在這裏,記住不準任何人接近安然居!”

“是!”

席府前廳

一群身穿鎧甲的禁衛軍各個橫七豎八的扭曲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探其神色竟是痛苦至極,更有甚者嘴角還掛著一絲鮮血,看來著實傷的不輕。

而他們的麵前正立著一個黑衣男子,不苟言笑,冷情寒麵,雖是鎮定氣若站在那裏,卻是隱隱的散發著一股凜人的煞氣。雙手環胸,懷插著一把不菲的名劍,此刻他正冷冷的注視著他們,隻怕稍有個冒犯的舉動便是血濺三尺的下場。

思及此,眾人不禁又驚又怒又怕,剛剛他們想硬闖入內院扣押那席府的二小姐,怎料得橫空出現了這樣高手,就像幽靈一般眨眼堵在了他們前頭,緊接著就是將他們狠狠地教訓了一番,堂堂皇宮禁軍竟無一能擋?!他們甚至連他怎麽出手的都沒有看到!功夫之詭異讓人忌憚,看來這席府真是臥虎藏龍啊!

“我乃皇上禦賜帶刀侍衛長淩肅,特尊聖諭帶席心緲前去問話,你還想抗旨不成!”淩肅見闖入不成便向著影解釋示威道,在他眼裏,一個將軍之女本事再大還能反上天不成?

他雖沒有見過這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席小姐,但是有關於她的傳聞還是略有耳聞的,膽識過人,博學多才,其手段更是以狠絕果斷著稱。那日齊帝壽宴聽說她一舞傾城另皇上讚歎不已,他本是有幸一睹芳容可惜那日他好端端的染上了風寒跟別人換了班,自然也就錯失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隻是他仍舊不明白,自古君上臣下,她哪來的這般囂張的資本?他隻管吼著,希望皇上的威嚴能震懾住這個冷得慎人的家夥。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影哪裏會理會他!沒有把他一刀給結果了就很好了。若不是沒有得到席心緲的命令,他們哪還有命在此猖狂?

見影根本就是無視自己,淩肅憋著一團火發作不得,隻得將虎眸瞪得又大又圓,口裏“嗤啦嗤啦”的呼氣吸氣,當真氣得不輕。

“何人放肆,莫不是都以為將軍府的人都死了麽?”一道清麗的女音響起,輕飄飄的一句話可任誰都聽出了其中的不悅,全場的溫度一下子更是下降了幾分。

對於姍姍來遲的席心緲,自是沒有將那群所謂的“禁衛軍”放在眼裏,隻手一揚,轉身坐於首座之上,一時間睥睨天下的氣勢瞬間彌漫開來。影早已躬身站在她的身側,神情是說不出的恭敬。

淩肅由最初的驚豔到後來的鎮定,可饒是如此還是忍不住震驚:這個幽靈般的高手竟是那個絕色無雙的女子的下屬嗎?這個神秘的席府千金果然如傳說般的那樣深不可測麽?想到這裏,也不禁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與謹慎來。

“無意冒犯了席小姐,還望小姐見諒!”雙手一拱,淩肅知道他現在不可輕舉妄動,更不可觸怒了她。

“你就是剛剛說要拿下我的人?”說出這句話時席心緲是用的肯定的語氣,她倒要看看他怎麽辦了自己!

“我---我---”淩肅語噎,竟有進退不得的窘迫,現在他才想起皇上下這道指令時雖是神情凝重卻也切切實實吩咐過切莫對席小姐不敬,隻管傳召來即可,沒想到自己的衝脾氣一時克製不住竟失了態,鬧成現在下不來台,這該如何是好!

“怎麽,有膽叫喚就沒種承認麽?”以手支額,眉眼淺淺一挑,看向來人,看見場下人的支支吾吾忽的語氣猛的一變,“還是你覺得將軍府的人都是好欺負的,任爾魚肉?你當我席府是什麽地方!”雙眸中寒光乍現,凜冽著那群不速之客!

全場寂靜!好恐怖的眼神,讓人膽寒,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嘭!”場下寂靜唯有那一聲尤為響亮。眾禁衛軍傻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發生了!

淩肅“撲通”跪在地上,跪在那個女子身前。明明是震驚的,可竟沒有一人覺得不妥,她就像女王一般高貴,坦然的接受著他人的膜拜,她的不可一世的氣質,竟隱隱的與他們國家的帝王重疊……

“席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淩肅莽撞,萬望恕罪!”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和皇命比起來,屈膝算得了什麽!

“哼,你這是做什麽?我席心緲受不起這樣的大禮。還是說你來的正事吧,免得又治我抗命之罪。”

輕甩袖口似乎不見得領多少情,隻是語氣已然恢複了淡然。

淩肅這才起身,謹慎道:“皇上有旨,傳席小姐進宮密談。”

“你這樣大費幹戈就是這事?若我不依呢?”

似是料定席心緲有此一答,淩肅也不急,從懷中取出一物,赫然是席心緲那塊藍田玉!

將席心緲的詫異收於眼底,“席小姐,請吧。”

眸底泛著深邃,打量了一番,與影對視了一眼,無限幽深,跟著淩肅離去。

大堂上重新歸於靜謐,隻是這暗湧才剛剛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