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所在的院落清幽雅致,任憑日光在這裏徜徉流淌,溫度似乎帶上了一層柔軟綿和。這裏植被繚繞,水汽迷蒙,陽

光下光影折射,光波隱現閃爍,光的世界,綠的時空,美好靜謐的似乎能讓人忘記了時間……

屋內。

席傲天深呼了一口氣,長歎道:“丫頭,你做事有分寸,我也相信憑你的能力自然能處理好這些事。隻是畢竟是人言

可畏,姑娘家的名譽不比尋常。為父隻希望你以後能尋得一個好歸宿,不被他人欺負了去。青青她……”

“老頭,你既知道我的脾性,就應該知道我不喜她。”席心緲直言不諱,對於席傲天的欲言又止,她何嚐不明白,隻

是,她的底線可不是誰都能觸犯的。容許她住在這裏,已經是她的極限。

“可是那穀主既是上了她的擂台又將她擊敗,如此---”他略顯猶豫的啟齒,“那孩子性倔,恐怕不會放棄,我既收她

為義女,也算是跟我們沾上了關係,你素與穀主交好,不知……”

說到這裏,席傲天真的是有些說不下去了,剛剛聽得丫頭所說,那血穀穀主與她是朋友之交,照以前他對丫頭的關心

來看,恐怕關係非常,而且聽丫頭語氣,那穀主恐怕也對青青極為不喜,他這樣逼著自己的女兒做著她不喜的事卻是

為著還他的一個早年之恩,這叫他如何開口?

席心緲豈會不明白那一臉猶豫不決的老人的心思,啖著一口茶然後悠悠的放在桌麵上,“當--”的一聲,不輕不重,

卻足夠叫席傲天心裏一驚。

他忽的覺得他今天說了最不該說的話,丫頭什麽都好,但是發起脾氣來連他也要忍不住膽寒。說起來也奇怪,一個父

親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還存著莫名的懼怕,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席心緲淡淡瞥了老人一眼,微掀嘴角,仿佛來自冰山上的冰魄,“好啊。”

“丫頭你---”這下換席傲天震驚了,他隻是試探性的一說,她居然答應的如此爽快,是有貓膩還是……?

將他的狐疑看在眼裏,席心緲彎起眉眼,隻是她的雙眸卻是全無笑意,

“雷家堡上上下下一共三百一十五口,加上住在這裏的兩口,總共是三百一十七口,念在雷家是你的恩人的份上,我

想就勞煩你替他們準備這幾百口棺材了。”她說的很慢,慵懶中透著陰森的危險,混不在意的無謂,“哦,對了。”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還是多準備幾個吧,雷家的禍是席府起得頭,估計也是逃不過去。”

“你、你這是何意?!”席傲天霍然起身,瞪著席心緲的眼裏有著不可置信。

“血穀寒氏,你以為是什麽?”一聲冷哼,似在嘲笑他的無知。

抬起眼瞼瞅著來人,她冷然的提醒,卻叫席傲天渾身一震,身體緊繃了許久卻是抽去全部力氣般的頹然跌坐在座椅上

是啊,他怎麽忘記了,他是尊貴非凡的血穀一族啊!就連國主都不能得罪的角色他怎麽能妄想靠丫頭的一句勸解就順

了他們的意?

一聲令下,天下莫敢不從的血穀什麽時候看過別人的臉色?

犯血穀者,雖遠必誅。他怎麽糊塗到了如此地步?那年的上官家族滅口一案先皇一直沒有追究,現在他居然打上了血

穀的主意,難保一次血洗再次上演啊!若真的惹怒了他,那將是怎樣的一番浩劫?

看著仰頭不停喘息,緊閉雙眼的老人,席心緲眸中凝著一股深寒,語氣輕嘲道:“老頭,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堂

堂血穀,我自認沒有他那份勢力,”眸光流轉,想起了那日的一幕,那個男子的殘虐狠絕的宣誓,她抿起了唇,“若

你不想日後萬劫不複的話,這些話就此作罷。”

席心緲忽的沒了興致,起身,行至門口時,“我隻想你明白一件事,置於雷青青,隻是你的義女,僅此而已。”

言罷,再無留戀的離開。

冷風灌進,叫人清醒。

席傲天緊鎖眉頭,她的話還猶言在耳,溢出一聲苦笑,這個丫頭還真是冷血的徹底。橋歸橋,路歸路,就算是他認得

義女,她也無視了徹底,直接當外人看待。

反倒是他夾在裏麵裏外不是人了。哎,罷了罷了,年輕人的事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屋內,那株墨蘭開的正好……

京城街道

雖是嚴冬,街上的攤位卻是照舊不誤的擺設在街道兩側,無論在哪裏,為著生計,總歸是要冒著嚴寒賺取一些家用的

,不然這冬,可要難過了。

街道上,身披火紅大氅的身影及其的奪人眼球,女子麵豔如桃,秀眉英挺,隱隱中透著豪氣與颯爽。腳下的火紅棉靴

倒是與大氅配的極好,手執長鞭,宛若定製一般般配,儼然一個身穿騎裝的英氣女豪傑。

她的身邊緊跟著一個丫頭,頭梳雙髻,紮垂肩的紫色繡花絲帕,身穿紫鍛滾毛小襖,腰係紫花絲麵棉裙。

不消說,正是雷青青主仆二人。

此時雷青青心情大好,拉著雲兒便出去逛街散心了。眉宇間散發著女兒家的青春與活力,這一刻,倒顯得與人無害。

可惜,大小姐的脾氣實在是比那天氣還要變幻莫測。

“小姐,外頭風雪大,不如先到客棧裏歇歇腳?”雲兒蹬著腳雙手捂嘴哈著氣,吐出白蒙蒙的熱氣。

“也好。”雷青青倒不覺得冷,隻是逛了這麽久有些乏了,身一轉,帶頭便進了一家客棧。

頭戴氈帽的店小二立馬迎上去,送給了雷青青一個熱情的大大笑臉,“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小店提供各種服務……

雷青青不耐煩的甩甩手,“休得聒噪,本小姐累了,找個雅間上幾盤小菜。”

“好嘞!小姐請隨我來。”說著身一彎做了個請的姿勢,便領著他們上樓。

二樓房間都是各自獨立,用竹簾遮掩,人在裏麵,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卻是多了一道屏障,倒也別有一番風韻。

雷青青雖店小二上了樓,拐角處卻被雲兒一扯。

“怎麽啦?”雷青青扭頭看著雲兒,狐疑道。

“小姐,您看那裏,好像是姑爺。”雲兒示意雷青青向那最角落邊地房間。

雖是隔著竹簾,可雷青青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早就刻在心裏的那個人。

連著身體也不可遏製的微顫起來。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這怎麽不令人激動?

一旁的店小二看著主仆,感覺莫名其妙,抓抓後腦,不知道要不要插句話。

“你先下去。”

得令,店小二回一個專業的笑臉退下了。

雲兒扶著雷青青,自是也感受到了她的顫抖,亦是有些激動的開口,“小姐,我們要不要---”

話沒有說完,卻是雅閣內的男子率先拂開竹簾出去了。跟著出來的還有一個藍衣男子,一個長著娃娃臉的陰冷男子。

雷青青怔住了,她該怎樣描述眼前這個男子的絕代風華?氣質冷若清蓮,通身尊華卓然。外披及地如雪長袍,肩頭的

貂頭坎肩圍繞在他的脖邊,乖順安然,隻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是被賦予了生命般冷然的注視著她,任她彷徨,任她無

措,如陌路人般隔絕的徹底。

他就像是君臨天下的尊主般高高的睥睨著腳下的一切生物,似能將人淩遲粉碎的藍眸中通透,卻又帶著讓人心寒的淡

漠。

水冽寒好像沒有看到雷青青她們,倒是楓雪冷冷的覷了一眼,眸光過處,冷然一片,卻是跟著自家的主子從另一邊下

樓去了。

“姑爺!”眼看著水冽寒他們就要離去,雲兒幹脆一咬牙,輕呼了出聲。

她這一叫,震住的人可就不止水冽寒他們了,連雷青青此刻也是被雲兒這一聲“姑爺”叫的心房一縮。

她忽的有些緊張起來,咬緊下唇緊緊盯著那個背影,他---會不會不高興?

水冽寒隻是微微一頓,便宛若無事的繼續朝樓下走去。

隻是後頭的楓雪微微皺了眉,剛剛那一聲,分明是朝著主人叫的,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廉恥二字怎寫?如不是主

公心情不好他不敢出手,她還真以為她有命活到現在?他雖不知道主子與小姐之間又發生了什麽不快,但是從他知道

席老將軍收她為義女開始,他就覺得她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姑爺!小姐千裏迢迢來尋你,您就這樣不待見她?”雲兒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的,衝著水冽寒即將離去的背影又是

一吼,聲調上揚了幾分。那神情,分明是指責水冽寒的不近人情。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壓迫起來,本是憤憤不平的雲兒一下子收了聲,眾人隻覺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再回神來

,卻是雲兒不知何時被踢了出去,整個人如拋物線般被拋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就如風中落

葉,哆哆嗦嗦,麵色蒼白。

“雲兒!”雷青青飛奔至她旁邊,一臉悲憤的直指著那個冷情男子,水光閃爍:“你為何要出如此重的手!她有說錯

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