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畫笑得慈善又大度,伸出手夠了夠易南紋絲不動的頭發絲,卻被易南避開了。
“阿南,我養了你十六年,你還真是個狠心的孩子....”
說著埋怨的話,眼裏流轉的卻是溫和的笑。
這個女人,天賦點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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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溢彩的會場,一半熱鬧非凡,一半靜謐異常。
大家都穿著昂貴的高定服裝,裝扮著最虛假的善良。
易南身為宴會的主角,被一片黑暗隱匿住,以至於許多賓客來回張望。
我推了推易南的胳膊,讓他按照原定計劃去賓客那裏,他卻紋絲不動。
我知道,剛才安瑜的過激做法讓他有了幾分擔心,於是我湊過去說道:“現在不是時候。”
易南凝神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吐出兩個字:“小心。”
然後才卻步離開。
易南走後,在黑暗裏,我率先撕去了皮囊,目光淩冽地望著秦畫:“你還是來了。”
秦畫的眉峰一揚,瞥向安瑜,並不回答我的話:“要不是你,我何苦趕過來自找苦吃?”
原來她是為了安瑜而來。
安瑜蹲在地上沮喪無比,嚶嚶喏喏地不說話。
“走吧。”秦畫越過我就要去拉安瑜起身,卻被安瑜一把甩開胳膊。
秦畫有些惱怒:“今天這樣的場合,你不要鬧。對你沒有好處!”
安瑜紅著眼睛抬起臉,神情有些異樣。
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念念有詞:“易南是愛過我的,是愛我的,我們有過那麽多美好的回憶,他沒有忘記,沒有都忘記......”
秦畫忽然變得凶狠起來,她衝過去一把捏住安瑜的臉頰,冷冷地道:“早都告訴過你你不過是他的玩物,你得恨他!今天怎麽回事?在這裏發什麽瘋?”
安瑜崩潰地看向秦畫,說道:“你才是那個騙子!”
安瑜難掩嗚咽:“易南從未將我視作玩物,每一步都是你教我的!每一步都走錯了!是你害我被易南厭棄的!”
在她們二人聲嘶力竭之時,秦晚寧偷偷站在我身後,低聲說道:“這一招不錯吧?狗咬狗~”
我衝他鼓勵一笑,說道:“孺子可教。”
說完,秦晚寧又滿臉肅穆地退回暗處。
過了一會兒,秦畫才悠悠起身,她費力地拽著安瑜的胳膊,說道:“你若再不走,我就隻能讓你父親來了.....”
安瑜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重新又跌坐下去,帶著哭腔說道:“對啊,我爸,我爸他是市委副書記,他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讓易南原諒我,讓易南接納我.....”
說著話,安瑜便拿出手機開始給安以泰打電話。
我隻默默在暗處觀看著。
果不其然,在賓客間觥籌交錯的安以泰隻靜靜地掛了電話,便派人四處找人。
不一會兒,便找到了我們所在的角落。
安以泰將夫人留在了光明之都,自己也躍進了這黑暗當中。
他來時一眼便看見秦畫,麵露不悅:“不是讓你不要來。”
秦畫冷冷一哼:“若不是你的好女兒,我也不會來,看見他們父子倆我就惡心。”
果然,秦畫和安以泰在一起時,才是真實的她。
安以泰這時才看見了黑暗中的我和秦晚寧,立刻淡定自若了起來。
他衝我禮貌地頷首。
看來上次的假意投誠他還是信了的。
他說:“姚小姐,你怎麽不去陪在南兒的身邊?剛才許書記也在問你,大家都對你好奇得很。”
我溫溫笑笑。
許書記是他的頂頭上司。
“我看安瑜情緒不對勁,害怕她出危險,所以來看看。”
安以泰點點頭,擺出一副替我處理麻煩的樣子,說道:“小瑜,去,回去吧。”
安瑜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般衝過來抓住安以泰的衣擺,說道:“爸爸,易南之前是愛過我的,是我不懂事,讓他誤會我了,你去跟他說,跟他說我改,我改好了,讓他重新和我在一起好嗎?”
安以泰的笑容略微收減,伸手柔和地摸了摸安瑜的頭,說道:“小瑜,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姚小姐是易南的未婚妻,你不要再執著了。”
安瑜搖搖頭,哭了起來:“我也是易南的未婚妻!我們訂過婚的!”
“小瑜!”安以泰的聲音變得嚴肅:“非得今天麽?”
他走近幾步,壓低聲音:“今天有很多重要的人,不要鬧得爸爸難堪!”
果然,安以泰嚴肅起來,安瑜確實收斂很多。
按照計劃,最愚蠢的安瑜便是我們挑起事端的導火索。
她不能輕易地就偃旗息鼓。
需要讓她做出些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單單是拿一個叉子顯得台小兒科了。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黑暗裏的秦晚寧忽然朝前走了幾步,伸手去握住秦畫的胳膊,用哀怨的聲音說道:“媽,您答應我的,給我的股份......”
秦畫不耐地甩開他的胳膊:“你怎麽也開始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麽?”
安以泰開始側目:“什麽股份?”
他轉向秦畫:“你答應他什麽股份?”
秦畫的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沒什麽股份.....”
秦晚寧用略帶白癡卻可憐兮兮的口吻說道:“我媽為了補償我,說要把她手裏新加坡公司的股份全部給我!”
秦畫喝道:“你亂說什麽呢!我哪裏有!”
“新加坡公司的股份?”安以泰起疑。
那個公司是安家在海外最重要的資產之一,也是第一家給I-WE注資的公司。
他看向安瑜:“你轉給秦阿姨的?”
安瑜是那家公司的大股東。
想必是安以泰對女兒的極盡寵愛。
此時安瑜的酒勁未散,情緒忽然放大,她衝過去抓住秦畫的胳膊:“你騙我!”
安瑜大喊:“你告訴我,那些文件和合同是采購合同!我看也沒看就簽了!你說隻要給易南一個大的訂單,易南就會回心轉意!原來,那是股份轉讓合同!”
安瑜伸出指甲去抓她:“你個惡毒的女人!原來一直設計我!”
這事倒是我不知道的。
原來安以泰也將自己的家底防著秦畫。
原來沒有男人對她是真心的。
秦晚寧假意替秦畫將安瑜拉開,趾高氣揚道:“什麽騙不騙的,白紙黑字都是你寫的,現在那家半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是我媽的!我媽給我也理所應當!”
“你閉嘴!”秦畫惱怒地嗬斥道,一邊有整理了自己衣服,撚出一個討好的笑道:“我那時候鬼迷心竅了,明天,明天我就簽合同給你轉回去.....”
安以泰高深莫測地看著秦畫,說道:“你知道的,那是我的底線。”
秦畫忙不迭地點頭,伸手去挽住安以泰的胳膊:“以泰,我真的就是被易家那倆父子逼的,鬼迷心竅了,我知道錯了,待會兒,待會兒我就讓律師擬合同,轉給安瑜,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
安以泰一言不發。
秦畫開始撒起嬌來:“以泰,我知道,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該這麽貪心的,我真的就是鬼迷心竅了,我害怕你不要我了,若是你不要我了,那點錢遲早也就被我花光了,所以才打上公司股份的主意,對不起嘛以泰......”
她將頭靠在安以泰肩頭。
由於這一處黑暗角落,所在的幾個人都知道他倆的奸情。
所以秦畫毫無芥蒂。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易南的指引下,易均和程佳,安以泰的妻子正在在明暗交界的邊緣看著這一幕。
直到程佳忽然衝上來,用紅酒從秦畫的頭上淋下去,然後唾罵道:“你個賤人!”
“虧我還把你當朋友,你居然不要臉的跟我老公搞在一起了!”
程佳怒目圓瞪。
安以泰也著實震驚地回頭。
程佳又衝過去扇了安瑜兩巴掌:“你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卻幫著外人欺騙你媽?安瑜,你個沒良心的!”
“還有你!”程佳指著安以泰:“沒有我們程家!你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