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著一團不知所雲的淩亂]

回到臥室, 關上房門,南念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不對勁不對勁, 她很不對勁。

怎麽這麽熱啊?

在屋子裏來回走著, 用手扇風,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湯盈盈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南念像隻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裏轉圈。

“地板燙腳……嗎?”湯盈盈對她的行為表示不理解,“熱的話開空調吧。”

南念搖頭:“我感冒了, 你要是熱的話開吧,我去空房間睡。”

因為大家的行程安排不一樣, 為了避免同一間屋子裏的人有人回來的太晚,打擾室友睡覺,所以節目組將剩下的空房間都布置好了, 方便大家臨時睡一晚。

“吃藥了嗎?”湯盈盈在抽屜裏翻翻找找,“我這裏有很多感冒藥,你要是需要的話就直接拿。”

南念軟軟地應聲:“好。”

湯盈盈把裝著各種各樣日常用藥的盒子拿出來, 放在臥室的矮桌上,隨口問道:“我看顧老師在下麵跟奶蓋玩, 你怎麽沒有下去?”

以往每次她回來的時候,隻要顧逾白和南念都在家, 必然是兩個人待在一起的,聽說是在聊什麽寫歌的事, 她做演員的,也不太了解, 不過肯定不隻這件事。

南念的貓在下麵和顧逾白玩, 她自己卻待在臥室裏, 這太反常了。

眉心一跳,南念清了清嗓子,胡亂搪塞:“我困了,要睡了,就上來了。”

語速飛快,欲蓋彌彰。

說完,她甚至沒有給湯盈盈任何反應時間,抱著自己枕頭,抬腳就往外走,“我去空房間睡啦,你開空調記得關窗戶啊!”

湯盈盈:?

這才九點過啊。

非常需要一個人待著,南念想,這太離譜了,她怎麽會在剛才那個瞬間,對顧逾白產生了一些難以名狀的悸動。

超越了她過往在這件事上的認知,好像有點要越界的意思了。

跟看他舞台時的激動,和近距離見到他時的雀躍,都不一樣。

像被奶蓋玩亂的毛線球,也像塞進包裏纏在一起的耳機線,亂成一團,毫無頭緒。

空房間裏沒有開燈,南念抱著枕頭在床邊坐了很久,走廊裏隱約傳來交談聲,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覺得頭疼。

想不出原因,比她學數學還難,甚至懷疑是不是最近熬夜熬得太猛,心髒給她發出警告了。

念及此,她認可地點點頭,自欺欺人般,趕緊放下枕頭,躺下睡覺。

次日,稀薄的雲層遮住柔和的陽光。

昨晚睡得太早了,南念醒得也特別早。

她躺在**,看著天花板,緩緩地眨著眼睛,平靜又呆滯。

風揚起薄紗窗簾,激得她莫名打了個顫。

意識逐漸回籠,渾身一僵。

夢裏的畫麵清晰地在腦海裏呈現,甚至調動她的所有感官,視覺、嗅覺、觸覺。

……嚇!

猛地深吸一口氣,南念捂住了嘴巴,眼睛瞬間睜大,嚇清醒了。

她她她她她,做那種夢了?!

畫麵很清晰,連觸感都很真實,抽絲剝繭般,依存在她的身體裏。

被他壓在牆上親,他的手指撫過她的鎖骨,鼠尾草的香味包裹著她,他牽著她的手探進衣服裏,摸到了他的腹肌……

停停停!!!

不能再想了。

南念捂著腦袋,將畫麵甩出去,自言自語:“冷靜,南念,冷靜。你是一個成熟的事業粉,不要對他的肉.體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是他在她的夢裏,真的好不一樣啊,她感覺自己像個變態。

咬著下唇,南念嗚咽一聲,痛苦又絕望。

完蛋了,她已經不是一個純潔的事業粉了,她變質了!

她夢見過顧逾白很多次,尤其是在出道之前,因為見不到他本人,隔著屏幕,最後總會在夢裏見麵。

但是!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恍恍惚惚地從空房間裏出去,她朝走廊盡頭的浴室走去。

怎麽覺得做了夢,她的感冒好了很多?

是因為出汗了嗎?

洗澡的時候,南念伸手要拿身體乳,卻看到台子上放著的那瓶鼠尾草香水,指尖一頓,轉了個彎,把香水往後放了放,拿沐浴露擋住。

胸腔裏有種很難形容的微妙感覺,極度曖昧,從內到外纏繞著她。

她這會兒沒法直視跟他有關的任何東西。

出了浴室,她在走廊裏遇到要出門的湯盈盈,打了聲招呼,便去空房間把枕頭抱回來。

今天要去約好的舞社練習團專主打歌的舞蹈。

收到丁媛媛的消息,南念飛快換了身衣服,拿上口罩,頂著素顏下樓。

蹦蹦躂躂下了樓,她直奔餐廳,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帶著路上吃的東西,卻在餐廳和客廳相交的地方倏地止步。

救命啊!他怎麽起這麽早?!

看到顧逾白,南念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跑!

做賊心虛,慌得不行,她轉身時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門框。

顧逾白聽到聲音看了過來:“慌什麽?”

南念疼得齜牙咧嘴,捂著額頭,哼哼唧唧,聲音都帶了顫抖的哭腔:“我……趕時間。”

“過來。”

顧逾白拿了一個放在碗裏的雞蛋,在餐桌上敲了敲,剝開蛋殼。

南念被撞得腦袋嗡嗡的,除了疼也顧不上想別的,拖遝著步子走過去。

下一秒,手被握住拿開,額頭傳來溫熱的觸感,軟軟的,彈彈的。她下意識抬眼,入目便是顧逾白近在咫尺的美貌。

他抬手拿雞蛋按在她額頭被撞的地方,輕輕的來回滾動。

南念眨眨眼:“浪費誒。”

好好的雞蛋,給她拿來消腫。

顧逾白笑著看她:“要不你吃?”

“……”那倒是也不必,婉拒了哈。

“等會兒給奶蓋。”顧逾白說。

南念點點頭,奶蓋可以吃蛋黃,蛋白可以少量適當。

嗯,也不算浪費。

“今天有工作?”顧逾白問得隨意。

南念“嗯”了一聲:“要去舞社。”

顧逾白拿開雞蛋看了看,白皙飽滿的額頭上沒有留下腫脹的痕跡,他在水龍頭下衝洗了雞蛋,又掰成一小塊一小塊,放進奶蓋的碗裏。

“感冒藥在桌上,拿著。”顧逾白蹲在地上看她,“記得吃藥。”

撞上他的視線,南念飛快拿走桌上的感冒藥,急急忙忙往外走:“好。”

過了兩個多星期,節目組幾乎全部撤離,隻在別墅外麵有跟拍導演,別墅裏麵隻有各種安裝好的相機,每天早上會有工作人員來取換內存卡。

客廳到後院草坪是滑動玻璃門,節目組在草坪裏,將室內看得清清楚楚。

總導演扶額。

得,這段又是不能播的廢片。

到了舞社,南念把感冒藥放在車上,跟丁媛媛一起上去。因為這兩個月長居海市,又要準備團專的事,公司在海市給她找了一個舞社,方便她練舞。

這邊沒有專門的舞蹈老師教她,她根據demo視頻自己扒舞,然後再聯係京市那邊的編舞老師,線上教學。

三個小時下來,舞蹈教室的地板浸了汗水,有些滑。

不敢開空調,怕感冒加重,南念整個人備受煎熬,靠在牆邊,正對著鏡子坐下。

丁媛媛去接了水,把感冒藥遞給她。

她打開小兔子保溫杯,順著水吞咽下去。放在地上的手機響了一下,她蓋上保溫杯的蓋子,鼓著雙頰拿起手機。

【顧逾白】:歌詞改好了,你看看

【顧逾白】:[文件]

嘴裏的水還沒咽下去,南念差點噴出來。

她昨晚說要改歌詞,結果慌不擇路,早早就上樓睡下了,沒想到他竟然直接給她改好了。

【南念】:不用這麽麻煩的呀,你提問題,我自己改就好了

【顧逾白】:不麻煩

【顧逾白】:我直接改對比更清楚,你要是有別的想法,在上麵再改就行

有道理。

認可地點點頭,南念敲著屏幕道了謝。

【顧逾白】:就口頭感謝?

【南念】:你想要什麽呀?

消息發出去之後,對麵幾乎是秒回,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顧逾白】:給我一張你的照片

“啊?”南念盯著手機,直接啊出了聲。

丁媛媛看她:“怎麽了?”

南念下意識側了側手機,搖頭:“沒什麽。”

然後對著屏幕戳戳點點。

【南念】:為什麽要我的照片?

【顧逾白】:導演說節目明天首播

直播露營的前一天,節目組的官方微博和播放平台就放出了先導片。

節目首播,也就意味著他們剛入住的那天,玩的守護天使遊戲懲罰要上線了。

南念點開相冊,直接把最近一張照片發給了他,是露營當天的照片。化妝不拍照等於白化,所以她化好妝之後就在餐廳裏拍了幾張照片。

單手托腮的Wink自拍照,她沒有在任何平台上發過。

收到照片,對話框裏安靜了很久,南念放下手機,繼續喝水。

休息了半個小時,她準備起身繼續練舞的時候,又收到了顧逾白的消息。

【顧逾白】:怎麽這麽可愛?

顧逾白誇她可愛?!

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南念整個人呆滯,腦子半天轉不過來。平日裏被別人誇獎,她從來都是大大方方接受,可顧逾白……

他本來就很少用“可愛”這個詞,這個詞幾乎沒有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過。

可是他!說她可愛誒!

南念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充滿氫氣的氣球,飄飄****,要升空了。

“念念。”丁媛媛拿著手機過來,叫了南念一聲,沒反應,提高了音量,“南念。”

“嗯?”

南念回過神來。

丁媛媛把手機遞給她:“檸姐說開個會,碰一下MV策劃的事。”

南念點頭:“喔,好。”

“你怎麽了?”丁媛媛湊近看她,“熱懵了?要不要去走廊裏待會兒。”

南念將手機收好,擺擺手:“不用不用,準備開會吧。”

會議還算順利,南念和公司裏的工作人員聊好了初步打算以及大概框架,但具體內容要等她再想想。

結束後,她又在舞蹈教室裏呆了很久。直到夜色濃鬱,過了零點,她才收拾好東西,緩慢地回節目組的別墅。

昨晚的夢現在都還能想起一些模糊的碎片畫麵,再加上顧逾白發的消息,她整個人非常不好,晚上練舞的時候頻頻走神,錯了好幾個動作,連編舞老師都說她突然不在狀態,讓她好好休息。

唉。

看著車窗外的夜色,南念在心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顧逾白在不在別墅,她都不想回去了,想幹脆直接睡在舞社算了。

她心裏有鬼啊。

太忐忑了,都怕自己做出點什麽可怕的事。

別墅裏,節目組的人都撤了,隻有紀予汐在客廳裏,抱著平板不知道看什麽,常桉在餐廳,好像也回來的很晚,正邊吃東西邊看劇。

“回來了,快過來。”紀予汐看到她,立馬招呼她過去。

南念換了鞋,環顧一圈,走過去。

紀予汐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圖,隨口道,“顧逾白不在,回京市了。”

啊……

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鬆了一口氣又充斥了些失落。

隨即,她問道:“他什麽時候走的啊?”

“不久前?”紀予汐看了眼手機鎖屏顯示的時間,“我回來的時候他剛要走,大概……十點過的時候。”

十點過,到機場也很晚了,看來是紅眼航班。

也不知道什麽工作這麽緊湊。

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紀予汐拉南念坐下:“之前《仲夏音樂會》的時候我不是就想找你合作了嗎?公司那邊跟我說歌已經寫好了,給個機會唄妹妹。”

南念:“我得問一下檸姐才行。”

紀予汐點頭:“好,我等你。”

南念當下就在微信上問了楊檸,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退到對話框首頁,看著靜悄悄的置頂。

——對話停在白天,他說她可愛。

當時人傻了,又被檸姐叫去開會,一時忘了回複。

她這才點開對話框,敲敲屏幕,口吻輕鬆。

【南念】:才發現我可愛啊?

【南念】:我都可愛了二十幾年了

那頭沒有回複,應該是在飛機上。

她退出微信,打開微博,搜索了一番,才知道他今晚回京市是私人行程,後援會發了聲明,所以沒有粉絲去機場拍圖。

私人行程,是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可是他的家庭信息沒有人知道,幾年前黑粉試圖扒出來,卻一點風聲也沒有,他的家室也因此成了謎,甚至有人造謠他是孤兒。

想到高中的時候,她看到那些離譜的言論和謾罵氣哭了。

怎麽能有人說話那麽難聽。

“念念,demo我先發給你。”紀予汐扒拉著手機,“後續的工作我經紀人和你經紀人對接哦。”

南念回神,乖巧地點頭:“好。”

而後,她起身往樓上走,“我上去洗個澡。”

紀予汐:“去吧。”

累了一天,南念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吹完頭發,正要回臥室,就收到了顧逾白的消息。

【顧逾白】:還能再可愛好幾個二十年

作者有話說:

【tips一下】

念念此時此刻的狀態大概就是——

心:你想跟他談戀愛。

腦子:不,你不想。

顧老師現在的狀態是,在克製,但又忍不住縱容,無法判斷念念表現出來的行為,屬於哪種界定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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