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力,竟能做到如斯地步!”
寧毅發出感慨,他終於知道,左玉那‘血公子’的名號究竟是怎麽來的了。
就在這時,一隻溫軟的小手忽然鑽進了他的掌中。
寧毅愣了一下,轉頭望去,這才看到小嬋害怕地縮在他的身邊。
“姑……姑爺,咱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寧毅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目光掃過桌上其他幾位還算鎮定的霸刀營高層夫人。
“幾位嫂夫人,事發突然,寧某也不敢說護諸位周全,不過,若是有賊人前來,寧某保證,會死在諸位嫂夫人之前……”
“……”
幾位夫人對視一眼,為首的女子點了點頭:“寧軍師的話,妾身自然是相信的,但妾身等人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若有避不過的戰鬥,請允許妾身與軍師並肩作戰。”
說著,幾位夫人或從腰間,或從腿上各自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刀。
寧毅嘴角微微抽搐,這才想起眼前的幾位並非是相夫教子型的大家閨秀。
她們都是霸刀莊的莊戶,而霸刀莊幾乎全民習武,哪怕眼前這幾位夫人,估計也有一兩手殺招,等閑男子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幾位嫂夫人膽氣驚人,不遜男子,葉某佩服!”
笑嘻嘻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寧毅等人轉頭望去,隻見葉子勳從樓頂翻下,單手掛在閣樓簷角上,輕輕一**便落在眾人麵前。
“不過你們放心,有葉某在,這世上沒人能傷得到你們。”
“……”
寧毅瞥了眼毫無動靜的天花板,好奇道:“殺光了?”
“昂。”
葉子勳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而後從桌上抓起一個果子,坐在寧毅身邊,翹著二郎腿啃了起來。
一邊啃,他還一邊津津有味地望著窗外的街頭血戰。
寧毅與幾位夫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三哥,你不去幫幫大哥和二哥嗎?”
葉子勳擺了擺手:“沒必要……說實話,要不是擔心一個人堵不過來,隻消大哥一人出手就夠了,二哥出手隻是為了堵住包道乙的退路。”
“……”
寧毅與小嬋等人麵麵相覷,心中都不禁升起一股荒謬感。
尤其是寧毅,他的腦海中甚至升起了一幅極其形象的畫麵——
李雲與左玉各自站在街頭,圍堵著街道中央密密麻麻數百號人,後者更是抬起右手,劍指被人群裏三圈外三圈護住的包道乙,囂張地大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這也太……”
寧毅心中升起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
就在這時,街道兩側盡頭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無數顆人頭從街頭處浮現,揮舞著刀劍,朝著混亂的街道衝殺而來。
一時間,喊殺聲沸反盈天,整條街道都被螞蟻般的人群占領,望去不下數千人。
……是包道乙的人來了!
寧毅等人臉色凝重,心中也是一緊。
但葉子勳卻還是麵帶笑容,似乎完全不在意兩位兄弟的生死。
寧毅斟酌了下語言,開口道:“三哥……”
“別說話。”葉子勳笑著指了指窗外,“自己看。”
寧毅定了定神,轉頭望去,隻見李雲揮槍砸斷三把長刀,戳穿一名道士的胸膛,將其扔出七八米遠,砸在五六個人身上,然後回望了一眼身後湧來的無數士兵。
之所以說是士兵,因為這些人基本都是手持刀盾或長矛。
衝殺時,這些刀盾手與長矛手也很有章法,顯然沒少靠軍陣圍殺過江湖高手。
“這下麻煩了……”
寧毅心裏這麽想著,正當他以為李雲會選擇避其鋒芒,揚長避短,或者直衝包道乙,擒賊擒王時,這家夥居然露出笑容,反身朝著那群士兵衝了過去。
“他不要命了?!”
寧毅霍然起身,錯愕地望著李雲。
“錯!”葉子勳笑著擺了擺手指,“是要動真格了!”
話音剛落,衝向軍陣的李雲身上泛起熱氣,那身黑色的衣衫忽地燃起火焰,化作飛灰融入風中,露出那壯碩無比的上身肌肉。
與此同時,李雲鼻腔中呼出白氣,掌中長槍從烏黑轉化為暗紅之色。
下一秒,**著上身的巨漢與街頭衝殺而來的士兵碰撞在一起。
暗紅長槍向前一掃,刹那間**起一道熾熱的環狀火焰,所有接觸到槍尖與火環的長矛,都被那炙熱的高溫瞬間熔斷。
火花四濺,濺到那群士兵的身上,頓時點燃衣衫,燃起熊熊烈焰。
變成火人的士兵發出慘叫,驚恐地扔掉兵器,拍打著身上的火焰。
後方看到這一幕的士兵,被火焰炙燎,驚恐地後退,但更後麵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在喊殺著衝向前方,迫使著前方士兵撞上火人。
李雲毫不理會前軍的混亂與那些被點燃的火人,專盯著沒有被波及的士兵廝殺。
一時間,前軍大亂,火勢層疊,越發凶猛,中軍驚恐後退,卻被後軍擠壓著撞向前軍。
數以千計的士兵,居然被一人打得節節敗退!
當然,尋常的火焰是做不到這一步的。
李雲身負《哥斯拉功》,他揮出的火焰隻是表象,真正的殺招其實是那熾熱的高溫,而這種高溫屬於光環類技能。
在李雲小心翼翼的控製下,凡是在他三步之內的士兵,都會被無孔不入的高溫籠罩。
從遠處望去,他們像是被李雲揮出的火焰點燃,但實際上,在衣衫燃燒之前,他們的呼吸道和內髒就已經被高溫空氣嚴重燒傷。
寧毅等人呆呆地望著不可思議的場景。
不是說好了這裏隻是低武世界嗎,怎麽忽然就變成中武了?
這種以內力將鐵槍化作火槍的招式,怎麽看也不是人類能用出來的吧?
而且他抓著這鐵槍,真就不覺得燙嗎?
寧毅心中冒出一連串的吐槽。
但想要吐槽的人可不隻是他。
被人群圍住的包道乙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前方的場景。
“鐵樹紅花,槍綻火蓮……他是‘燎原槍’李雲?!”
包道乙脫口而出,旋即猛地回頭,望向那笑意盈盈,踏著血海而來的俊美公子。
“你是‘血公子’左玉!”
“是我。”
左玉笑著揮出利劍,將右手邊兩人頭顱斬斷,而後斜斜一揮,將劍身上的鮮血撒入血泊。
包道乙額頭滲出冷汗,咬著牙說道:“貧道與你們三兄弟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行了,包道乙!”左玉擺擺手,輕笑著說道,“真要這麽論的話,那些被你擄走的女子,被你破家的百姓,他們也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你非要與他們過不去呢?”
“……”
包道乙臉色陰沉,沒有回話。
旁邊的護衛反倒是怒吼道:“那群泥腿子,怎能與我家天師……”
“咻——”
刀光襲來,釘入此人額頭。
四季齋二樓,寧毅等人愣了一下,轉頭望向葉子勳。
隻見他又掏出一把飛刀,若無其事地削著果皮,似乎方才出刀之人並不是他一樣。
包道乙等人心裏一驚,剛想順著刀光襲來的方向望去,便聽到左玉淡淡地說道。
“其實道理說通了,也很簡單,他們不過是倒黴而已,碰上了你這麽個人間色魔,而你嘛,也是因為太過倒黴,撞上了我們三兄弟……”
“既然都是倒黴,那就不要抱怨。”
“正所謂,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左玉語氣悠悠地道出這樣一句話語,旋即猛然踏步向前。
刹那間,一點寒芒自眼前浮現。
包道乙瞳孔驟縮,剛想拚命調動身軀行動,便看到那寒芒化作滿天星光……
或許是因為臨死前的走馬燈,包道乙的眼力從未像現在這樣看得如此清晰。
他親眼看著那一點劍光延伸成線,又從線拓展成麵,最終化作籠罩著方圓數丈的密集劍網,好似漁夫撈魚的漁網般,從他與身邊護衛的身上籠罩了過去。
劍光璀璨,猶如天邊流火,自街上一閃而過。
左玉的身影在一秒內跨越二十餘米,穿過了街道中央擁擠的人群。
空氣凝重,狂風吹起,包道乙等人如同雕像般站立在原地。
下一個刹那,因出劍太快而緊密相連的血肉,終於被血管中奔湧的鮮血衝垮。
原本如雕像般站立在原地的人群,此刻化作了二十餘個血色的人形噴泉,無數大大小小的血口自體表浮現而出,不斷向外噴濺著血液。
包道乙瞪大了眼睛,艱難地轉動了下脖子,而後便如鬆散的樂高積木般碎成無數屍塊。
本就臉色煞白的小嬋,此刻大著膽子探了下頭,正巧看到這一幕,頓時瞪大了眼睛,動作僵硬地轉過脖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家姑爺。
寧毅心道不妙,連忙起身後退,似乎想要躲避什麽。
果然,下一秒,小嬋張開嘴巴,哇的一聲將方才吃下的東西吐了個一幹二淨。
寧毅輕輕拍打著小嬋顫抖的後背,無奈地望向葉子勳。
“殺人就殺人,幹嘛搞得這麽血腥……”
“跟我說幹嘛,你去跟二哥說啊!”
葉子勳翻了個白眼,隨後扔掉果核,拍了拍手,望著寧毅笑道:“二哥動手殺人了,說明霸刀營那邊也該開始行動了吧?”