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地睜眼，就看到哥哥不悅的臉。
我嚇得一個激靈，忙坐直身體，小聲問：“哥，你怎麽來了……”
“你最近和這個小警察走得很近？”哥哥打斷了我的話，他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我能看見他疲憊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他這幾天早出晚歸，一定很辛苦。
我注意到哥哥的用詞，明白他並非是在今天才看見我和諶載辛打交道。
我隻好解釋：“他是我喜歡的人，我最近在追他……”
“你喜歡的人，就帶你吃這個？”哥哥伸手指了指那碗寡淡的麵湯，麵上帶著幾分慍色。
他不再需要我的回答，轉身朝店外走去。
坐在哥哥的車上，我感覺周圍氣壓很低，讓我有些透不過氣。
哥哥生氣了，也許是氣我喜歡上誰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也許是氣我的情感付出得並不值當。
我討好著主動說道：“哥，你這兩天怎麽總是不在家，是遇上什麽事了嗎？”
哥哥沉默片刻，避重就輕地回答：“不算事，能解決。對了小尋，我打算送你出去留學，學校在聯係了，你有個準備。”
我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但很快恢複了理智。
最初我是想出國的，畢竟身邊的朋友陸陸續續都離開了，我也動過出國留學的念頭。
可是哥哥說，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不希望我離開他的身邊。
為什麽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不解地詢問：“哥，好好的我為什麽要出國？我不想離開你。”
哥哥見我滿眼不舍，語氣放輕了些：“我談到了一筆大單子，以後業務重心會放到國外，先把你的學校安排好，我再去找你。”
我乖巧點頭：“隻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我去哪裏都無所謂。”
可想到那兩通還未得到解答的電話，我的心裏總還不安。我猶豫著問道：“哥，那這樣……我還能在這過生日嗎？”
“當然，小尋的生日，哥哥怎麽能缺席？你就等著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吧。”
哥哥看似安慰的話，並沒有給我帶來安全感
我會在老宅過生日，就說明電話裏的事還有可能發生。
我遲疑著，小心翼翼地問哥哥：“哥，我們學校實驗室總是申請不到，你能在宇原的實驗室給我留個角落嗎？我保證不幹擾其他人。”
哥哥眉頭一瞬間皺了起來，看來實驗室三個字，他很敏感。
父母過世那年我還小，但遺囑上我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小竹死後她所持有的股份也平攤給了我和哥哥，作為宇原第二大股東，我認為我想去實驗室的要求很合理，無論因為什麽。
但作為哥哥的妹妹，我需要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我屏住呼吸，等待哥哥的回話，我對哥哥的愛沒有任何雜質，我希望他對我也是如此。
隻是我還沒等到哥哥的回答，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人群之間接二連三起伏的尖叫聲，我下意識縮成一團。
路口處一輛貨車將前方的小汽車撞翻在地，身後汽車悉數被逼停在原地，空氣裏彌漫著焦糊的氣味……
出車禍了，人群喧嚷著四散開來。
我是親眼看著慘劇發生，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
見我緊緊抱住自己，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哥哥停下車，偏頭看了我一眼：“沒事吧？嚇到了嗎？”
我搖搖頭，心裏卻有說不清的慌張。
那輛車看起來有點眼熟，總覺得之前在哪裏見過。我不顧哥哥的製止，拉開車門就走了過去。
幾個熱心路人圍在車前，看架勢已經叫了救護車，交警也及時趕到維持秩序。
我踮著腳往裏看，直到看到車牌，才確認是那天在鬆果會所，我看見諶載辛開的車。
腦海中霎時一陣眩暈襲來，我無法控製心裏的恐懼，擠到人群最裏麵，趴在地上喊道：“諶載辛！諶載辛你在裏麵嗎？”
周圍人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看向我，我順著地上的血跡，看到碎裂的後車窗裏，露出兩張扭曲的人臉。
怕我靠近會出事，哥哥強行把我拉遠，沒一會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車裏的人陸續被營救出來，諶載辛在駕駛位，被拖出來的時候胸口還有起伏。
我想跟著他們一起上救護車，卻被攔了下來，隻能跪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救護車揚長而去。
人群逐漸散開，哥哥死死拽著我的手，沉聲道：“你就這麽喜歡那個人嗎？”
我流著淚搖頭：“不是的。”
不是的，哥哥，他是一個好人，我隻是害怕，失控的生活會比那通電話裏更糟糕。
我被哥哥強製帶回了家，張麗珍看到我和哥哥一起回來，顯得格外高興。
但我並未理會她的笑臉相迎，而是把自己關進房間，然後發消息告訴祝宣諶載辛的事，拜托他如果得到新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我蜷縮在**眯了一會，又被哥哥的敲門聲吵醒。
哥哥端了我最喜歡的甜點進來，服軟道：“吃點東西，我帶你去逛街好不好？”
每一次，我和哥哥發生矛盾，他永遠是先低頭的那一個。
我起身抱住哥哥，遲遲沒有說話。
哥哥歎了口氣，輕聲哄著我：“我隻是覺得你能有更好的選擇，乖，不想他了。”
“哥，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和諶載辛的關係，你又為什麽會去找我？”
按理說，哥哥不該出現在派出所附近，還那麽準確地找到我的位置。
哥哥不會無端討厭諶載辛，一定是對他有了不少的了解。
我想到見錢嵩最後一麵時他說的話，哥哥憎恨那些對我別有用心的人，哥哥會怎麽做……
哥哥沉默了很久，才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小尋，哥哥隻是關心你，不是有意幹涉你的生活。”
“我知道的，哥，我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鬆開抱住哥哥的手，苦笑道：“我不會和諶載辛有過多糾葛，隻是現在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從他那裏找到答案。哥，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已經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斷。”
“你要找什麽答案？哥哥幫你找。”
“如果我說，我可能會有危險……我懷疑當年小竹的死另有隱情。哥，你相信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哥哥緊緊抓住我的肩膀，力氣大到我快要散架。
我強忍著痛，將我的推測和盤托出：“小竹一向懂事，她早習慣我們早出晚歸，按理說一個人在家她不該有那麽大反應，家裏不是沒人照顧她，就算真是她主動要去找我們，也該是因為某些特別的原因。”
“那你覺得，是因為什麽？”哥哥盯著我的眼睛，目光中寫滿探尋。
我想把從張麗珍身上找到的線索都告訴哥哥，但哥哥的電話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他隻是看了一眼屏幕，就自顧走去書房。
哥哥對我已不再坦誠。
算了，我可以靠自己找到答案。
我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到祝宣發來了病房號，毫不猶豫朝醫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