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

篝火中傳來輕微而又細碎的火焰爆鳴聲。

寧采臣靠在角落,枕著書袋與布匹,半睜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火堆旁的趙立河與丁顯。

過了一會,寧采臣還是睡不著,忍不住睜開眼睛問道:“你們另外兩位同伴呢?”

趙立河沒有回應,旁邊的丁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出去放水了。”

寧采臣咽了口唾沫,遲疑道:“可這都快半個時辰了,他們還沒回來……”

丁顯敷衍道:“習武之人,水髒好,水腑寬,尿量足,放得久一點也很正常。”

……真的正常嗎?!

寧采臣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趙立河與丁顯之間來回徘徊。

稍加猶豫,寧采臣有些不安地小聲道:“他們不會被林子裏的野狼給害了吧?”

丁顯忍不住笑道:“怎麽可能!”

寧采臣越發不安,小聲道:“來之前,我聽縣裏的人說,這蘭若寺外的林子裏有野狼,天一黑就報團出來覓食,說不定就被他們遇上了!”

丁顯好笑地反問道:“那你想怎麽辦?”

寧采臣遲疑道:“至少……至少也要出去看一眼吧……”

丁顯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們出去了,你呢?”

寧采臣麵露遲疑,忽然咬了咬牙,道:“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趙立河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這窮書生倒是良善仗義,不過他們二人武藝高強,不比你方才見到的那兩位劍客差,安全方麵,就無須你擔憂了。”

“可是……”

寧采臣皺起眉頭,還沒等他說完,丁顯便一指點在他的脖頸。

內炁迸發,寧采臣眼前一黑,哼都沒哼一聲,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丁顯目光一動,念力瞬間噴湧而出,扶著寧采臣的身體靠在牆上。

望著睡死過去的寧采臣,丁顯笑著說道:“陛下,這故事裏的小書生倒是可愛得緊,就是太喜歡為他人性命著想,顯得煩人了些。”

趙立河瞥了他一眼,輕聲道:“念他人之所念,急他人之所急,這難道不好嗎?”

丁顯點頭道:“若是能力足夠,那自然是好的,但若是能力不足……”

說著,丁顯搖了搖頭道:“那就隻能害人又害己了!”

就在這時,頭頂的橫梁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丁顯臉色一動,當即抬起頭,臉色有些凝重地望向天花板。

“陛下,是那些被吸食了全身氣血的幹屍!”

“朕知道。”趙立河頭也不抬,隻是盯著麵前的篝火,淡淡道,“殺了它們。”

“是!”

丁顯眼中亮起精芒,身上衣袍無風自動,兩道白光自他懷中飛出,朝著天花板激射而去。

“篤篤——”

伴隨著兩道輕微的聲響,白光洞穿橫梁,來到了天花板之上的狹窄空間。

七八具形貌可怖的幹屍正趴在那裏,將那一雙雙凸出的眼珠貼在模板的縫隙間,靜悄悄地打量著下方的趙立河與丁顯等人。

“好膽!”

丁顯冷笑一聲,兩道白光瞬間由靜轉動。

刹那間,劍氣縱橫,在這狹窄空間內交織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劍網。

劍刃切割在幹屍的體表上,如同斬在了厚厚的皮革上,揚起簌簌的灰色粉末,惡臭的膿水隨著屍塊一同掉落在木板上,順著木板的縫隙緩緩流淌。

待天花板上所有幹屍都被絞殺成碎片,丁顯右手一揚,兩道白光頓時洞穿木板,回到了他的麵前。

赫然是兩把渾身散發著淡淡白光的雙飛燕。

丁顯隨手收起雙刀,而後再次發動念力,將那即將滴落的膿水與屍塊擠壓到一起,混合成一個巨大的灰色肉球。

沒等他更進一步,趙立河身上忽然迸發出一道細小的金色電弧。

金色電弧貫穿空氣,刹那間洞穿木板,將那混雜著屍塊與膿水的灰色肉球燒成灰燼。

感受著金色電弧中蘊含的恐怖力量,丁顯愣了一下,而後連忙揮手,將灰燼清掃出去。

灰燼簌簌而下,隨著陰冷的夜風在院中飄散。

正在佛像前打坐修煉的燕赤霞嗅到焦味,聳了聳鼻子,而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什麽鬼東西,蘭若寺著了?”

燕赤霞忍不住泛起嘀咕,忽然廟門洞開,一陣鬼氣濃鬱4的陰風撲麵而來。

燕赤霞連忙屏住呼吸,揮動袖袍,將陰風中夾雜的灰燼吹散,而後眉頭緊鎖,目光凝重地望向廟外陰風刮來的方向。

“有鬼物!”

說到這裏,燕赤霞不由得抓起長劍,從蒲團上起身,咬牙切齒,罵罵咧咧地說道:“該死的鬼物,你們若與我相安,我自會饒你們一命,可你們居然敢當著我的麵行凶,真當大爺我沒有脾氣啊!”

江湖都在傳言他隱世是為了避難。

殊不知他是得了傳承,不練武,改修仙了!

燕赤霞右手持劍,左手握弓,目露凶光道:“好好好,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好好修行,那今夜大爺我就掀了你們的棺材,揚了你們的骨灰!”

說完,燕赤霞冷笑一聲,大步走出廟門。

……

……

另一邊,又一次敗在燕赤霞劍下的夏侯氣衝衝地離開了蘭若寺。

經過林間一處水潭時,夏侯自覺氣血翻湧,便想著衝個涼冷靜一下。

結果剛剛脫掉外衣,踏入水潭,水潭中央忽然鑽出一道靚麗的身影。

那人身著白紗,容貌清純絕美,如同水中盛開的白蓮花,頭發被水打濕,結成條條縷縷,貼在白皙滑嫩的肌膚上,白紗濕透,緊貼肌膚。

以夏侯絕頂劍客的目力,自然看到水下那前凸後翹,一覽無餘的窈窕身姿。

“嘶——”

夏侯倒吸一口涼氣,本想按捺的氣血再次翻湧起來,而且有向下湧動的趨勢。

不過這林間鬼氣陰森,忽然出現一名在水潭沐浴的女子,很有可能不是很好東西。

夏侯強行按捺著心中的衝動,右手警惕地握住劍柄,輕喚一聲道:“姑娘,你——”

話音未落,水中沐浴的女子發出一聲驚呼,連忙將身子縮進水裏,雙手捏著白紗擋在胸前,貌似驚慌地望著水潭岸邊的黑衣劍客。

隻是她這般動作,卻令胸前的峰巒更加雄峻。

夏侯再次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肅然起敬。

“你是何人?!”

女子輕喚一聲,聲音軟糯酥麻,如輕柔的小手,撥動著夏侯的內心。

夏侯咽了口唾沫,強忍著將女子抱在懷裏揉捏的衝動,冷聲道:“我是過路的劍客,不知姑娘在此沐浴淨身,冒犯之處,還望姑娘見諒。”

“原來是過路的大俠!”

女子麵露恍然,而後臉蛋酥紅,羞怯道:“你也要沐浴嗎,我這就上岸,將這水潭讓與你。”

“不必了。”夏侯搖頭道,“在下可以另擇他處。”

女子紅著臉輕聲道:“這附近方圓十裏,隻有這一處水潭。”

“大俠若是不嫌棄小女子薄柳之姿,不如……一起?”

夏侯心中一**,但麵上還是遲疑道:“這……合適嗎?”

女子嬌笑一聲,目光下移,吃吃地說道:“你說呢?”

夏侯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而後便看到了兩條大毛腿。

咦,我什麽時候脫的褲子?

原來是剛才手比嘴快啊,那沒事了!

夏侯臉色一堅,既然已經脫了褲子,那麽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可惜剛剛與燕赤霞大戰一場,不是最佳狀態,不然定叫這小娘子知曉什麽是劍鋒所指,一往無前!

夏侯一邊這麽想,一邊大義凜然地走進水中。

白紗女子吃吃笑著,鬆開雙手,浮出水麵,露出窈窕的身姿。

夏侯肅然起敬,劍鋒更加淩厲,當即迫不及待地遊了過去。

就在他即將靠近水潭中的女子之前,天空忽然風雲色變,烏雲滾滾,傾覆而來。

夏侯與女子皆是一愣,下意識仰頭望向天空,隻見雲層中電弧翻湧,一道藍色的雷霆猛然迸現,朝著下方水潭中的赤身男女劈落而來。

潭中的女子頓時發出驚呼,不顧身份暴露,迅速飛離了水潭。

夏侯瞪大了眼睛,剛想調動內力,自水中躍起,那道藍色雷霆便轟然劈落在水中。

“劈裏啪啦!”

藍色的電弧在水麵上瘋狂跳躍,電得夏侯全身抽搐,頭發根根豎起,如同剛出爐的爆米花。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夏侯翻著白眼,頭吐白沫,全身焦黑地漂浮在水麵,顯然已經不省人事。

女鬼驚恐地望著水麵漂浮的夏侯,連忙轉身,逃也似地向林間飛去。

“還想跑?!”

冰冷的聲音自前方的林子裏傳來,無數藍色的電弧憑空迸現,於女鬼必經之路上交織成網。

女鬼麵露驚恐,避之不及,瞬間被劈得全身顫抖,冒起黑煙。

沈煉冷笑著打開紙傘,一股吸力憑空誕生,將渾身冒著電弧的女鬼收入其中。

與此同時,盧劍星已經來到了水潭邊,將夏侯拖到岸邊,檢查了一下他的鼻息,見他還有氣息,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二弟,你下手也太重了,就不怕把那女鬼劈得魂飛魄散嗎?”

“沒關係。”沈煉走到大哥身邊,望著昏迷的夏侯冷笑道,“我劈得本來就是這個黑衣劍客……什麽檔次,敢上女鬼,真是羨——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