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迷戀也並非我能私有]
十四歲那年, 南念中考失利。
她不敢回家,於是坐在便利店裏唉聲歎氣,看著玻璃窗外人來人往, 淅淅瀝瀝的雨聲, 消散不了滿心憂慮。
便利店裏偶遇有人進進出出,門口的感應器發出“歡迎光臨”的機械語音。
爸爸媽媽自然是不會因為她一次中考失利,而對她有什麽批評,她從小就是在溫暖的家庭裏長大的,鼓勵式教育培養出她獨有的自信。
但這次, 的確是她自己的問題。
考試發揮失常,她自己難受, 不想麵對爸爸媽媽,也不知道要怎麽麵對。
店裏的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她坐在椅子上, 悵然地啃著小麵包。
突然,一首與前麵音樂格格不入的英文歌闖入她的耳朵裏。
視線微頓,心裏像是在聽到歌詞時進行了自動翻譯。
每一個音符和單詞都敲在她的心上, 幾乎是在這個破碎的雨季直直地撞進了她的心裏,共鳴和悸動瞬間洶湧而來。
趁這首歌還沒有結束, 南念趕緊跑到收銀台問店員,這首歌的名字和歌手。
——《Fly me to the moon》, 顧逾白。
回到家後,她直奔臥室, 打開電腦,看著歌詞界麵的翻譯, 把這首歌聽了三四遍, 又點開歌手界麵, 將他所有的歌都聽了一遍。
雖然隻有屈指可數的幾首歌,但每一首,她都很喜歡。
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南念對著網頁上極其簡短的個人資料研究了很久,隻知道他是一個獨立音樂人,在國外最好的音樂學院讀大學。
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動了一般,南念在中考完的那個暑假,跟爸爸媽媽促膝長談,提出要學藝術,成為藝考生的事。
她實在是學不會數學,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和鬥誌。
不是逃避退縮,是另有他愛。
小學的時候就開始學鋼琴,而且喜歡一切文學藝術,不會在假期錯過任何一部有價值的電影,每天都會做著各種各樣不同尋常的夢,她想把夢境變為現實。
家裏有足夠的條件支持她學藝術,有這個氛圍,雖然爸爸媽媽一開始遵循她的喜好,讓她去學鋼琴的時候,並沒有想過她未來會走藝術道路,但爸爸媽媽也喜歡和她溝通,尊重她的想法。
她想去做,那就去做。
總比留下太多可以想象的空白空間,填滿遺憾和懊惱要好的多。
那之後,南念每天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假期也不例外,空閑時候也會第一時間關注顧逾白的消息。
比如他出新歌了,比如他分享了照片。
再比如,他大學畢業,回國了。
而耳機裏的聲音,陪伴了她無數個日夜,他也成為了她想要奔赴的春日。
直到星光大賞那天晚上,她和耳機裏的人見麵了,如同鮮花盛開,滿心歡喜。
晚上九點。
結束了一整個下午的直播,一群人去附近的餐廳吃了晚飯,才一起回到別墅。
常桉的興奮勁兒依舊沒有散去,跟在顧逾白身邊,聊賽車、衝浪,還有別的刺激的競技類項目,約他回京市之後再去玩。
經過這一個下午,顧逾白在他心裏的形象比以前更加高大偉岸了,簡直就是神!
太帥了,不光是長得帥,幹什麽都帥。
他看顧逾白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拜。
南念在前麵走的很快,仿佛身後有鬼攆似的,進屋之後徑直上樓,去臥室裏給奶蓋喂了貓糧,然後便飛速洗了個澡,鑽進被窩裏睡覺。
湯盈盈和紀予汐到了臥室,看到的就是她已經鑽進被窩裏的畫麵,見狀麵麵相覷。
湯盈盈滿臉震驚:“她這個動作也太快了吧,睡覺都要卷嗎?”
紀予汐小聲說:“玩累了吧,我也挺累的,尤其是卡丁車,我開的可猛了。”
“的確挺累的,我感覺我跟要散架了一樣。”湯盈盈打著哈欠,“我明天還要趕早班機,先去洗澡了啊。”
紀予汐應了一聲:“去吧。”
南念並沒有睡著。
她很想睡,但腦子亂成一團,因為傍晚在海邊的時候,冒出來的危險想法。
可她沒有辦法否認,是事實。
粉絲的愛是無解的,是為愛發電不求回報的,可是……她變得貪心,變得想要回應了。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顧逾白。
是拋開他的所有附加條件,喜歡他這個人本身。
南念失眠了。
“哦喲!”丁媛媛在車上低頭刷手機,聽到關車門的聲音,扭頭看到南念的臉,嚇得驚呼一聲,“你這個黑眼圈是怎麽回事?昨晚不是睡得挺早的嗎?”
聽紀予汐說,她昨晚一到家就睡下了。
現在這是個什麽情況?半夜爬起來流浪了?
南念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有氣無力的說:“我失眠了。”
誰能想到,她昨晚九點過就躺在了**,閉眼嚐試入眠好幾次都失敗,又不敢輾轉反側弄得太大聲,怕把紀予汐和湯盈盈吵醒,硬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丁媛媛轉著方向盤:“要不要去給你買杯咖啡續命?”
南念絕望的說道:“買吧,我真的很需要一杯冰美式吊著這一口氣。”
車子開出別墅區,匯入車水馬龍的街道。
今天有一個單人拍攝的工作要做,南念起得很早,緊跟著湯盈盈和紀予汐出門,是第三個出門的,所以沒有碰到顧逾白。
丁媛媛將車窗升上去,打開空調:“過去要二十幾分鍾,你要不補個覺?”
南念機械地搖了搖頭,強調:“我現在特別、特別清醒。”
太清醒了,清醒地記得昨晚的激動,也清醒地認知到自己的內心。
清醒地讓心和腦子達成了共識。
有了確切的肯定的答案,南念反而不那麽亂,也沒有那麽不安。
隻是迫切的需要一個宣泄口,不然她會憋壞的。
於是,在拍攝間隙,她捧著手機給塗瑤發消息。
【南念】:救命啊嗚嗚嗚嗚
那端的塗瑤或許也是在休息,秒回消息。
【塗瑤】:怎麽了寶貝?
【南念】:我喜歡顧逾白
【塗瑤】:你不是一直都喜歡他嗎?幹嘛突然說這個
南念抿嘴,無語。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每個人聽了大概都是這樣的反應。
她對他的喜歡,太讓人習以為常,所有人聽她這麽說,都會覺得,她是帶著粉絲濾鏡和熱忱的,對偶像的喜歡。
所以顧逾白本人聽了可能都不例外。
【南念】:你當我沒說叭
【南念】:退網了,告辭
放下手機,南念咬著綠色的吸管,慢吞吞地喝著還剩下一半的冰美式咖啡。
雙目失焦,整個人放空下來。
心裏難得的糾結拉扯。
手機突然振動一下,南念拿起來看。
【塗瑤】:要不要表白你自己決定
【南念】: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塗瑤】:我是傻子嗎???
那她倒也不敢有這個意思。
南念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因為被理解,被懂,有種欣慰又釋然的感覺。
【塗瑤】:我知道你心裏是有想法和答案的
【塗瑤】:我就說一句
【塗瑤】:寶貝,人生別留遺憾
【南念】:知道啦
這邊回複知道了,那邊南念轉頭就真的衝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南念回到別墅,直奔二樓。
每間臥室的門都敞開著,裏麵沒有人。
以為顧逾白不在別墅,她朝樓梯口走去,給他發消息。
【南念】: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消息剛發出去,走廊對麵的浴室門就被打開了。
南念下意識抬頭,正巧和顧逾白四目相對。
她剛才上來的時候聽到浴室裏有聲音,但沒有多想,竟然是顧逾白在。
顧逾白拿毛巾擦頭發的手頓住,看到她有些意外:“你……”
“顧逾白。”
“嗯?”
看著徑直走到自己麵前的小姑娘,顧逾白的聲音轉了個彎,揚聲回應。
每次離他很近的時候,因為身高差,南念隻能仰頭看他。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裏全是認真和赤誠:“我喜歡你。”
話落,顧逾白有明顯的錯愕,愣怔幾秒。
完全沒有料到她堂而皇之地走過來要跟他說這句話。
“怎麽突然跟我說這個?”
看吧,果然。
他的反應跟預料的一模一樣。
南念微微蹙眉,一字一句地跟他解釋:“我說的不是作為粉絲的喜歡,我是說我喜歡你,是想要得到你的回應,想要也被你喜歡。當然條件允許的話也想跟你談個戀愛,嗯,就是這種喜歡。”
空氣裏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
南念注意到顧逾白的眉眼間微妙的變化,但她不太能辨別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太安靜了。
突然就,感受到了當初在星光大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種直鑽脊背的尷尬感。
她咳了兩聲,語速飛快:“沒事了,你就當什麽都沒有聽見。”
下一秒,不等顧逾白有任何反應,匆匆上樓,把自己砸進被子裏。
救命啊!
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怎麽她的文采在那個瞬間全沒了,腦子裏一片空白,整個人語無倫次。
這嘴就跟借來的似的。
沒有發揮好。
但顧逾白沉默的那十幾秒,戳到她的心窩了,她幼小的心靈直接碎成二維碼。
不過,他在這個圈子裏看過太多漂亮的女孩子,也有不少女明星私下托人要他的聯係方式的,那些圖謀不軌都擺在明麵上。
再加上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圈子裏的大多數,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打算跟圈內人談戀愛。
不知道他一年到頭聽過多少表白,可能都有些免疫了吧。她這個草率的表白,顯得格外微不足道。
月亮嘛。
本來就是永遠高懸,永遠散發光亮,卻不屬於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私有的。
以後一定要控製住自己,不要再往前了,再往前就冒犯,就逾越了。
反正,她已經勇敢過了,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作者有話說:
風水輪流轉,不能便宜顧逾白這小汁
是必要情節,曖昧期之後的感情梳理,我們念念清楚了,也得讓顧老師清楚地感知一下
上卷結束啦,寶貝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