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不同於往日的嚴謹幽靜,府內到處洋溢著喜氣的氛圍,下人們一大早就開始忙碌起來,臉上都掛著笑容,好不熱鬧。不為別的,就為將軍府的掌權人---二小姐的生日。今天也是為她舉行笄禮的日子,從今天開始,她就真正的成年了。

將軍自是高興,加上位高權重,許多朝廷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來觀禮,聽說連七皇子也來呢,那可是天賜的殊榮啊,是盼都盼不來的。

相對於大堂的吵鬧,日落苑內卻是一派清幽。

陽光順著枝葉灑落,日落苑裏寧靜如水般流淌。

日落苑其實很大,穿過西角的走廊,有一片深幽的竹林,竹子長的很茂盛,密壓壓的,就像連綿的綠海。這也是席心緲平時經常來的地方,除了練功房,她會在這裏練習輕功,這是古代,她必須要有逃生的技能。可以沒有內力,但一定要會輕功。若真是遇上強大的對手,就算打不過,至少還可以跑。

穿越而來,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最起碼是不能死在這裏。

選擇竹林的另一個原因,她喜歡這裏的靜謐,那是讓人感覺世上僅剩自己一人的絕對靜謐。

置身其中,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呼吸著泥土夾雜著青草的芬芳,望著幾乎能遮瞞天際的翠竹,印入眼簾的是完完全全的綠意,令人舒坦,令人自由,或許還有飛鳥偶爾的脆鳴,在林間自由穿梭,與我為伴。

沒有人來打攪她,她又時會閉目凝神,愜意之極。常常會覺得,自己像被遺忘了,就連自己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融入空氣,與之融為一體,隨時會如泡沫般消散不見。這種感覺很奇怪,她會不經意間的表現出厭世心理,但實際上卻又異常惜命。連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人,的確是矛盾的吧。

在這裏,她放縱自己的軟弱,宣泄自己的悲傷,釋放自己的壓抑與潛在的暴虐。因為這裏,是她的私有領地,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任何人,沒有人可以窺見她這樣的一麵,隱藏的,不為人知的陰暗麵。發泄完畢後,自己又是人前所熟悉的席二小姐:堅強的,剛毅的,狠絕的,乃至嗜血的。。。

自從要影教自己輕功開始,席心緲便刻不容緩的加緊練習,在對於生存技能上,她不允許有絲毫的懈怠,一定要做到熟練甚至完美,這種對自我的苛刻態度是從現代立誓要保護自己起就一直存在的。她---隻能依靠她自己。

“叮鈴----”一陣鈴鐺響起,那是外麵的人找她的唯一聯係。從入口處開始直到竹林,她用一根繩子將鈴鐺串在上麵,作為通知她的媒介。

長長的睫毛如蝶翅般輕輕地顫動,明淨蘊著慧光的眼眸刹那地睜了開來。一個躍挺,起身站立,抖抖身上的沾染的落葉,收拾好一切後,款款而出。

冰凝拿著濕毛巾靜侍在入口處,緩緩地就看見竹林的翠綠中隱現出一抹白點,慢慢的白點越來越大,一個傾城少女的輪廓顯得清晰起來,一襲白色勁裝的練功服,隨意的紮著馬尾,隨著身子的前進,頭後的被係成一股的墨發左後輕輕搖擺,平靜無波的鵝蛋臉沒有一絲起伏,閃亮如黑珍珠般的星眸透著犀利,瓊鼻俏挺,紅唇微抿,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幹練果敢。

在陽光的照耀下,全身也隱隱泛著金黃的光澤,在周邊暈開柔和的神聖之色,讓人不敢直視。她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畫中仙,不可褻瀆,隻可膜拜,純淨的幾近透明。

不知不覺,冰凝已經看得癡了:這般的小姐,不知會有誰才配的上她呢?想到這裏,腦子裏如射出的利箭般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遺世獨立,深幽藍眸,那個擁有曠世之姿卻總是對小姐百般寵溺的男子。

恍惚之間,隻覺手中的濕潤感消失,抬頭,當事人已經自顧自的拿起毛巾擦拭了。

“什麽事?”她一邊問著,一邊朝房間走去。

“小姐,時辰快到了,老爺叫你趕快去換衣服。”垂眸恭敬回答,腳下也不慢,緊隨其後。

“來的有哪些人?”將毛巾遞給另一個女婢,那女婢小心接過,隨即恭身退下。

“七皇子來了。”眉頭淺淺一皺。

“哦?”冷笑,難辨其意,“還有呢?”

“戶部尚書,刑部尚書,還有將軍旗下的一些少將。”

挑眉,勾唇,“那個孔雀的父親也來了。”有點意外,他怎麽不去照顧家裏那隻得了失心瘋的寶貝女兒,反倒來觀禮,看來老爹的麵子還是挺大的。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她從賞花會上回來後,就尋思著怎麽給那個孔雀一點顏色看看,要知道,得罪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可是席心緲還沒有付之於行動,影卻告訴她一個消息:才一夜的功夫,那個孔雀居然患了失心瘋,而且臉上長滿了膿包,整張臉被她用指甲劃得麵目全非,口口聲聲叫著:我是賤人,我是賤人。”瘋瘋癲癲的,全城的大夫都看遍了,也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老百姓們紛紛猜測,是她老爹平時欺壓百姓,遭天譴了,得報應了,背地裏無不拍手稱慶,直念蒼天有眼。

影回報這件事時,她還好奇了一陣,是誰幹的呢?偏偏碰巧是在她羞辱了她之後?是巧合還是刻意?算了算了,管他呢,反正現在她心裏也暢快了,誰做的又有什麽差別。過程不重要,她隻重結果。

走到房間,望著梳妝台上滿滿的金貴首飾,以及一群婢女手中拿著的真絲麵料的紗裙,這陣勢,感情她是來選美的?

眼角抽搐,“你確定這些要都戴在我頭上?”揚眉,朝著冰凝不確定的詢問。

“小姐,笈禮不是小事,您就委屈一下吧。”冰凝有些同情的安慰,口氣卻堅定如山,小姐平時最討厭累贅的飾品,可今天不容馬虎,說什麽也得拿出將軍府二小姐的架勢來,斷不可辱沒了去。

“哎,行了行了。虐死我吧。”說完視死如歸般坐在凳子上一聲不吭,做起了傀儡娃娃。

冰凝會心一笑,淺淡如風。隨即上前上下其手起來。

席心緲百無聊了地坐著,順從的像個木偶,走廊外早已傳來叮叮咚咚的鬼吼:“小姐,你好了沒有啊,小姐!”

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快了。”有氣無力。

雙胞胎興衝衝的跑進屋,色迷迷的將席心緲全身上下打量的仔仔細細,最後忍不住驚歎:“哇塞,小姐,你好漂亮啊,就像仙女一樣。”眼睛是滿滿的粉色桃心。

“哦,你這麽厲害,仙女也見過。”實在是無聊之極,才找她們嘮嘮嗑。

“可不是嗎,不就是小姐你嗎,自從見了小姐的美貌,我的眼裏已經沒有美女的概念了,你就是標準啊。”

“就是就是,我們小姐可是男女追捧的偶像,無論是誰,見過小姐的麵,絕對秒殺。”兩人一唱一和,口若懸河,猶如無人之境。

冰凝無奈的搖搖頭,平淡的表情總算在雙胞胎的唇槍舌劍下土崩瓦解。席心緲也倒是想搖頭,可惜頭被製止著。

“老遠的就聽見你們瞎嚷嚷了,什麽事這麽興奮啊?”

不提還好,一提,雙胞胎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小姐,你不知道,大堂來了好多人呢,那個七皇子也來了,哇,他好帥呢!”叮叮一臉的花癡樣,雙手托腮,隻差流口水了。

“不止呢,那個人知道小姐的生辰,都帶了好多禮物呢,都是好貨色呢。”咚咚張口不離珠寶,恨不得將他們全換成白花花的銀子。眼裏滿是憧憬,仿佛眼前就是一大片雪白的銀子。

“哼,就算換了銀子,也是小姐的,你瞎摻和什麽!”叮叮毫不吝嗇的打擊。

“我想想就不行啊,你管我啊。”咚咚不滿的鄙視,眼睜得銅鈴般雙手叉腰,大有大幹一場的駕勢。

“好了,再吵小心小姐封了你的嘴。”冰凝出馬,一個頂倆。兩個活寶馬上噤若寒蟬,識相的閉嘴,隻剩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轉,顯示著內心的不滿。

“小姐。好了。”冰凝望著鏡中的天仙,滿意的開口。

“恩,走吧。”從容起身,穩步踏出,一排婢女恭敬的退至兩側,低頭欠身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