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泉去了天南的一家藥廠上班,跟以前完全不同了,不但工作積極認真,而且對母親更孝順,出事那天他著急回家,就是為了給母親過生日。
李萍六十二歲生日,李沐的意思是去飯店辦一桌,可母親死活不同意,非要在家吃,李泉打回電話說早點回來,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李泉回家,李萍已經開始擔心了,催著李沐打電話。
電話一直沒人接,李沐也覺得很奇怪,本來準備好的生日宴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李沐一家和李佳琪一家都陪著木器等李泉,天越來越黑,李萍已經坐不住了,在地上來回轉,就在這時李沐的電話響了,李沐接起電話後很快就呆住了,起身衝出了家門。
來電話的是交警隊,說電話的主人連人帶車掉下了懸崖,人已經死了。
李沐趕到市醫院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屍袋就放在一個擔架**,孤零零地停在走廊裏,兩個交警正跟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說話。
一見李沐急匆匆地進來,交警忙迎了上去:“怎麽是李總,出事的是你家人嗎?”
李沐幾乎是挪著雙腳走到了擔架前,交警伸手拉開了屍袋的拉鏈,雖然摔得血肉模糊,但李沐一眼就看出來,那就是李泉。
李沐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倆交警忙把他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屍體還得進行屍檢,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李總還是想開點兒,節哀順變。”
擔架車被推進了解剖室,這時李沐的電話響了,來電話的是孫慧慧,李泉盡量讓自己聲音正常些,囑咐她看好母親,讓她把電話給李佳琪。
很快李佳琪兩口子就過來了,一聽李沐說李泉沒了,李佳琪一下子軟倒在椅子上放聲大哭。
李沐十五歲下鄉,李佳琪和李泉被送到老叔家的時候,李佳琪十二歲,李泉才九歲,是姐倆相依為命六年才重新回到父母身邊,所以李佳琪跟李泉的感情最深。
屍檢持續一個多小時,法醫出來後對李沐說道:“死者死於顱骨外傷,身體多處骨折,應該是掉下山澗當場就死亡了。”
看著李泉的屍體李沐大腦一片空白,這麽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即使李泉以前惹了不少禍,還坑過自己,可他從來沒想過放棄這個弟弟,更沒想過他會死,李泉死了該咋跟母親說啊。
一直把李泉送到殯儀館,李佳琪都一直在哭,從殯儀館出來李沐才問了一句:“大妹,這件事該怎麽跟媽說啊?媽要是知道了會不會……”
李佳琪一下子製住了哭聲,呆呆地看著李沐,根本不知道咋回答。
李沐和李佳琪兩口子回到家的時候都後半夜了,以前這時候母親早就睡了,可現在卻跟孫慧慧坐在客廳,桌上的飯菜一口都沒動。
一見李沐三人回來,李萍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老大,你們仨咋出去這麽長時間,是不是老三又出事了?”
李沐強忍著悲痛,臉上擠出了一點笑容:“沒有媽,我們出去是單位有點事兒,老三沒事兒,今天加班回不來了,您早點睡吧。”
李萍的目光又轉移到了李佳琪臉上,沉默了片刻一下子癱坐在了沙發上老淚縱橫。
“你們別瞞媽了,老三雖然不省心,但卻最孝順,除了他進去的那兩年,他從來沒忘了給我過生日,他早就打電話說回來,咋能又加班呢,一定是出啥事了。
老大你別瞞著媽,媽這眼皮都跳一宿了,當年你爸沒的時候就是這樣,媽有感覺的。”
李佳琪再也控製不住了,一下子撲到了母親懷裏嚎啕大哭,李萍身子像被電了一下猛地一顫,隨後就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沐和李佳琪一直沒跟母親說李泉是咋死的,出殯那天李萍出奇地安靜,隻是看著牆上的全家福發呆。
李沐不敢讓母親去火葬場,囑咐孫慧慧在家看著,可李泉剛火化完李沐的電話就響了,孫慧慧哭著說媽吐血了,已經叫了救護車,讓他們趕緊去市醫院。
李泉和李佳琪將李泉的身後事全都托付給了魏翔他們,立刻開車回市區,等到市醫院的時候正看見孫慧慧蹲在搶救室外麵哭,李沐的腦袋轟的一下,人差點倒下,母親的身體他早就知道啥情況,看來這回真的危險了。
李萍以前在藥廠上班時是在初加工車間,粉塵大而且藥物的毒性日積月累,形成了煙塵肺,是李翰林一直用中藥給調理,可李翰林被抓,李萍被下放,這病就給耽誤了,等李翰林沒了以後李沐又用古方給調理,雖然見好但已經察覺到了惡變。
李萍得失憶症的時候,李沐帶她做了胸透,發現母親已經得了肺癌。
李沐誰都沒告訴,依舊用古方湯劑治療,已經維持了近十年,沒想到李泉的死徹底擊垮了母親,把老病勾起來了。
李萍被推出搶救室的時候還在昏迷,主治大夫李沐還認識,一見李沐拉著他進了主任室:“李總你是中醫,你母親得了肺癌你不會不知道吧。”
李沐歎了口氣:“六年前我就知道了,這些年我一直用中藥湯劑控製著,可這回我弟弟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徐主任我母親怎麽樣。”
徐主任歎了口氣:“現在要命的不是肺癌而是心衰,老人傷心過度導致心梗,已經打了進口藥,一切等病人蘇醒後再看吧。”
搭上母親的脈李沐的心裏就一沉,母親脈象細若遊絲,心脈代沉,他趕緊出門去找徐主任,讓他給自己找一套銀針。
金針續脈之法就當著徐主任麵施展,七針下去李萍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眼再無之前的清明,看著渾濁無神:“老大,我咋躺這兒了,我要回家。”
李沐連忙拉住了母親的手:“媽您還得在醫院觀察幾天,沒事兒我就接您回去,你的病不嚴重。”
此時徐主任根本就沒聽清李沐和母親說啥,整個人都傻了,他來市醫院的時候李翰林已經退休了,他隻聽老人提起過李家的金針度脈之法,今天算是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