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驚慌是人的本能,經曆過太多的淩辱,以至於草木皆兵。顏星畫此時連呼吸都費力,身體在微微的顫抖,這種猥瑣的輕佻像毒藥,顏星畫沒有辦法擺脫。
楊成恩不肯罷手,往前一步,抬手就要抹顏星畫嘴唇上的胡子,顏星畫呆怔在那,躲都忘記躲,皇甫琛拉了她一把,藏在身後。
皇甫琛的這個舉動自然讓楊成恩聯想翩翩,“皇甫琛,你不會在外麵偷吃吧……哈哈,趙司令如果知道你在訂婚前夕貼身帶朵野花,不知道作何感想?”
江城人都知道,督軍府父子做事,向來是先禮後兵。
皇甫琛眸光深邃,盯著楊成恩說,“楊成恩你別逼我翻臉,讓開!”
自從上次給楊成恩用槍打了一個大耳朵眼後,皇甫琛跟楊成恩遇到過數次,見麵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楊成恩有什麽挑釁的舉動,皇甫琛也能想明白,他不過就是想報丟了半塊耳朵的仇……
皇甫琛從不回應,不過,皇甫琛知道恩果循環,他從來不覺得楊成恩會就此罷休,這時楊成恩突然笑了,笑皇甫琛身處劣勢還如此不知死活。
“皇甫琛,你還真是沒個怕的,你們督軍府和楊司令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不是趙司令在華京替你們督軍兜著,你們能過幾個坎?”
楊成恩得意抓到了皇甫琛的把柄,要是楊司令知道皇甫琛背後亂來,就他那寶貝女兒的脾氣,估計要把江城翻個底朝天。
“也不是你放一個屁,別人都得兜著,趙司令又不是你?”
這話讓楊成恩臉色發白,他在皇甫琛這裏從來就沒占過什麽便宜,索性開門見山,“聽說你上次護著一個戲子,讓你老子損失了一百條槍?”
“別人說什麽你信什麽,你還真是屬狗的,專揀屎吃!”
皇甫琛對楊成恩帶著護衛視若無睹,拉著顏星畫往監獄門口走,不料楊成恩從腰間拔槍,指著皇甫琛後腦勺,“皇甫琛,今晚就算我跟師座說,你擅闖監獄跟刺客家人勾結,你猜師座是信我還是信你。”
此時的情形,對皇甫琛極不利,顏星畫心有愧疚,但她知道,此時她什麽都不做才最安全,不然隻能讓皇甫琛更難。
皇甫琛臉色極難看,同是師座嫡係部隊,皇甫琛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不過楊成恩這種一再威脅讓他毫無耐心,也不是隻有楊成恩會耍陰謀詭計。
皇甫琛轉過身,目光盯著槍口,嘴角微抿,“那你現在就跟師座說,正好,我也有點事情跟師座探討,師座的小妾劉盈跟楊司令關係頗近……楊司令不遠千裏替劉盈找保胎藥,師座知道了,必然會對你有所嘉獎,整個軍中,怕沒有人比你更關心這位小妾。”
此話一出,如砸碎了楊成恩的天靈蓋,他握著槍的手不穩,連手指頭都在抽筋。
他身邊的幾個護衛臉色明顯變了,立刻站出來將皇甫琛團團圍住,楊成恩眼神藏著殺氣,看著氣定神閑的皇甫琛,咬牙道,“你派人盯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種事情紙包不住火,所以我勸楊司令趁早做打算,而不是在這裏堵著一個不相幹的人發**威。”
皇甫琛丟下這話,撥開護衛的長槍,帶著顏星畫緩緩走出監獄。
監獄外麵,空氣清新,顏星畫瞬間覺得呼吸順暢不少,從監獄出來,皇甫琛才走到她的前麵,這個細節,讓顏星畫心裏有幾分動容。
“少帥!”
皇甫琛回頭,眼中的陰霾瞬間散去,隻是詢問顏星畫,“你師傅會沒事的,我容我想想辦法……”
顏星畫心間的愧疚更甚,看向皇甫琛的眼睛,“今天的事情連累少帥,星畫深感不安,如果以後少帥有什麽需要的,星畫可以幫少帥……”
顏星畫有自知之明,她除了唱戲賺錢,根本別無所長。
不過給皇甫琛錢也是一種報恩的方式,至少,她可以把督軍府損失的一百條槍補回來,這些心理活動,顏星畫自然沒有說。
皇甫琛笑了笑,“你幫我什麽,上戰場殺敵?”
顏星畫穿著軍服,軍帽被楊成恩摘了,柔滑的發絲在昏暗的路燈下有一種質感,她眉目似畫,純澈如星芒,皇甫琛笑意逐漸斂起,“先回去再說!”
顏星畫不懂得軍中事務,但剛剛皇甫琛揭了楊成恩的老底,楊成恩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顏星畫跟緊皇甫琛回客棧。
剛回客棧,就看到四龍帶著幾個護衛守在客棧門口。
看到皇甫琛回來,四龍緊張地說,“我聽說楊成恩帶人去監獄堵少帥,就立刻帶著人過來,怕楊成恩不放人,我已經派人通知趙司令……”
皇甫琛一聽,看了一眼自作主張的四龍,此時說什麽已經晚了,“今晚你們幾個輪流值夜,楊成恩不會這麽善罷甘休,注意安全。”
“是,少帥!”
顏星畫回到房間,剛剛解開軍服的衣扣,有人敲門,她打開門一看是皇甫琛,心漏跳了半拍,“少帥,還有什麽事?”
“今晚,我們睡一間房,四龍在隔壁……”
皇甫琛說完,毫不避諱地解開衣扣,顏星畫臉一紅,背過身去,“房間隻有一床被子,那我去跟店家再要一床……”
皇甫琛伸手攔住她,對她腦補出來的事情有些無奈,“行軍打仗,睡覺都是隨意將就,我睡在椅子上,你睡**……”
看著皇甫琛把四張椅子排成一排放到牆角,合衣躺上去,顏星畫的臉漲得緋紅,剛剛自己的確想了一些不宜的畫麵,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她比別人多一世?
顏星畫躺在**,輾轉反側,她還不習慣房間裏有一個男人,聽著皇甫琛均勻深沉的呼吸,顏星畫淺淺地歎息一聲,聲音卻在黑夜裏顯得十分的清晰。
“睡不著?”
“嗯,換了地方有些認床。”
顏星畫沒想到皇甫琛也沒睡著,嚇了一跳,皇甫琛翻了一個身,“你給我唱一曲吧,就唱空城計,會嗎?”
顏星畫清了清嗓子,壓著嗓音唱起諸葛亮打開城門迎敵的場景,空寂的夜,漆黑的房間,隻有一聲一聲的戲腔回**,皇甫琛十八歲以後第一次睡得如此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