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今日是來提親的
上個月宮中太後薨逝, 等他們回京時,正逢國喪。
除國喪之訊外,京中這些日子還有幾件大事發生, 一則是季嶸在北疆一戰大獲全勝, 前些日子回京複命,城中百姓都深知季家的功績, 紛紛在街頭城門駐足迎接。
可季梵趕回來還沒見到他爹一麵,季嶸又領了詔回了北疆。
二則也是上月南邊的瓦赤族派兵潛入大景南嶺境內,永儀帝又派其第三子李暄出兵南伐瓦赤族,如今戰事吃緊, 雖未完全得勝, 可也傳來了幾件有利的消息。
三則乃是皇太子李昀被廢,盤踞朝廷多年的東宮一黨勢力遭此重創也早已不複從前。
薛藺被押送回京,三司連夜問審,永儀帝親自審理此案。
薛藺對李昀痛恨至極,沒等動刑,就自己把這些年在祁陽勾結李昀行的惡事盡數交代的幹幹淨淨。
薛藺此時隻想讓李昀徹底翻不了身,所以樁樁件件惡行,做過的沒做過的, 都不忘攀咬他一口。這正合了永儀帝的心意,扯上東宮的越多,東宮一黨就越翻不了身。
他想讓蕭家那些悖逆之心昭然若揭的亂臣賊子看看,大景還是他李家的江山, 他才是天下的九五之尊。
如今案子查明,證據已然擺在眼前, 如此罪惡滔天的罪行, 蕭家若是再胡攪蠻纏, 那便是漠視朝綱,應一律懲處。
永儀帝一道聖旨把罪狀告知滿朝文武,皇太子李昀有失賢德,今褫奪皇太子之位,下獄關押。
就在永儀帝利用這一契機著手開始對付前太子一黨時,大景這個漏洞百出的爛攤子又傳來一件事。
此時還要從大景朝建國開始說起,當年皇帝年輕氣盛又驍勇善戰。
曾不顧朝臣勸阻多年間幾番禦駕親征,把邊境各國打得棄下城池接連敗退而逃,大景朝的輿圖江山也在他手上擴充到了最大。
其中被欺負地最狠的要數瓦赤族和東霖國,兩座小國不堪重兵侵擾,紛紛讓出了十二座城池,在帝年間曾年年向大景納貢稱臣,從不敢怠慢缺漏。
可到了先帝年間,先帝為保江山穩固,心中忌憚朝臣功高蓋主、最後會意圖傾覆他李氏江山,在暮年之時幾乎殺盡朝中名將,隻為穩固他子孫後代的帝位。
被一番洗劫屠殺,到了這永儀朝,朝中能上戰場領兵打仗的朝臣早已不多。
瓦赤族和東霖國蟄伏多年,當了這麽多年的孫子。如今眼看大景國力不甚從前,心中早已躍躍欲試想討筆老債回來。
東霖國舉兵進犯時,季嶸被派回了北疆,北疆那邊離不開人,李暄又剛被派到南嶺對抗瓦赤族,朝中竟一時無人堪以大用。
“喲……陛下息怒。”太監馮誼急忙跪下撿起永儀帝扔到地上的折子,拍幹淨灰又呈至案前。
這是淵西布政使遞的折子,上麵寫的全是這幾日東霖國進犯淵西,請朝廷立即出兵援助。
“真是豈有此理!”永儀帝身子越發不好,正猛烈地喘著氣道:“你讓朕如何息怒,那東霖國在淵西無惡不作,我朝中如今竟沒有一人能堪以大任,咳……咳……”
馮誼連忙爬起來為他順著氣,“奴婢該死,陛下息怒……”
看著永儀帝氣稍微順下來,馮誼心中又生一念,試探道:“陛下,蕭將軍一向驍勇善戰,陛下何不讓他去淵西……”
蕭今連,永儀帝冷哼一聲,倒是把他給忘了。
此人乃蕭皇後胞弟,早年間也隨著軍隊上場打過幾次仗,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軍師才能。隻是如今朝中無人可派,倒顯得他獨樹一幟了。
永儀帝揉著緊蹙的眉心,本來可以安心處置了蕭家,可如今這飛來的戰事,倒讓他左右為難。
如是派了蕭今連去,處置蕭家一事就得擱置,這一擱置就怕夜長夢多。
最終,永儀帝想到朝中如今除了蕭今連也實在無人可去,薛藺供出的罪證,樁樁件件都是證據確鑿,任憑蕭家多大本事,也翻不起大浪。
他還是宣了蕭今連過來。
“陛下,該喝藥了……”人離開幹清宮後,馮誼端著一碗藥,小心翼翼地捧至禦前,“陛下不必憂心,蕭將軍此去必定旗開得勝。”
永儀帝道:“傳朕旨意,廢太子幽禁枉思殿,任何人不得探視。”
施微自從回到家中,近日發覺越發吃胖了許多。果然人一逢安逸就容易犯懶,她午後坐在秋千上晃了一陣竟睡著了。
雪球又鋪到在她懷裏亂蹭,竟是把她蹭醒了。
醒來的一瞬,她本欲伸手抱住這隻煩人的貓,睡眼朦朧間卻又發覺懷中一涼,貓突然被人抱走。
季梵應是剛來的,雪球被他抱走後正不安分地極力反抗,蹬著小肉腿發出陣陣不滿的叫聲,似乎還貪戀著施微的懷中。
“你抱走它幹嘛……”施微揉了揉惺忪的眼,想到今日又逢休沐,也難怪季梵會來,她伸出手要去搶貓,“它不想讓你抱,還給我。”
季梵把雪球放在石桌上,貓終於掙脫了他的束縛,搖著毛茸茸的尾巴揚長而去。
施微看著貓跑了,沒好氣地對他道:“你來幹嘛?”
自從回京後,她見季梵的日子便少了,刑部曾尚書致仕返鄉。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上位,季梵這幾日都埋在衙門裏看卷宗,兩人隻能晚上隔著街巷匆匆見一麵。
季梵看穿她的小心思,是怪自己近來忙碌,無暇顧及到她,他笑道:“本欲今日是來提親的。”
季梵原本想著回京正好去施家提親,沒曾想又逢國喪,提親一事隻能擱淺。
“如今看來,隻能再等三月了。”
大景建國初國喪本為三年,當年皇帝在位時因見國喪冗長繁雜,也為節製宮闈,不影響民生秩序。
下令自己死後把喪期改為三個月,後不論王公大臣,皇族宗親,喪期一律改為三個月,這道旨意便一直延襲到永儀朝。
到這一世,施微才明白,感情這種東西真是奇妙的很。
前世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自己和季梵之間想到嫁娶這件事,那時她隻想牽著他不放,絲毫沒在意感情漸漸萌生。
若不是那道聖旨,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嫁旁人。
直到經曆種種後,她才明白原來這一道藏在心裏被桎梏了一世的感情是喜歡。
施微又逗他道:“那你可要快點,我聽我娘說,我們去祁陽的時候,蘇家上門說親來了,我娘搪塞了好一會兒,才把人給打發走。”
她口中的蘇家是那翰林院蘇裕的兒子蘇淨遠,季梵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所以自小他和蘇淨遠就一直不對付。
蘇淨遠小時候便一直纏著施微,季梵每看到一次心裏莫名就不高興一次,好在前些年蘇淨遠被家裏人送去了蜀中老家讀書,清淨了這麽些年,沒曾想回來竟還死心不改。
“蘇淨遠有什麽好的?”季梵不滿地說了句,想到他上門說親那副樣子,他恨不得今日就娶了施微。
“哪裏不好了?蘇二公子人生的儀表堂堂,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頗有一派君子作風……”施微還在故意誇誇其談。
可是剛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季梵在盯著她看。
施微最近很困惑,自從那晚坦白過後,身邊就總彌漫著一股子醋味兒,也可能之前也有,但是如今更濃了。
比如說那次戚瀾滄過來借根蔥,施微多拿了幾根給他,還和他多說了幾句話,一轉身身邊的醋壇子就好像翻了,最後還是把她抵在門上親了好一會兒才罷休。
施微感到不妙,立即閉上了嘴,她慌忙下了秋千,從旁邊繞出去。
季梵依舊坐在遠處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笑作一團,“你去哪?”
▍作者有話說:
哎呀哎呀(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