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天過去,席府雖是多了一位不被看好的掛名小姐,但府裏的一切還是有條不紊的照常進行著。

由將軍府晉級為永樂候府的大宅依舊風雨不遙的靜守在天子腳下,靜靜見證著這代人印刻在它身上的故事……

席傲天今天被一個多年老友邀去同飲,他本不想去,怎奈盛情難卻,終是應承,估計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此時,本應是空寂的小屋院落卻是多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穿的是席府統一製定的深藍棉衣,專供家丁使用。應該是個家丁。

自從席傲天搬進了這個小屋,基本就是與世隔絕了,隻是每隔一定時間才會有丫鬟打掃一番,平時基本不讓下人進去,說是擾了清靜。

按理說,這個家丁出現在這裏也不是說不過去,隻是他現在的那樣子,著實有些詭異,才叫人覺得有一絲的不尋常。

伸頭探腦的打量周圍半天,一雙琥珀色的雙眸盡是狡黠與靈透,貓著身子停在門口,再一次巡視無人後迅速溜進了門口的房間內。

一進房間,那人就端正了身子,伸直的身姿挺拔如鬆,隱隱的竟有一絲不可比擬的貴氣散發出來,與剛剛的樣子著實不相符。

將屋內的擺設收在眼裏,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中凝著的一股深彌的犀利。

屋子雖是被稍稍休整過,但那隱藏不去的破敗痕跡還是被眼尖的他給瞧了出來。他踱步沿牆壁走著,輕觸著上麵歲月的痕跡,屋子很小,不難看出,這裏以前是怎麽樣的破敗。

他眸底微閃,似乎有一瞬的走神:這裏,便是她兒時住的地方。一出生便沒有母親的她,過的並不好。這個葬送了她母親卻承載著她童年的地方,對於她,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

忽的又想到什麽似的暗笑搖首,不過現在的她,倒是過的很滋潤。

想起這些日子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心裏欣慰的暗罵一句:還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呐!

又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斂了神,恢複清明。

看著這巴掌大的地兒,連個書桌都沒有,他有點鬱悶,這麽多年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呢。現在還是揣測,若真是如他猜想的那樣……一想到那種可能,惡寒之餘一種腦殘的優越感便油然而生,表情更是欠揍的得瑟中……

府裏有關於她母親的傳聞幾乎絕跡,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的掩蓋,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死於席府大夫人的毒手,她也懲治了仇人。

可是他曾有意無意的打探過這些事,可惜她的反應都是淡淡的,這些天暗地裏的觀察,他知道,她還沒有放手。

想著現在自己正在打探著別人的隱私,心底隱隱的湧起一絲愧疚,她拿他當朋友,他卻在這裏搜集她母親的八卦,哎~~這個罪人,他當得也很良心不安的!

是的,他目的不純,他是罪人,從一開始的相遇到住進她的府裏,他都是打著算盤的。

倏地停下手中翻找的動作,輕輕的歎出一聲無奈,安撫著自己的小心肝,試圖撫慢它跳動的頻率。

默念著,沒事的,沒事的哈,他又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而且他也是真心交她這個朋友的,況且若他真的查出了什麽,那於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呀!

這樣很樂觀的一想,心裏也就好受多了~~也不知道這種啊Q似的自我安慰還能陪伴他多久~~

一番搗騰下來,不由得挫敗下來,“連個毛線都沒有,還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浮雲,神馬啊~~”

古怪家丁當即悲憤的抓頭狂撓中。沒有注意到門咿呀一聲的開了,當他警覺過來時為時已晚。

“捉奸”在場……

“嘿--嘿嘿嘿-----”某人抓著後腦勺傻笑,裝純中,隱約的額頭似乎有一滴冷汗劃下。心裏直嚎出門沒看黃曆啊!

“今天天氣不錯麽,把楚大帥哥吹來了。”門口的女子環胸依靠著,唇角一邊微勾,眼神慵懶,看似不經意卻總有一種被緊緊絞住無所遁形的壓迫感。

她的身後,是冷著一張死人臉的麵癱門神---影。

“可不是可不是,老大也覺得這裏空氣好才逛到這裏了吧,我就說嘛,連我都不自覺被吸引過來的地方絕對是一塊好地呀!”楚隱皓笑的燦爛無害,心裏早把影鄙視了千萬遍,這個男人真三八,居然打小報告!

世界上有一種人,絕對是順著杆爬的。而楚隱皓,絕對這類人的典範。隻是爬得快了,跌下去也是很慘的~~

“你今天倒是很本分啊。”狀似無意的撩過某人此時的裝扮,看不出情緒。

順著席心緲投來的視線,皓子當然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家丁棉衣,嘴角微抽,本想這樣穿可以不引人矚目,現在反倒難解釋了。

“那是!”腦子飛速運轉著,麵上也不顯得多慌張,馬上義正言辭道:“吃你家的飯,做你家的工,應該的,應該的。”說完還怕席心緲不信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咳咳---”用力過猛了……

半晌,卻不見對方有動靜,皓子奇怪,忐忑抬頭,卻見那站在門口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盯著他,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銳利,他一滯,複又低頭,像做錯事的孩子。

席心緲扭頭過去,影像是有感應般的彎身將耳附上,交代了幾句。

楚隱皓伸直了脖子也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

隻看見影恭敬的頷首後便如鬼魅般消失不見,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完了,巫婆再現了!

看著屋內局促不安的男人,席心緲稍稍收起了神色,站直身子,徑自走進了房間,越過他,感覺到他默默後退的小動作,她挑眉,暗哂。現在知道死字怎麽寫了?

也不拆穿,揀了一個位子坐下,勾起一條腿,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優雅隨意。

抬眸視著已經躲得她遠遠的膽小鬼,席心緲安然若素,“交你這個朋友我並不後悔,你可以選擇不說,但是—”她倏地眉峰一擰,“不要拿假話敷衍我。”

開門見山,是因為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她給他選擇的機會。

她的話輕輕的,但是卻讓他覺得重的無以複加,有感動,也有慎重,這個女人,總算他沒有白認識一場。

深呼一口氣,微微平複了心情,她已經很尊重他了不是嗎?不想說,就不要說,但是,不允許欺騙。那是對一個朋友最基本的要求。她是拿他當朋友的!

這個認知,已經足夠讓他欣喜。

楚隱皓抬頭與席心緲的視線相接,琥珀眸中的坦**與澄澈叫人願意選擇去相信。

“抱歉,我不能說。”對視了晌久,他如是說。茲事體大,關乎皇室,他職責所在。

似乎是料到他這樣的回答,席心緲沒有回應,看不出喜怒。

“你,不生氣?”他有些不確定起來,突然感覺她這樣更慎人,不自覺的吞咽了口水。

“我沒有像某人那麽三八。”還窺探他人的隱私?這種感覺總是不好的。

絕對的指桑罵槐加打擊報複。

意料之中的,某人“羞澀”的將頭垂的更低。

“我隻問你一句,相識至今,可存過害我之心?”

“沒有。”他倏地嚴肅了起來,那樣的凝重似乎是在以生命起誓,沒有過多的辭藻,甚至沒有任何的解釋,兩個字---沒有。簡單,卻不蒼白。她信。

黑曜中的嚴厲不知何時早已散去,仿佛剛剛的犀利隻是錯覺,舒展的眉頭一下子增添了幾分柔和雋美。

危機解除,楚隱皓立即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狗腿的湊上去。

“老大,跟你混了這麽久,就數今天你最人道了。”

他像是感慨的感歎道,卻是突然感受到周圍驟降的氣溫。

“感情我以前一直都是沒人性的?”她笑的有些危險,拍拍他的肩膀。

“哪是啊,老大你無時無刻不閃動著人性的光輝,就差插雙翅膀按個光環----直接一天使姐姐了!”頂著席心緲飄來的剮人般的眼神,他隻好哈哈賠笑,暗地裏暗罵自己嘴賤,怎麽把真實想法說出來了!幸虧腦子轉得快。

“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是鳥人也說不定,誰知道楚大帥哥你會不會暗地裏給我角色互換啊。”

“哪兒呀,就算是鳥人,您也是一個美麗善良的鳥人啊!”

說完還楚隱皓自己一怔,這個解釋,他自己咋也覺得有些別扭囁?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越描越黑?索性就識相的閉嘴,說多錯多,裝啞巴吧……

“可有查到什麽?”席心緲也不再與他鬧,左手支著額,有些調笑看著他。

“沒有,不得不說,你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早已習慣席心緲的跳躍性思維,皓子佩服道。

“是麽?”席心緲的語氣微暗。

察覺到席心緲的失神,“怎麽,隱私沒被我挖到你還不開心了?”

淡淡看了他一眼,看的皓子覺得有些莫名,“以後若有線索,順便捎我一份吧。”

她的母親,的確不簡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