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垮文德爾之後, 斯諾去第二星接自己的蟲崽,雖然每天都有知道希爾修斯的情況,也清楚阿諾德的蟲品, 但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放心。

阿諾德一家目前住在克萊門特,斯諾風塵仆仆趕到克萊門特,看到陸於棲在給自己的蟲崽喂蛋糕。

沾在嘴角的奶油被陸於棲用紙巾仔細擦掉, 時不時還送上一口果汁, 明明陸於棲也沒有多大,卻非常細致地照顧希爾修斯。

莫名和上次的場景重合起來。

不過這次看到斯諾,希爾修斯沒哭, 也沒有揪著陸於棲不放,他乖乖地讓自己的雌父抱起來, 左看看右看看。

希爾修斯好像圓了一圈, 但還是十分可愛。

希爾修斯伏在斯諾的肩上,小聲問:“雌父, 我是要回家了嗎?”

斯諾:“對的, 雌父兩個月沒看到你了,很想你。”

希爾修斯繼續小聲問:“我能把哥哥帶回去嗎?”

斯諾:“哥哥有自己的家。”

希爾修斯的眼睛蓄滿眼淚。

斯諾話音一轉:“不過你可以邀請哥哥去我們家玩。”

斯諾心情複雜地看著希爾修斯從自己的懷裏跳下去, 奔向他的「哥哥」。

雖然決定把希爾修斯留在這的是自己, 但是實話說, 斯諾覺得自己的蟲崽被拐走了。

陸於棲熟練地接住了衝過來的希爾修斯,認真地聽他講完後, 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雄蟲也是要上學的, 陸於棲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沒辦法去希爾修斯家裏玩。

被斯諾帶走的希爾修斯一步三回頭, 陸於棲再三保證放假一定會去看他, 希爾修斯才把眼淚憋回去。

一直粘著他的小蟲崽被接回家了。

身邊沒了小跟屁蟲, 還真有點不習慣。

小孩子忘性大,說不定幾個月後他就把自己忘了。

結果小蟲崽希爾修斯開始每天晚上堅持給陸於棲打電話,數著陸於棲放假的時間,每天的通話都以「哥哥晚安」為結尾。

陸於棲如他所願在放假後前往帝都星。

阿諾德和亞撒都對兩隻異父異母蟲崽的關係而感到意外,畢竟自己的蟲崽除了雌父雄父,對誰都冷冷淡淡,有禮貌但是很疏離,對年齡相近的雄蟲,完全是不愛搭理的態度,特立獨行,更喜歡自己待著。

他們沒想到陸於棲對希爾修斯這麽上心,覺他可能真的把希爾修斯當弟弟養。

這次去帝都星阿諾德沒有跟著去,等到陸於棲和亞撒回來這一天,阿諾德發現有個小小的身影掛在陸於棲身上。

亞撒笑得不行:“他又把人家的蟲崽拐回來了。”

陸於棲瞪他一眼:“雄父,您小聲一點。”

希爾修斯揉揉眼睛,醒了,看到阿諾德就張手要抱抱:“阿諾德叔叔。”

在第二星這兩個月,他也和阿諾德混熟了,對阿諾德十分親近。

阿諾德笑著把他抱起來,然後又彎下腰單手抱了抱陸於棲。

亞撒漸漸地笑不出來了:“我呢我呢,為什麽我沒有。”

……

後麵的好幾年裏,要麽是陸於棲跑到帝都星找希爾修斯和斯諾,要麽就是斯諾帶著希爾修斯來第二星玩,三個家長一起看著這兩個蟲崽長大。

——

希爾修斯長到十歲的時候,陸於棲十四歲。

陸於棲在希爾修斯小的時候想象不出小團子長成酷哥的樣子,但十歲的希爾修斯已經頗有未來酷哥的風格。

對外的時候相當高冷,身姿挺拔,哪怕年紀還小,眼神也相當的有壓迫感。

他就要正式進入軍校了,陸於棲看過他的身體數據報告,各項指標優秀到阿諾德都覺得驚歎。

阿諾德說:“希爾修斯會成為最頂尖的軍雌。”

他和希爾修斯的雌父斯諾在高興交流的時候,希爾修斯在和陸於棲道別。

他們會分開很長一段時間,軍校管理嚴格,放假時間很少,接下來估計隻有蟲族一年一度的朝花節,才可以再見麵。

七歲之後,希爾修斯就很少哭了,現在他隻是紅了眼眶,難過的時候還是不愛說話。

陸於棲微微歎氣,在他麵前蹲下,拇指抹過他的眼尾:“未來的最頂尖軍雌怎麽還哭啊。”

希爾修斯:“又沒有規定軍雌不能哭,而且我現在沒哭。”

他安靜了片刻,“哥哥,我要去軍校了。”

陸於棲摸摸他柔軟的頭發,「嗯」了一聲:“在那裏要好好訓練。”

希爾修斯看了他一會,終於說出了此次道別最重要的事:“你會有一個新弟弟嗎?”

陸於棲聞言迷茫了一會。

希爾修斯說:“我們會好久才見一次麵,其實我知道的,你是因為無聊才一直陪著我的,現在我去軍校了,你又要開始無聊了。”

他輕聲控訴:“在路上你總是多看可愛的蟲崽幾眼,你喜歡那種安靜的。”

陸於棲持續迷茫。

片刻後,他反應過來了,在希爾修斯灼灼的眼神中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我沒有這麽閑。”

希爾修斯:“意思是你有的話就要去了。”

本來這次道別應該是不舍的,現在陸於棲覺得好笑:“養大一隻蟲崽很累的,我把你養這麽大你現在居然懷疑我。”

陸於棲說的也沒錯,至少認識這六年裏希爾修斯算是他養大的,他們兩個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任何一位家長都多。

希爾修斯神情懨懨的朝他張開手,陸於棲給了他一個哥哥的抱抱,希爾修斯伏在他的肩頭,糾結道:“如果你非要養,那絕對不能是克萊門特的那些雄蟲,他們太吵了。”

“?”

希爾修斯不滿他不說話,“哥哥,你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但是我不準備養任何一隻。”

“真的嗎?”

“真的,其實我真的沒有這麽閑。”

得到肯定回答,希爾修斯稍稍安心,又問:“那你會想我嗎?”

陸於棲揉揉他的腦袋,回答:“會的。”

他知道希爾修斯會是軍雌,軍雌應該無所不能,但小時候的印象實在深刻,陸於棲習慣性照顧他,一改往常話不多的風格,把希爾修斯念得眼睛都瞪大了。

後麵陸於棲說得意猶未盡,希爾修斯幾乎落荒而逃。

陸於棲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負責任的好哥哥。

——

希爾修斯走後,克萊門特的雄蟲們開始來得特別勤。

雖然這些年陸於棲對他們的態度始終如一,但他們的熱情依舊不減,圍在陸於棲麵前開始就希爾修斯去軍校的事展開討論。

“唉,等希爾修斯出來,他就會變得很厲害了。”

陸於棲:“……”

“陸於棲,軍雌都不愛和雄蟲玩,你以後隻能和我們玩了。”

陸於棲:“……”

恐怕不是這個原因吧,雄蟲金貴,磕到碰到都是雌蟲背鍋,這誰愛和雄蟲玩。

而且克萊門特的這些雄蟲算很好了,隻是頭腦簡單而已,外麵的雄蟲就不一樣了,各種負麵性格應有盡有,活脫脫加加加強版熊孩子。

“陸於棲,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太難過了嗎?沒關係的,我們不介意帶你一起玩。”一隻雄蟲熱情道。

陸於棲:“不是。”

這隻雄蟲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擔心希爾修斯了,你真是個好哥哥。”

這幾年他們看在眼裏,漸漸接受了陸於棲不是在養雌君,而是在養異父異母的雌蟲弟弟這件事,為他們之間的關係而感到感動。

這隻雄蟲安慰道:“希爾修斯看著就很厲害,他一定不會被欺負。”

因為陸於棲老告訴他們別欺負希爾修斯,所以這隻雄蟲最先想到的是這個原因。

他們都不知道,在軍校,軍雌之間的相處其實很殘酷,沒有欺負這個說法,軍雌之間拳頭大就是硬道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有隻雄蟲忽然說:“可是再厲害也會被雄蟲欺負,是嗎?”

空氣中安靜一陣。

這隻叫瓦格納的雄蟲試圖向自己的這些小夥伴尋求解決的辦法:“我有一個軍雌哥哥,他很厲害的,前天他回家的時候,我發現他被他的雄主打了,他的後背都是傷。”

在陸於棲的熏陶下,這些家中有兄弟的雄蟲開始注重起兄弟關係,所以瓦格納有點難受。

“我哥告訴我他沒事,但是我被劃破手指都覺得很痛,他一定也很痛,但是他不告訴我。”

克萊門特這些雄蟲是頭腦簡單一些,但不是什麽都不懂,知道這是蟲族中常發生的事,好像是一個正常現象,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麽解決辦法。

過了一會,有一隻雄蟲提議:“雌蟲不能打雄蟲,但你是雄蟲,你去給你哥報仇。”

瓦格納慚愧道:“我打不過成年雄蟲。”

他們的視線忽的轉到陸於棲身上,試圖向他尋求解決辦法,因為陸於棲看著好像比較聰明。

“陸於棲,如果希爾修斯被他未來雄主欺負,你會怎麽做?”

陸於棲眼神到聲音都是冰冷的;

:“我會揍死他。”

“可是……”

陸於棲一拳砸在旁邊厚實的鐵質工具上,拳頭拿上來,原本平滑的表麵出現了一個大坑。

“……”

“如果他的頭有這個東西硬的話。”

陸於棲想了一下:“那我就更用力一點。”

“……”

好可怕!

到晚飯的時候,阿諾德發現自己的雄子情緒格外低落。

希爾修斯已經離開一段時間,現在才開始不舍的話好像有點遲了,阿諾德不常見到這樣子的陸於棲,本來還想著這麽開口問,結果晚飯過後陸於棲就自己來了。

十四歲的陸於棲身形高挑,長著一張精致俊美的臉,比起雄蟲,他更像是極其優越的雌蟲少年,平時除了麵對希爾修斯時,一直都冷靜自持,所以阿諾德猜測,他現在這樣應該也和希爾修斯有關。

他一直都知道這兩個孩子感情深厚。

“雌父。”

阿諾德端坐著等他說明來意。

陸於棲似乎有些糾結,清俊的眉毛輕輕皺著,好半天才再次開口:“軍雌一定要有雄主才行嗎?”

阿諾德聞言失笑:“希爾修斯還有好幾年才成年,你這麽快就開始想這個了嗎?這個問題的話,答案是肯定的,軍雌因為有精神暴動,為了活著必須要有雄蟲的精神安撫才行。”

陸於棲:“那我……”

阿諾德不等他說完就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說:“如果你隻是把希爾修斯當弟弟的話,那你不能為他做精神安撫,於棲,你可以去查一下精神安撫該怎麽做。”

“你是在擔心什麽,擔心希爾修斯未來的雄主嗎?”

陸於棲默認。

阿諾德想了想:“或許你可以開始為他考察一些雄蟲。”

陸於棲臉色有點難看。

等回到房間後,陸於棲就去查了雄蟲該怎麽對軍雌進行精神安撫。

片刻後,陸於棲神情微妙的關上星網。

好奇怪,希爾修斯是他弟弟啊。

果然還是隻能聽取阿諾德最後的那個建議嗎?

可是真的好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