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是幾日過去,自那天席心緲依信赴約回來後她便專心投入到對憐星教與凶手的排查工作,外界的一切,她不知道。

唯一的隱約印象便是那日的雪下的好大,也下了好久……

然後便是第二日淩晨那邊傳來雷青青在外夜宿一宿的消息,聽說回來時整個人凍得發抖,眼圈亦是紅的像兔子般,家仆一番攙扶下才勉強將她扶回房,直到現在,那邊的大門亦不曾開過。

聽影匯報這些時,席心緲隻是略一挑眉,不置一詞,她派影暗中負責席府的安全,可不是聽這些無聊八卦的。

放下書,席心緲略顯疲憊的擰了擰眉心,闔上的眼瞼遮掩了眸中的思緒,綿長的呼吸間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悵然。

一個後仰,將後背靠在靠椅上,表情素淡溫瑩,呼吸淺淺,鼻翼以微小的弧度聳動著,緋豔紅唇勾勒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恬靜,淡然。

看著這一刻,忽的讓人覺得是到了一個與世無爭的仙境般。

那被靜置一旁的玄幻古籍還靜靜的停留在女子翻開的那一頁,風輕揚,書頁便沙沙般的翻動起來。

不過這並沒有引回深思中的女子。

她一直在找尋回去的方法,神魔玄幻,誌異聊齋……凡是她能想到的可能跟穿越有關的古籍全被她翻了個遍,可是結果總不如人意。

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究竟是穿越到了一個多年之前的架空時空還是一個與現代社會平行的時空?

她是魂穿的,那她在現代的身體呢?她在這裏的這些年,那邊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時間是以相同的速度流逝的嗎?她的親人朋友們,現在如何?

這些,她通通不知道……

待得時間越久,她有時甚至都搞不清楚那個存有現代記憶的和瓊是不是才是一個夢般的存在?莊公夢蝶,她現在是夢見蝴蝶的莊公,還是潛入了莊子夢裏的蝴蝶呢?

在現代她也聽說過有關穿越的事,其中較為著名的便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當速度達到一定時,便可產生穿越的效果嗎?隻是這個速度……

還有一種就是不是辦法的辦法了----自殺。

結束這具身體的生命,說不定魂魄便可回到現代,隻是,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敢輕易嚐試啊。

她不是沒有經曆過那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恐懼,所以,除非確定隻此方法能回去,否則她是斷然不肯嚐試的。

成立血影樓,不僅是作為雇傭兵團,還是為著心裏的那份堅持。

這些年,她一直叫影他們密切留意天下一些奇人異士的消息,同時成立了一個覆蓋三國的情報網,現在,她的勢力正在暗中以不可預測的趨勢壯大,這樣意外的收獲叫她欣慰。

家要回,她的勢力也要建立,無論在哪裏,她都不容許自己是一個仰人鼻息的下者。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昔日的雛鳥已經茁壯成長,終有一日,將是展翅翱翔於九重宮闕的鳳凰!

眼慢慢打開,一抹流光刹那傾瀉而出,奪日光華,璀璨的紮眼。

伸手將桌上的書籍闔上,放於案桌一角,恰逢冰凝端著點心進來。

不過席心緲此時可沒有心情吃,“冰凝,外麵發生何事了?”

剛剛她一直在想事情而忽略外麵的吵鬧聲,現在想清楚了自是將外頭動靜聽得明白。

“小姐,沒—沒事。”

本是擺弄著盤子的手一滯,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低頭工作,盡量保持聲音的平穩。

“小姐,冰凝叫廚房準備了好多您愛吃的點心,還有一些是新添加的,您要不要嚐嚐?聽說這可是廚房的劉大伯突然一日做夢所得,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做成想討您歡心呢!”

“冰--凝—”席心緲微微拖長了音,印象中,這個丫頭可沒有這麽羅嗦的,突然來個大轉變,唬人呢!

冰凝本想繼續說,卻是席心緲那簡潔的一聲低呼收住了嘴。

此刻她隻能想到四個字----欲蓋彌彰。聰明如小姐,怎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看著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席心緲優雅攏了攏大氅,神色淡淡,等待著她的下文。

外麵的打鬥聲似乎一直在持續,而且隱隱約約還有愈演愈烈之勢,秀眉微蹙,起身,繞過桌邊就要從門口走去。

她以為她不說她就不會自己去看麽?

“小姐莫去!”

一個箭步搶在席心緲麵前,冰凝眼裏有著懇求與急切。

“冰凝,你究竟有何事瞞著我?”染上了一絲淡淡的不悅,卻是因為冰凝的反常。

知道終是瞞不住,冰凝鬆開緊咬著的下唇,垂眉道:“是---是楓雪與影打起來了。”

上次是那個血穀害的小姐不開心,她真的不希望小姐再受傷害,所以才會拚命阻攔。

而影,也是記恨著上次,對惹小姐不悅的水冽寒連同楓雪一同排斥了去。

如今見麵,一句話不投機,便打起來了。

聞言,席心緲已經朝事發地走去,高手對決,無論是那邊受傷,都不是她願意見到的結果。

而離日落苑不遠的一塊空地花園裏,一對身影已經打的難舍難分。

積雪散落一地,殘枝斷葉淩亂了一地,訴說著打鬥的激烈。

一個是見血封侯的羅刹,一個是殺人無數的閻羅,同樣血腥,同樣嗜血,卻是如仇人般殺紅了眼。

楓雪本是來找席心緲的,可誰知連院落都還沒有踏進就遭到了影的攔截,剛說明想要見小姐一麵話還沒說完他便是拔刀相向。

他也是有脾氣的,不要以為他的小姐的護衛他就真的不敢動手。若不是他家主子現在實在拖不得,他也不會違背主子的命令出現在這裏。

可惜影早已認定上次是水冽寒害的小姐哭的,楓雪又是跟他一夥的,哪裏肯心平氣靜的聽他說話。就他的主子是主子,他的小姐就不是主子嗎!

兩人眼一厲,將內力凝聚在劍端,同時持劍就要向對方刺去。劍氣凜冽,在空氣中發出呲啪的錯裂聲,眼看著就要兩敗俱傷。

“都給我住手!”

橫空出現的怒喝,兩人聞言一震,卻是都來不及收住手中的劍氣,都默契的險險的身形一偏,“轟!”一聲巨響,那原本朝對方胸膛襲去的劍氣直衝向兩人正後方的白牆上。

轟然倒塌,一片狼藉,哪裏還有花園的半分樣子?

所幸,沒有人員傷亡。

“小姐!”叫的有影,還有楓雪。

席心緲眼角抽搐,無視那聲音,晌久才從那堆廢墟上收回視線,眯眸瞥向罪魁禍首。

“扣除這個月餉銀,還有,這裏,給我複原。”

“你跟我來。”不待他們回答,便自顧籠著大氅離去。

沒有指誰,楓雪卻一臉恭敬的跟在席心緲的身後離去。

剩下影跪在原地,很顯然,他就是被席心緲扣除工資並被勒令修葺這裏的人。冷漠轉身,卻不是負氣離開,而是準備砌牆的工具與材料去了。

一直沒有離開的冰凝看在眼裏,暗歎一口氣,小姐氣歸氣,還是不忍心啊……

日落苑

“楓雪,你找我何事?”

席心緲問著站在那裏一臉焦急的小跟班,手輕轉著瓷質茶杯,茶氣嫋娜,迷蒙了女子微垂的眼瞼。

“小姐,請你救救我主子吧!”

羽扇般的睫毛一顫,“哦,他怎麽了?”她看茶,茶麵上漂浮的茶葉悠悠****,那似乎就是她全部的注意力。

“主子三日前不知去了哪裏,很晚才回來,整個人恍恍惚惚的,身子冰涼,後來昏倒在門口,我將他扶回房間後便發起了高燒,現在高燒不退,一直囈語。”

楓雪說著,娃娃臉上愈發急切起來,眸中的擔憂濃烈不散。

“生病---了麽?”她喃喃,“為什麽不叫大夫?”

三天前,不正是她出去的那天嗎?那天,他也出去了?

“主子不讓叫,再說主子本身便是醫術高絕,從沒遇到這樣的事,命令我們不準叫,本來不要大夫也無事,我自幼跟在主子身邊,一些藥理還是清楚的,便自作主張抓了藥熬,可是主子不肯喝,連藥碗也打翻好幾個了!

我們的勸說他充耳不聞,一群暗衛跪在他麵前求他他也視而不見,反而將他們轟了出去。眾人無奈隻好跪在院子裏,主子不喝,他們便不起來。”

看著有些走神的席心緲,楓雪心裏更急,連著聲調也帶著一絲顫抖,

“屬下本想日前就想請小姐來的,可是被主子發現了,厲聲命令我們不準將這件事告訴你,否則將逐出血穀。”

想起那日主子冷漠的決絕,楓雪還是忍不住一顫,逐出血穀,這是比殺了他們還要嚴重的懲罰。

身為血穀分子,一旦沒有了這層身份,天地間便再也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那是每個血穀中人終其一生都不願成真的噩夢。

水冽寒這個命令一下,有此想法的人都退縮了,隻是,門外跪著的人卻多了……

而水冽寒自己,病情一直沒有得到緩解,他自己又是任身子衰敗,這幾日,情況已經刻不容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